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後。
漫天的飛舟出現在天邊,緊接着嚴密有序地落到場地上。
而威寧王和一干侍衛被隔離分開,分別被一批修士帶到各自的地方。
一路上都有行走的修士,以及一個個臨時搭建的營帳,過程中隱隱響起了操練的口號聲,還有時不時瞥見到升起的法術亮光。
“瞧,那是威寧王吧?”
“就是他,他怎麼也來了?”
“嘿嘿,我今兒個聽到有弟兄說,咱們部分弟兄和落第大人一起去攔截他的去路,看樣子這是把他請來了唄。”
“我知道我知道,據說是張聖人的意思。”
“哎呦喂,這也太嘲諷了吧,咱們是反抗朝廷的聯合大軍,結果還把人家的王爺給劫走,此舉真是太打臉了。”
“沒想到啊,身爲王爺的他也有今天。”
“拜託,咱們將他軟禁已經夠可以了,真要按照立場問題,殺了他都不意外的好吧。”
“我覺得還是張聖人宅心仁厚,一定是出於威寧王之前的貢獻原因,選擇將他控制起來不害其性命。”
“哎,聖人就是聖人,氣量果然不凡。”
…………
在這沿途的周圍,有好些修士在指指點點,互相交談着。
聽着耳邊的話語,在旁人的眼神打量,威寧王心中的怒火更甚,雙目射出凜凜的寒光。
他渾身上下,流露出攝人心魄的煞氣。
真是士可殺不可辱,要知道自己以前是何等的風光,外界有多少人想要巴結他,大大小小的修真勢力都要顧及他的面子。
可現在呢?
九州各地蠢蠢欲動,好多都明擺着扛出起義大旗要造反。
而青雲州的張家聯軍,更是將朝廷第一王軍給打敗了。
因此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都對大離的態度紛紛轉變,從畏懼忌憚,再到冷漠嘲諷。
作爲王爺的他,自然是要面對的惡意更大。
負責帶路的張落第神色一動,輕飄飄地道:“王爺無需在乎外界的言語,我們將會在一段時間安頓好你的一切。”
威寧王眼珠子滲出血絲,聽這意思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圈養的牲口一樣!
呼吸聲急促起來,他的情緒越發不穩定。
自己好歹也爲百姓做出貢獻,殺過蠻獸除過邪修,如今卻因爲朝廷卻被淪落到這個境地。
此時的威寧王,心底也在痛罵皇帝誤國,纔給這羣逆賊有可乘之機。
在視野的前方,一處雅緻的樓閣出現。
梧桐樹下,一位溫文爾雅的儒雅男子靜靜地站立着,當見到他們來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王爺,別來無恙”
他面帶微笑地拱手道。
威寧王見到此人,跳動的心臟驀地一緊。
即便是沒有刻意地顯露,但他都能從中感受到深不可測的氣息。
恍惚間,腦海裡回想起第一次相見的畫面,威寧王有些茫然。
這才幾年啊,人家就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爹,人已經帶到。”張落第拱手恭聲道。
“嗯。”
張子賢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離開。
威寧王見那道離去的背影,內心暗道你們父子倆都是同一個德行!
“王爺,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吧。”
張子賢笑眯眯地道。
威寧王氣到牙齒癢癢,死死地攥緊拳頭,“張家主真是說笑了,承蒙你們的關照,我哪敢不好啊。”
“我知道王爺心生怨氣,可這都是必然趨勢,你只要順勢接受就好。”
張子賢道。
聽到這句話,威寧王的肺差點要炸開了,整個人充滿濃濃的屈辱感。
他即便是再憤怒,可生不起要出手的念頭。
對方是金丹境強者,隨便一隻手就能當場鎮殺他!
對此,威寧王是打心底都想不通。
這張家,到底有何來頭?
短短的十年來,就飛速地發展到這般盛況。
一門四金丹,這張氏老族的遺傳真是那麼得天獨厚不成?
而且最可怕的,是這位張家主相比起幾年前剛突破時,氣息已經強大到數倍有餘。
這是什麼恐怖進展?
一直在築基大圓滿的威寧王,陷入了對人生的懷疑。
明明雙方還是在同一個修爲層次,轉眼間早已天差地別!
換做以前,自己還能以大離王爺的身份,還能勉強地同他有平等的位置交談。
而現在,他不過是被軟禁的落魄王爺!
“張家主,你……”
威寧王面沉如水,雙拳幾乎要捏到粉碎。
張子賢直接忽視對方的感受,正色道:“老祖大人在裡面等你,還有一位你再熟悉不過的人。”
說着,他就走向樓閣。
威寧王眼神晦暗不明,心中暗想裡面到底有誰自己熟悉的。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當打開門後,映入眼簾是古色古香的室內,有一方沉香木製作的桌案,旁邊還各自盤膝坐着一人。
一位是臉容俊朗的黑袍男子,他見到來人後笑容親切,“這不是王爺麼,可把你給請來了。”
威寧王知道,此人就是張氏老祖。
可另一位坐着的,讓他着實嚇了一跳,心中大爲震動。
只見那人穿着一襲寬鬆的衣袍,身板結實硬朗,五官凌厲剛毅,黑色的長髮高高地挽着。
即便沒有身穿厚重的戰甲,但都有一股屬於軍人的鐵血之氣散發而來。
大離軍隊第一人,九州第一煉體力修。
鎮玄大將軍,匡龍!
他再見到來人後,也是怔住了,旋即眼神有些躲閃。
太丟人了!
怎麼都沒想到,這次會以這樣尷尬的形式相見。
好傢伙。
一位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軍,一位是地位崇高的王爺,這下子全被張氏老祖給湊齊了!
“愣着幹嘛?進來呀,別見外。”
張逢九招了招手,一臉的友善。
這要是外界的修士們見到,定會讚頌張聖人的親近和藹,無形間就更加地拉近距離。
可這落到那兩人的眼裡,內心直哆嗦,一身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惡魔啊……
威寧王強忍住轉身要走的心情,極其不情願地來到桌案邊盤膝坐下。
他將視線轉向別處,只覺得十分膈應。
這是莫大的屈辱!
後頭的張子賢沒有說話,他將大門給關上後,就要去指導軍隊的具體部署。
自從名聲打出去,在加上錄影卷軸的流通,越來越多的修士慕名而來,奔赴青雲州投靠張家聯軍。
軍隊的規模壯大,與之而來就是相關的分配問題。
“爹可真是的,把這兩人湊到一塊,真是明擺着要讓他們尷尬啊。”
張子賢偷笑地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