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作甚麼,”我哼哼唧唧的從牀上爬起來,有些無所謂:“他不是在城裡有了一個新女兒了麼,還有新媳婦兒,奶……我餓了。”
其實我奶平時打我忒狠了,但是在這一點上卻是和我站一條線的,對我爸嗤之以鼻:“行,不願意見就不願意見,春申那小兔崽子,當我沒養過他。”
我吸了一把鼻涕,先前哭得有點忘情,這才傻兮兮笑了:“奶,我餓。”
吃完飯我就出去玩兒了,出門的時候碰見秋風姐和我小叔說話,聽說是龍子哥在早上的時候清醒過來了,也能認得人了,但還是有些瘋魔。
我叔嘆氣:“這事兒吧,我也不知道,等春雪回來讓她看一看,她該是知道犯了什麼病的,好歹也是個大夫。”
春雪是我小姑,讀完初中就自己學中醫藥去了,聽我奶說,這些年來也的確是學了一些本事,後來在鎮上自己開了一個小診所,也救了不少人。
“嗯。”秋鳳姐點頭笑,“那小叔我先回家了,家裡還有活兒沒做完呢。”
“行的。”小叔應了一聲,轉身就看着我杵在身後,一驚咋:“哎喲,我的妹兒,你總算是起來了,昨天晚上突然暈過去,把你奶給嚇壞了,大晚上就催我去找你小姑回來。”
“小叔……”我笑嘻嘻的,上前蹭了一下他,“那你也不是沒去,要是你去了我早上就能跟我姑到鎮上去玩了。”
“大姨說你沒毛病,就是嚇的。”他拿手指頭彈我,把我抱起來,感慨着:“唉,還是咱們家妹兒好看,妹兒你長得越來越像你媽了。”
我沒言語,鼻涕往他肩頭一蹭,笑個不停。
“叔,龍子哥活過來了?”我冷不丁的突然冒了一句,我叔在我腦門上又彈了一下,沒好氣的說:“瞎說什麼呢,今晚可能你姑就回來了,到時候讓她看一下。”
聽說我姑要回來,我頓時雙眼放光:“是不是會有大雞腿吃?”
“對。”
我纔想着要不要出去玩,繼媽就從那黃皮果樹後頭冒出來,穿了一件藍黑色的梨桶,手裡提着一個塑料袋子,還沒進門呢就開始喊:“師姐,師姐……”
“誒,咋了又?”我奶從廚房裡出來,手上拌米糠要去餵雞,歪頭瞥了她手裡問:“提着什麼,我聞着像是酸菜啊,這上哪兒去?”
“沒有,給你送菜來了,這不是怕芊芊饞麼,”她朝我笑了一下,拎着袋子進屋了,邊走邊說:“師姐,那事兒……估計還是不成,我昨夜看了,那孩子怕是……”
她沉下聲兒,特意看了我和我叔一眼,這才說:“明瞭說吧,昨天好好地天就變了,怕是龍子那……真不行了。”
我叔眉頭皺得緊緊的:“不是送走了麼?”
他其實最是不信這些的,在外面讀了幾年書,相信的是那馬克思列寧主義,但是回村之後碰上這些事情,又不能不信。
“那……”繼媽剛想說,外邊兒就已經哭劈嗓了,“三嬸兒,龍子……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