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走廊裡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又站起身來,去打量那個還在重症監護室的人。
現在裡面的她不知道能不能知道外面的我們發生了什麼。
我雖然猜測不出她與蘇姐的關係,但是我能夠從蘇姐的反應中知道,這個人與蘇姐的關係不一般。
就在我轉過身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到了,我通過剛剛蘇姐打電話的時候知道他叫羅斌。
該怎麼形容這個男人呢,他的年齡大概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與蘇姐同齡或者比蘇姐長几歲的樣子,但是不難看出,他在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迷人的男人。
即使是現在,身上也有着一股淡然自若的氣質。
他靜靜的看着我笑了一笑,我便先開了口,“蘇姐去洗手間了,她讓我轉告你在這裡等她一下。”
“好。”他以眼光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神中帶着微笑坐在了旁邊。
沒有一會的功夫,蘇姐便從洗手間出來了,她就像是換了一個面貌一樣,出來的時候,臉上早就不見了紅腫,絲毫看不出來哭過。
她帶着淺淺的笑,走到我們的面前,沒有避開我,直接揚起手來,一巴掌便打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
羅斌沒有閃躲,生生的接了蘇姐一巴掌,卻也把蘇姐護在了懷裡。
蘇姐一把推開了羅斌,指着羅斌開始打罵,“你別特麼碰我!葉箐當年跟了你,你現在就這麼對她!你看看!”
羅斌盯着蘇姐,一直用雙手按着蘇姐的胳膊說道,“蘇瑞,你冷靜一點。”
“我冷靜,我怎麼冷靜?”蘇姐盯着羅斌。
我從來沒有見過蘇姐這個樣子,她縱然上次生氣,都不曾有過這種要和誰拼命的樣子,可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臉上卻表現出來一種恨,一種無限的恨。
她狠狠地咬着牙,盯着羅斌一陣冷笑,“你告訴我,葉箐她怎麼搞成了這樣,你說。”
羅斌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我向後退了兩步,把空間留給了他們,通過蘇姐這種張狂的態度以及羅斌看蘇姐時候的眼神,我便能夠猜出幾分了,他們之間的故事。
蘇姐一定與羅斌是有一段的,至於後來羅斌又怎樣與蘇姐分開和葉箐在一起,我不得而知。
但是憑着現在蘇姐對葉箐的態度,我可以知道當年她們的關係也是不一般的。
蘇姐等了很久,羅斌沒有說話,她便開口說了,“不好意思說是吧,那我來幫你說。”
蘇姐的眼神散發着逼人的光,那種心寒直入眼底,“你是不是現在嫌葉箐不年輕了,還是說你嫌她不漂亮了,或者你始終狗改不了吃屎,又出去吃了。然後被葉箐發現了,她又開始耍脾氣是不是?”
“葉箐的脾氣,你也不是不清楚。”
羅斌適時的說了一句,卻引來蘇姐的更加嘲笑的聲音,“對,我清楚,葉箐很作,得理不饒人,沒理攪三分。從來不肯低頭認錯,非得爭強好勝。所以呢,所以你發生了什麼事?”
羅斌沉默了,良久的沉默之後,他才和
葉箐說道,“蘇瑞,我們別再繼續說這件事了,好嗎?”
“好啊。”蘇姐回答的爽快,“不說了,你把活蹦亂跳能說能笑的葉箐還我,我就不說了。”
羅斌再次沉默了,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兩個人就像是對峙一般,站着,無視着來往的病人,在這裡對峙着。
而我,站在旁邊離開也不是,往前勸一勸也不是,便也只能這樣的站着。
我聽着蘇姐說道,“當年的時候,你負了我勾搭了葉箐,我和葉箐的關係是多好啊,她爲了你和我決裂。這可好,這不過纔過去十年,你就這麼對她,你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斌低下了頭,他兩隻手放在臉上捂着臉呆了好一會,才穩定好情緒,擡頭看着蘇姐。
“我外面有了個女人,葉箐發現了,她又鬧,還要趕我走,你知道的,她當年在夜總會的時候就那副德行,和我結婚之後,還當自己是一姐。而且,她之前就作,現在也作。她讓我和那個女人分開,我沒同意,我倆大吵了一架,我就出門了,晚上也沒回去。”
羅斌停頓了一下,說道,“她晚上給我打電話說她要自殺,我以爲她又是在開玩笑。反正她之前鬧自殺也不是一兩次了,每次都只是嚇唬嚇唬我,我也沒當真。誰知道她就真的自殺了,把家裡全點了,房子也燒了。”
聽到這的時候,我的心不禁被揪緊了,簡直是又心疼又難過。
只見蘇姐卻笑了,她靜靜的回望了一眼在重症監護室裡的葉箐,而後坐在了椅子上,開口說道,“所以,這麼久你連出面都沒有出面。”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能夠感受得到,她是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的。
羅斌點了點頭,看着蘇姐,嘆了一口氣,“醫藥費我有在出,我還請了國外的專家過來。”
“有個屁用!”蘇姐大吼一聲,情緒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她又想要打羅斌,可是揚起手來的時候,自己都覺得無力,又放了下來。
眼淚還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她坐在椅子上,低着頭,喃喃自語道,“你當初背叛我和葉箐在一起,我是成全了的,我和葉箐那麼好的朋友,就因爲你,我們十年了沒有聯繫。我都不想再見你們了。你們這對狗男女怎麼就不能在我的詛咒里長久的在一起呢。”
她又是罵,又是痛心,“你非得讓我來參加葉箐的葬禮不行嗎?”
“葉箐還沒有死!”羅斌強調。
蘇姐冷笑一聲,“她現在在裡面和死有什麼分別?”
這樣一說,羅斌又不說話了,蘇姐卻還是在哭着,她說,“你已經讓我夠心酸的了,你爲什麼還得讓葉箐去嘗一嘗我的心酸呢?你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啊!”
蘇姐說到後來的時候,都有些控制不住,幾乎都要把心哭出來的樣子。
“你知不知道你簡直就是特麼個人渣啊,王八蛋!”
羅斌看着蘇姐,張了張口,還是說道,“蘇瑞,對不起。本來我是不打算過來的,我覺得我對葉箐已經很寬
容了,這一次是她自己作到了自己的身上。”
羅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對葉箐很好,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我也未曾虧待過她,且不嫌棄她夜場出身,給了她名分。”
蘇姐擡頭,忘了羅斌一眼,冷笑一聲。
羅斌似乎是忽略了蘇姐的冷笑,繼續開口說着,“可是,這十年的時間,你沒有見過我一面,你連我電話都不肯接,我也不敢打擾你。但是,我對你是有虧欠的,我始終覺得有些虧欠你。今天,要不是你主動給我打電話,我都不會來這裡的。”
說這話,我自己都替蘇姐難過,可想而知蘇姐能有多難過。
每一句話,似乎都聽起來道貌岸然的推卸責任。
可是,他的臉上卻顯現出了施捨與理所當然。
蘇姐絕望的看了羅斌一眼。
羅斌卻淡然的從錢夾裡拿出來一張卡,放到了蘇姐坐的椅子的旁邊,說道,“葉箐的醫藥費我會一直出,這張卡里的五十萬是給你的,密碼是你的生日。當年的事情,我一直想要補償你。”
蘇姐看了一眼,將卡摔到了羅斌的臉上。
羅斌看了一眼,卻還是撿了起來,將卡重新放回來,而後說道,“我就先走了。抱歉。”
說完,就真的轉身便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了。
我看到蘇姐眼睛裡的絕望,我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一陣陣的抽搐。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忽然打開了,在羅斌還沒有走到電梯的時候,一個女孩朝着羅斌的方向走了過來。
羅斌見了,快走兩步,說道,“你怎麼來了?”
“人家在車裡等的太無聊了。”
女孩張口撒嬌道,“你還沒有解決好嗎?”
“解決好了。”羅斌回答道。
女孩看起來很年輕,與我年齡相仿。
我看着這一幕發生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不禁手裡都鑽起了拳頭。
同時,我又多麼希望羅斌能快走幾步,這一幕別發生在我的面前,發生在醫院大廳或者電梯裡都是好的。
至少這樣,就不會讓蘇姐看到,蘇姐也便不會傷心。
可是……
可是它偏偏就發生在了我們的面前,蘇姐一直是低着頭的,對此置若罔聞。
我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在那裡親暱了一小會,便要朝着電梯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蘇姐,慢慢的走到了蘇姐的身邊,想要安慰安慰蘇姐。
卻沒有想到,我還沒走到蘇姐身邊的時候,蘇姐擡頭看了一眼,從自己的包裡拿了個什麼東西,便朝着羅斌與那個女人的方向跑去。
“羅斌!”蘇姐大喊了一聲。
羅斌應聲回頭。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已經來不及了,蘇姐早就跑到了羅斌的面前了。
而那個時候,我也看清楚了蘇姐手裡拿的是什麼,是水果刀。
蘇姐經常在包裡放一把水果刀,她說又能削蘋果,又能防身。
這就是那把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