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應該還是胡亥到這大秦以來第一次在朝中羣臣面前坦露自己心中所想或者說是對大秦今後數十年的規劃。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後世之人在這議政堂中,定然能夠看出來,胡亥那個鮮紅色的圓圈囊括的地方,基本上囊括了後世所劃分的七大洲的亞洲所有土地;包括西伯利亞平原一直延伸到烏拉爾山脈西側的伏爾加河將,裡海和鹹海成爲大秦的內海,裡海和黑海中間的高加索平原從中一分爲二成爲大秦西部邊疆;然後一直向南延伸至波斯灣。
其實胡亥囊括的這一大塊地方,就是後世漢王朝時期絲綢之路所能夠到達的地方。
看着那大大的一個紅色圓圈所囊括的大秦版圖,一衆朝中重臣盡皆倒吸一口冷氣!胡亥自然不曾知道他這看似隨手的一劃在這議政堂的二十三個大秦重臣心中造成了多麼大的震撼。
即便是老謀深算的尉繚、嬴騰、馮去疾、頓弱等人此刻也只能一個勁兒的嚥着唾沫。似乎只能這樣才能暫時的滋潤他們因爲驚駭和震驚之下乾燥的脣舌和喉嚨。
“陛……陛下,此地距離我大秦隔着無數千山萬水,大軍怕是數年也難抵達,這是否…是否…”尉繚吞了吞口水,躬身一禮道,“還請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包括內閣五位大臣在內的殿中羣臣齊齊躬身諫道。
對朝中衆臣的反應,胡亥早就預料到了,這也是爲什麼他先前一直沒有將自己心中所想講出來的原因。畢竟在這個時代來說,即便是站立在時代潮頭的大秦精英們恐怕都是這樣一個念頭,大秦已經夠廣闊了,如今都有點忙不過來,再勞民傷財不遠萬里勞師遠征是爲了什麼?根本沒有必要不是?
諫言雖然說了,但是羣臣都有些忐忑。今天皇帝能夠突然推心置腹的將他心中所想說出來,對羣臣而言已經是邀天之幸,只是這所想實在是讓羣臣有些難以接受。所以纔會齊齊進諫。
如果皇帝真的鐵了心要遠征,那麼對羣臣而言胳膊終結是擰不過皇帝的大腿的。
只是尉繚等人沒有發現的是,在他們齊齊諫言且爲胡亥的大手筆而驚駭的時候何嘗不是心神震盪。畢竟,如果大秦真的能夠將那廣袤的土地都納入版圖,那麼二世一朝的所有官吏,哪一個不是開疆擴土萬世留名的功臣?
“呵呵,諸位愛卿多慮了。如今我大秦有幾斤幾兩,朕心中還是很清楚的。朕沒說現在就勞師遠征不是?朕要的是萬世基業,而不是一世王朝。
這些地方,儲藏着無數的金銀礦藏,無數的銅鐵,還有無數的奴隸。我大秦不僅要征服這些地方,更要讓這些地方永世成爲我大秦之土。
朕這一世完成不了的事情,不是還有朕的兒子嗎?朕的兒子完成不了,不是還有朕的孫子嗎?一代代下去,朕相信我大秦終究會納五洲統四海萬邦來朝。任重而道遠,朕希望諸卿能夠同朕一道努力。不過醜話說在前面,霸業未成之際,任何人敢擋朕的路,朕一定不會手軟。諸位愛卿可要管好各個府衙中的官吏纔是。”
胡亥笑着解釋道,只是最後一句話卻是在隱晦的提點了。
有龍衛府和黑冰臺作爲雙眼和雙耳,胡亥對關中的掌控已經達到了一個極爲恐怖的地步,任何的風吹草動基本上都逃脫不了龍衛府和黑冰臺的耳目;而隨着龍衛府和黑冰臺在關外數十郡逐漸的紮根,相信用不了多久關外數十郡也將不會比關中差上多少了。
嬴真確實不錯,短短半年時間,嬴真就基本上摸清楚了黑冰臺的一切運作,到如今已經開始獨立的掌控黑冰臺。對嬴真的忠誠度,胡亥從來沒有懷疑過。
只是嬴真如今往胡亥皇帝書房跑的時間也是愈發的多了。
尉繚等人聽到胡亥如此說,無不齊齊鬆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現在就勞師遠征就好!想到這裡,衆臣的心中馬上就開始活泛了起來。大秦之外有着無數的金銀銅鐵礦藏,無數的奴隸啊!
再想想萬邦來朝的來朝的勝景,尉繚等人的呼吸無不有些粗重。
“好了,兵部發文給武威將軍蘇角吧,命蘇角統領河西五萬九原軍擊潰來襲異族即可,擊潰之後嚴加戒備,嚴禁私自出軍西進,一切等到白虎軍到達河西再說!”
胡亥自然能夠發現羣臣神色的變化。
兩次對羌族的劫掠,讓咸陽城中的絕大多數世家貴族都嚐到了甜頭。如今關中上點檯面的世家貴族誰家沒有幾十上百個羌族的奴隸在使喚?
後世一千餘年後,歐洲對外擴張在全世界到處建立殖民地最直接的誘因不正是世界各地的黃金和白銀以及奴隸麼?
而爲了維護既得的利益,就會不斷的催動各個既得利益的階層不斷的提高生產力和發展軍備以及各種科技,只有這樣才能將距離本國數萬裡的既得利益轉爲實實在在的財富不是?
血腥的掠奪和赤裸裸的利益驅使是原本落後的歐洲能夠在後世幾百年都領先古老的華夏民族以及其他幾大在漫長的歲月中一直領先的古老民族的最爲現實的原因。
胡亥希望自己能夠在今後幾十年在秦人尚武、忠誠的血脈中植入更加具有侵略性的因子,只有走出神州大地,見的多了,看的多了,纔不會固步自封,纔不會坐井觀天夜郎自大。
那個時候,天朝才能夠成爲永遠的天朝。
誘惑,自然先從這羣站在帝國金字塔最頂尖的人羣做起不是?
“臣等遵旨!”
……在胡亥同一衆掌控大秦命運的重臣們討論河西之變的同時,筆架城中的九原軍卻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夜幕降臨,無數的火把星星點點的點綴在廣袤的河西平原上。
薰忽而策馬看着筆架城方向一直未曾停歇過的喊殺聲,心中的不安之感愈來愈強烈。
原本以爲只需要最多一個時辰就能拿下的殘破小城,卻是沒有想到從早上到如今已經過去了足足七八個時辰依然看到那站立在城牆上的稀疏黑甲兵卒還是頑強的站在那丈餘高的城牆上。
攻城的王國軍隊換了一波又一波,無數的王國兵卒手臂因爲不斷的拉弓而脫臼無法再戰。而那城牆上的黑甲兵卒除了人影顯得更爲稀疏外,似乎那些黑甲兵卒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累,什麼叫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