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山已經被豐戎佔領,原本從隴山向着東南疾馳就可以到達關中,現在是沒有辦法了,嬴康與趙周等人只得從秦嶺與隴山交界處向東前往關中。
相對平緩的隴山而言,秦嶺的山勢就高得多了,也險峻多了,翻山越嶺的事情就更加難做了。幸好秦人是養馬出身的,騎上駿馬沿着崎嶇的山路,一路向東快馬疾馳向關中而去。
一路風餐露宿,五日後終於趕到了周王室都城鎬京。此時的嬴康等人早就是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了。
鎬京。
這裡作爲周王室的都城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時間,但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有幸能夠住在鎬京城裡,只有很少的人居住在這裡。
第一次走進都城鎬京,嬴康不能不說是震驚的,人潮涌動,車水馬龍,各種建築一座接着一座;更還有如雲的美女,如畫的街市。
嬴康驚呆了,也震驚了。
“少公子是第一次來都城吧?”趙周見狀不僅問道。
“嗯--,是第一次。”
趙周畢竟是王室任命的官員,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鎬京,“以後,少公子還會多次來都城的,以後就不會感到驚奇了。”隨後趙周話音一轉道:“這就是我們爲何要向東發展。不單單是爲了遠離戎狄,尋求安穩,也是爲了讓犬丘秦人好好見識一下中原的繁華,融進中原啊!”
此時的秦人還不敢想象能夠建立屬於自己的國家,只要能夠融入中原,被王室接納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這樣邊走邊看,嬴康在趙周的帶領下,走進了驛館,在這裡他見到自己的兄長嬴其。
嬴康等人的到來讓嬴其深感意外,“五弟,趙大人,你們怎麼來了?”
“哎---,兄長啊!一言難盡。”見到嬴其,嬴康感慨的說道,說着嬴康的淚水就下來了。
“兄弟莫要哭泣,慢慢到來。”嬴其安慰道。
隨後,嬴康與趙周便把豐戎進攻犬丘,秦仲戰死的消息告訴了嬴其,最後趙周說道:“長公子前來王室搬救兵,爲何遲遲不到啊?”
嬴其聽罷,當下腿就軟了,“噗通”一聲坐到在地上,“父親大人啊!孩兒無能,不能就您與水火之中,孩兒的罪過啊!”
哭泣了許久,趙週上前對嬴其道:“長公子,人死不能復生,還望節哀!”說罷,趙周扶起嬴其,替他擦去眼淚。
“長公子,當下的犬丘可以說是萬分危急了。一是現在你父親去世,誰將爲犬丘之主,需要王室快快確立。二是豐戎雖然剛剛退去,可是一旦他們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肯定會很快再次帶兵殺向犬丘,若無救兵,犬丘定會被人攻克,犬丘秦人也肯定會覆滅。事情萬急,需要長公子快快決定,我等也好一起向王室奏明,請求定奪啊!”
聽完趙周的話,嬴其知道現在絕對不是自己哭泣的時候,事出緊急,確實需要王室快快定奪,發兵救援,否則犬丘危機,秦人危亡啊!
“趙大人以爲如何?”擦乾眼淚,嬴其問趙周道。
趙周想了想道:“在來的路上,我已經想好了,奏請朝廷冊封長公子爲西垂大夫,繼承你父親的遺願,帶領秦人反擊豐戎,穩定西垂。”
“不不不,父親在世時,趙大人就是犬丘令,現在父親大人去世,也應由趙大人執掌西垂事務,還請趙大人出任西垂大夫爲好。”嬴其趕緊說道。
趙周擺擺手道:“公子此言差矣!犬丘秦人雖說也是王室的臣民,但是長久以來我們秦人卻不同於中原百姓種植莊稼的生活方式,實際上過着遊牧的生活,習性等同於西北的部落。按照部落的生存方式生活,在犬丘秦人部落大家也早就習慣了嬴氏一族執掌犬丘事務。就像你的父親繼承你爺爺的職位,執掌犬丘事務,現在你也應該繼承你父親的職務,繼續擔當西垂大夫,執掌犬丘事務。只有這樣才能夠穩定犬丘秦人,穩定西垂啊!”
“這個?”嬴其愣愣的望着趙周。
趙周繼續道:“我雖說也是朝廷命官,但心中明瞭的很。就算是二位公子禮讓我,我也是難以服衆啊!還請長公子不要推辭,我等這就進宮面見天子,請求天子冊封長公子爲西垂大夫,儘快執掌犬丘事務。”
趙周既然把話說到了這份上,嬴其、嬴康兄弟二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只好同意。
鎬京周王宮。
“嗚嗚嗚---”
“嗚嗚嗚---”
鼓樂聲響,大臣們邁着緩緩的步子走進王宮大殿。
“傳趙周、嬴其、嬴康進殿---”
在內侍的高聲傳送中,趙周、嬴其、嬴康走進王宮大殿。
對於趙周來說,或許這不是第一次走進王宮的大殿,但對於嬴其、嬴康兄弟二人來說,那絕對是第一次了。
雖說此時的兄弟二人胸中充滿了怒火,但當他們第一次走進巍峨的王宮大殿時,腳步還是有些凌亂。
嬴康的手心都出汗了。
“他們就是秦人,咋一個個看起來如此土氣呢?”見嬴康等人走進大殿,王室的大臣們不由得低聲議論道。
“西北養馬的,咋能不土氣呢?我聽說秦人與戎狄無異,都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後來天子念其可憐又能養馬,把他們的首領冊封爲西垂大夫,這才成爲王室的臣子。其實骨子裡還是野蠻人。”
“嗯---,你說的不錯,看看他們身上那黑黢黢的衣裳,多髒啊!這些年過去,他們根本就沒多少改變,咋就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呢?”
“好了,不說了。他們馬上就要覲見天子了。”
......
大臣們雖然小聲的議論着,但是年輕的嬴康卻聽得清清楚楚。不屑、嘲弄,挖苦、看秦人出醜。
雖然此前嬴康就知道王室和中原國家對秦人瞧不起,今日一聽,更加深了他的印象。
在周王室諸位大臣的注視中,嬴康等人終於來到了周天子的面前。
“臣趙周拜見王上。”
“嬴其拜見王上。”
“嬴康拜見王上。”
“平身---”嬴康等人起身後,天子姬靜吃驚的望着殿下嬴其等人,“你等就是犬丘秦人?”
“臣等正式犬丘秦人。”趙周答道。
“哦---”天子姬靜長長的舒了口氣,雖然趙周也是朝廷官員,但那都是先天子時候任命的官員了,但是天子姬靜上臺,還是第一次見到。
望着這三個土不拉幾的秦人,天子姬靜平了平心中的不屑,和緩着語氣說道:“你等此來京師,有什麼事啊?”
面對天子的問話,嬴其等人終於有了陳述心中積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