下午還要辦事，蒜是肯定吃不成了。
許鑫有些遺憾。
可兩碗麪條一盤子炒辣椒吃的也是舒舒服服的。
幾個月沒吃父親做的飯，每一口都是熟悉的味道。也是每一個出門在外的孩子魂牽夢繞的味覺記憶……嗯？
這句好。
得趕緊記下來。
想到這，他直接掏出了手機，噼裡啪啦的把這一段話打了出來。
可他的動作卻收穫了許大強的不滿：
“吃個飯玩撒手機嘛。”
“呢麼玩手機……是這，爸，你聽聽。”
他聲情並茂的用播音腔把自己剛纔想到的句子給讀了出來。
“她叫甚？”
而今天既然話趕話的聊到這了，許鑫覺得……索性話也說開點。
人常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許大強有些粗暴的打斷了許鑫繼續下去的話語。
許大強呢，並不知道兒子要弄的美食紀錄片是個什麼類型的。
於是，平常因爲開始管理身材而很少去大口大口吃的碳水，今天也破例盛了兩碗。
“反正從那時候起……三金就開始不一樣了哇。”
忽然來了句：
“到時候，那幫老兄弟也都算上岸了哇。”
那模樣就像是生怕許鑫驕傲，不好好學習似的。
“咋？覺得呢土？不會玩你們年輕人滴東西？”
他看了一眼。
許鑫有些意外：
就像是許鑫這句話多麼多麼驚爲天人，文采斐然一樣。
滔滔不絕的講述如同一壺老酒。
“楊蜜真沒說別的，她甚至都沒說，是呢昨天自己看到她看你發滴微博，呢問了一嘴這是誰，她纔跟呢說。真不是您想的那樣……而且，我倆都支持您能找一個照顧您的人，這是真的。呢哥也是……”
“三金又和叔你吵架了？”
於是笑道：
“？”
接着笑的很坦然的擺擺手：
“有甚對不起的哇……算了，不提了哇。吃麪，涼了就不好吃了。”
可卻依舊得到了陳葶那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感激之聲。
可又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趕緊又變化了一下情緒，說道：
路上，他給陳葶打通了電話，沒提家裡要在無錫幹民生改造的事情，也沒說什麼投資多少億之類的話。
許鑫點點頭，心裡有了數。
他自己來。
李豪有些納悶。
許大強看了看自己碗裡滿滿的碳水，拿筷子給兒子又撥了半碗。
“嗯。”
“狐狸君那個ID是她。”
“……？”
……
“我請許總吃飯吧？”
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自己的理念。
這話題他可參與不了，想了想，只能說一句：
“三金也是心疼你嘛。”
這個話題到此爲止，而扒拉着碗裡的麪條，他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問道：
李豪趕緊點頭，可話音落，許大強的手機響了起來。
“找了個關係，今天剛好因爲那個甚……世博會，無錫那邊有幾個人來了這邊，都聊了聊。下午大家要約着喝個茶嘛。”
別人走了，但他沒急着走，而是繼續捧着手裡的茶杯，看着那黃昏時的太陽，似乎在思考什麼。
李豪應了一聲。
“看你微博了呀。”
“要是身邊有……您覺得稱心的，知道疼您的，能照顧您的。您還年輕嘛，有滴話……呢和三水都不會成爲你滴負擔。就算再要個弟弟妹妹之類的，呢也歡迎……小時候呢混，呢不懂。但現在懂了……媽知道也肯定開心……”
“噢噢……呢還說這兩天辦完事，就去廣州呢。也總不能讓你岳父岳母帶嘛，呢打算在廣州住一段時間……咱家可不能做甩手大掌櫃，你那電影拍完了也趕緊回去。”
然後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先是兩個名字的，然後是三個名字的。
接着問道：
“蜜蜜說甚了哇？”
而吃完之後，時間也差不多了，許鑫開車就往世博會場館那邊走。
見狀，許鑫試探性的問道：
“五盒茶葉，一百萬。又存了五盒茶葉，茶水費沒要，給轉了兩百。”
他看了一眼，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叫做“1小熙”後，直接掛斷了電話。接着纔對李豪說道：
聽着樑冰凝的聲音，許大強應了一聲：
“嗯。”
李豪感同身受：
一邊刪除，一邊咕噥道：
李豪推開門，來到了這處位於佘山腳下的茶舍莊園，看着正在品茶的許大強說道：
“許叔叔~你在魔都呀？今晚有空嗎？我們出去玩好不好？許叔叔都好久沒喊小熙出去啦~”
沒回答這個問題，許大強的臉色反倒一陣古怪。
他嘆了口氣：
“有時候他太會關心人，呢心裡總不踏實……呢滴娃，呢能不知道他撒樣？三金……那是驢脾氣嘛。可去了燕京讀書之後，忽然……就開竅了。完全不一樣了哇~”
說到這，許大強頓了頓……
臉上有笑容，有欣慰。
也是成就兒子如此優秀的來源。
“……？”
“哈~”
李豪嘴角一抽。
但卻不礙着他喜歡聽。
許大強聳聳肩，隨口來了句。
“……啊？”
“昂，打嘛。這事兒說起來還得謝謝人家。要不是他，呢和你哥也看不到無錫的變化。當了幾年江蘇的墊底城市，他們也惱滴很嘛。這次剛好就是個機會。有了這份城市大規模改造遷移的經驗，咱家這專做民生地房產也算成了哇。”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上次跟家裡和這女娃碰面，互相留了電話時，竟然也給她存了個“1”。
……
“呢不去，呢就是個普通人，你是大明星，呢和你吃飯，萬一上了新聞，讓三金和蜜蜜看到，呢這個當爹的臉面往哪放？”
見狀，李豪也不繼續開口，而是坐到了主座上面，打開了茶壺看了看，把茶葉都倒掉後，換了壺新茶。
“好了！”
“你關注我了？”
娃長大了。
而電話掛斷後，他沒在通知老頭。
也不用讓他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出了多少力，反正事情辦成，孩子能入學，給了葶姨一個出身，這就夠了。
“好吧……咋了哇？”
雖然自家娃這兩年懂事的厲害，可當初在叛逆期的時候，因爲自己領回家女子，差點把家都給燒了的往事還歷歷在目。
“爸，是呢不對，對不起……”
“嗯。”
許鑫一說這個，許大強下意識的就拒絕。
甚至都沒提具體細節，只是告訴她這邊做了兩手準備，我爸那邊的態度挺肯定的，這事情很好辦云云。
“唔……也不算吧。之前因爲張子怡的事，一直想謝謝許總。結果許總這一回神木就不出來了。今天看到許總的微博，就想着擇日不如撞日吧？怎麼樣？”
這些短信他連看都沒看，楊蜜幫他搞了一個……那叫什麼通知關閉的功能後，看不到那些煩人的短信箱上面的數字後，也就懶得去看那些短信了。
“那這事兒把握大不大？”
最後竟然漸漸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意思卻已經明白了。
但喜歡歸喜歡，嘴裡還是習慣性的來了一句：
“嗯，還不錯，但還得努力~”
“……”
“誒，好。”
是啊。
“……爸。”
許鑫趕緊搖頭：
心說這話是怎麼問的？
看着短信內容，他毫不猶豫的刪除了這條信息。
閨女教過他，不重要的電話前面存個數字，這樣自然而然的就會被排序到最底下。
許鑫幾年前啥樣，現在啥樣還用說？
肯定變化大啊。
父子倆享受了一頓異常溫馨的家宴。
“爸給你添麻煩了？”
“好了哇，不提了哇。”
許大強沒說話。
電話掛斷，許大強靠在椅子上無奈的說道：
“那些女孩也不是呢讓她們關注呢滴。就是看呢也玩微博，她們驚訝嘛，就弄了個甚互關。也不全是跟呢有甚關係……你讓蜜蜜大號別關注呢，你也別關注了，省的人家知道，以爲呢不是啥好人，再給你丟人了哇。”
“以後這微博可不敢再說自己在哪了哇……”
許大強應了一聲：
“嗯。”
“都是蜜蜜教的哇。”
“許總，在魔都呢？”
現在滴女子……
許大強應了一聲，倆人一起走出了這棟看着跟獨棟別墅似的莊園。
雖然不算從小看着許鑫長起來，可大家也認識十多年了。他二十出頭就跟着許大強，今年都33了，可以說經歷了許鑫從還沒長大，到青春期，再到叛逆期，以及如今的結婚生子……
“那你咋知道呢在魔都？”
“一會兒回去，你給呢電話裡的聯繫人再清一哈，那些女子該刪的都給刪了。天天打電話打電話……煩滴很。”
“這次來魔都有事情哇？”
“……放心，呢肯定不找哇。”
把那個數字1給刪除後，樑冰凝這三個字自然而然的被歸類到了“L”開頭的字母序列之中。
李豪聳聳肩：
聽到這話，許大強又是一陣沉默。
“誒，好。”
這下許鑫的眼睛亮了起來：
“有門了？”
“哈哈，你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哇？”
因爲這是兒子喜歡的工作。
“徐？薛？……呢忘了。”
看了父親好幾秒，最後把頭低了下來繼續吃麪。
“那不至於。”
電話本存的人多，但許大強基本都不帶看的，挨個點擊。
因爲盛麪條，工作的談話暫時告一段落。
“……？”
許大強嘴角一抽。
“還不是你滴事。”
許鑫這才問道：
“哈哈，不至於不至於。三水和三金心腸都好着呢哇。”
“對，反正就是那姑娘。呢車上還和他說給你留點面子，今天家裡親戚都在……接過他上來直接喊姨，呢當時就懵了……要呢說，到底燕京是大城市。人家的素質高，三金就去了半年忽然就不一樣了……”
“你懂個甚……”
想了想，他點開了樑冰凝的電話號的編輯界面。
看着兒子吃着自己做的飯菜，聽着兒子講述着自己工作裡的內容。
“甚也麼說……咋？”
聽到這話，許大強一瞪眼：
“好。”
“那倒不是，就是昨天知道您玩微博後，我還挺驚訝的。”
這話要是別人說，許鑫肯定得客客氣氣的來一句：
“我替張導謝謝您。”
弄的跟老頭欠自己多大人情一樣……何必呢。
“許鑫呢？走了嗎？”
但這是自己親爹，他沒弄那麼多虛的，直接說道：
“那一會兒我就給張導打個電話說一下……他應該心裡就踏實了。”
於是用一種異常認真的眼神看着父親：
許鑫有些懵：
“啥意思？”
而他電話簿底下那些“1”裡面，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基本都是女孩子。
下午4點半，開會完成，他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往機場，最後把車和鑰匙都留在機場讓李豪來處理後，直接登機起飛，趕往了已經停擺了兩天的劇組。
以“1”開頭，什麼“美美”、“依雲”、“思靜”之類的，不勝枚舉。
而就在“1樑冰凝”這個短信下面，剛纔那個“1小熙”也在十七分鐘之前發來了消息：
“要開竅，也是咱家祖宗保佑，和燕京有個撒關係嘛。”
“您是不是誤會了啥？”
“……不至於吧？”
“就那樣嘛。先期投資大概在一百五十個億左右？啊呀，佔現金流佔滴多，但你哥研究了一下，覺得回報率可以的哇，可以弄。呢也說了，價格給優惠點，質量弄的硬硬滴……兩邊談成了，面子上有光，那張導的事情就不叫事情了哇。”
“昂。”
說完，他忍不住問道：
“叔……是中午有撒事？”
可是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許大強也樂了：
許大強一愣：
“那個經常就給呢留言的狐狸君是蜜蜜？”
“是是是……”
“……”
“跟燕京人有個屁關係。”
於是，笑意緩緩收斂。
雖然只是短短一句話，可他眼裡的情緒卻是絲毫不摻假的開心。
他的手機號天天都是各種廣告短信，煩不勝煩。
“你是從機場走的哇？”
“……”
許大強點點頭，放下了茶杯：
“呢印象最深就是他大一寒假回來那次，當時叔你帶着一個小姑娘來吃飯，好像姓……”
許大強翻了個白眼。
李豪應了一聲：
“那今天咱直接回家住？”
畢竟站在楊蜜的角度，要是被周圍的朋友知道了自己的老公公微博天天被一羣女孩關注着，許哥長、許總短的，別人就算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也多少有點想法的。
“走了哇，中午吃了一頓飯後，下午去開會了嘛。開完會就趕緊走，那邊不是還要拍戲~”
許大強臉上露出了笑意。
“爸，呢說的是真！孫姨的事情……呢到現在還記得……”
很快，許大強的手機震動了一聲，樑冰凝把地址發了過來。
見他疑惑，許大強笑呵呵的說道：
“嗯，結過了。”
“孫姨現在……”
知道心疼人了。
坐在車上，許大強開始研究今晚吃啥。
茶泡好，他倒進了公道杯裡，剛要給許大強倒，忽然聽到了一句：
“小豪，你覺得三金……變化大不大？”
許大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了想，應了一聲：
“行哇。那你發地址，呢這就過去。”
今天倆人開的是路虎，許大強就在副駕駛上開始按照地址調導航。而導航調完，他也看到了短信箱裡那些諸如10086，或者是什麼奔馳4S店之類的發來的垃圾短信。
“走哇，和大明星吃飯去。”
許大強笑了笑：
拿着飯碗重新坐回了餐桌上後，許大強便來了一句：
“你咋知道呢今天在魔都？”
“……”
“我上次去的時候，那城市挺好的啊。”
“差不多哇。這事情你趙姨也參與了一份。但話不敢說死嘛，合同不籤其他的不好說。呢也做了另外一手準備，兩邊走着哇，不管咋樣，今年讓娃正常上學，年底之前把戶口都給弄上，你和張導說，不擔心了哇。”
“楊蜜也沒那麼想過，她您還不知道？最心疼的就是您了。”
退到主頁面後，索性也就不用李豪自己動手了。
許大強忽然沉默了下來。
聽着許鑫答應，又看着他那碗裡也都剩了碗底。
這話許鑫沒接話茬。
“您不知道？”
“……”
“都是朋友，聯繫聯繫不就有了？”
“那倒沒有。就是……唉。”
許大強這下也有些愣了：
就這樣，就挺好。
“……”
許鑫有些無語，問道：
“投入大不大？”
正琢磨着呢，電話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山水茶舍。
“……”
同一時間。
聽到這話，電話那邊的樑冰凝輕笑了一聲：
“我就猜到許總會這麼說，我今晚請你吃私房菜，一朋友開的，不知道許總肯不肯賞光呀？”
不用喝，光聞着味道自己就醉了。
許大強想了想，說道：
“呢不玩了哇。”
來電人：“1樑冰凝”。
“早就結婚了哇。大概是05年？06年……呢還去參加過婚禮。”
只是欣慰的笑了起來。
許大強笑了笑：
“……”
“嗯。”
“蜜蜜不是看您微博了麼。”
“……唉。”
“走，回家，買點肉，晚上弄幾個菜喝一杯……賬結過了？”
“無錫這兩年過的其實也不好。用他們的話來講，叫做經濟“踩剎車”、生態“亮紅燈”、工業增速全省墊底……”
許大強開始一個一個的刪除。
“這倒是。”
只是……哪有那麼容易哇？
“叔，都送走了。”
“嗯，好，那一會兒見。”
打開了電話簿，他一個勁的往下拉。
“那你要是四周轉轉，尤其是工業區去看看就知道了哇。上次在一起聊天，按照他們的說法，從07年開始，到今年，無錫那邊大小廠子搬遷了接近3000家，荒滴很。他們現在是處於陣痛期……轉型嘛。他們今年要建“新無錫”，以物聯網絡爲主，弄一個好大好大的物聯網工業園。地鐵今年開始要修，機場今年開始要擴建……正是招商引資的關鍵時候。呢讓三水去接洽了。”
“多少？”
許鑫抿起了嘴。
“爸，你甚時候開始玩微博的？”
因爲沒必要。
“也不算事……中午吃飯，他和呢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女子滴事上面了。非讓呢續一個……”
可刪着刪着，忽然看到了“1樑冰凝”這個名字。
“沒……我又沒小號，楊蜜不是關注了哇。”
許大強一聲長嘆，擺擺手：
“算了，不提這事了哇。呢都撒歲數了？續一個？說的簡單。年輕女子跟呢，十個有九個圖滴撒嘛？歲數大滴，誰不帶個娃？呢續一個？呢死了之後，就他哥倆那熊樣子，不得給人家打出去……”
“反正呢是真心話，呢現在知道心疼你，呢長大了……”
換了智能機就這一點好，雖然上手操作有些困難，但適應了之後各方面都要比自己之前那個三星2010大翻蓋方便的多。
那機器翻蓋還麻煩不提，最關鍵的是單手還翻不開，必須得用下吧頂着才能翻開，又笨又重，蠢的很。
聽懂了父親的意思後，許鑫搖搖頭：
一切撿着最輕的話來講。
沒理會父親的揭過去的打算，許鑫繼續認真的說道：
“……”
許大強端着麪碗，模樣有點像是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第一次聽兒子寫作文時候的模樣。
“好啊，我就說麼，昨晚上我說今天中午我倆一起吃，他給我來個他有事情……”
“嗯，我知道。”
“這句子我打算用在那部美食紀錄片裡面。裡面的主題就有一個小節是專門寫思鄉的情緒的。每個人的味覺密碼，其實就是家鄉的味道，是自己家的飯菜的味道……”
“……”
這次沒有掛斷電話，而是直接接通：
“喂？”
看着兒子那茫然的模樣，許大強這才說道：
接着，刪除繼續。
四旬老漢吃過的、玩過的、見過的……單獨的，和閨蜜一起的，甚至帶着空姐同事三個輪番的……
通通都不要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都當爺爺的人了，被人要罵個老不修……以後讓孩子們怎麼擡頭見人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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