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長江氾濫,今年淮水又氾濫。
無支祁北上的時候便看到了種種慘相,大量的樹木伴隨着雜物從遠處沖刷下來,洪水之中露出房屋的尖頂,骨瘦如柴的孩童蹲在風雨之中。
河岸有人敲鑼打鼓,人影起起伏伏,彷彿在堵截那洪水。
但是大浪一沖刷,河邊的人影便不見了,岸上的人如同螻蟻一般倉惶而逃,遠遠傳來陣陣驚呼,在陰暗的風雨之中生死不知。
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從前,往日裡他便是這般大禍的源頭,翻江攪海誰人能不畏懼於他。
但是此時此刻的無支祁看到這一幕,竟然心生不忍。
無支祁心中驚奇。
他又不是人,爲何會此般念頭。
“莫不是,改了性了?”
送無支祁來的是一條鴟吻,看上去像是一條大魚,卻是個龍種,魚頭龍身,還有着長長的龍鬚。
而那龍鬚也不是擺設,據其說在水中微微擺動的時候,能夠探清水下所有情形和變化,沒有什麼能夠逃得過其眼睛。
無支祁問鴟吻的名字,對方告訴他。
“虞清!”
無支祁嘲笑他,說。
“你這名字,取得和人一樣。”
然而,鴟吻虞清卻說。
“人乃是道形,生來有魂魄,可入輪迴,可爲鬼神,可修長生不死。”
“我雖是龍種,但是若是能當個人也不錯。”
無支祁指着那岸上的人說:“當個那般的人?”
鴟吻立刻說道:“那肯定不行,若是能夠當個陰陽道人那般的真人就好了。”
無支祁立刻嗤笑了起來:“你直接說你不想當這蛟龍,想要當個神仙算了。”
人和人的差別可比天還大,這鴟吻嚮往着人的上限,又不想去當人的那個下限。
不過,他卻將陰陽道人這個名字記了下來。
無支祁可不忍着,直接問。
“陰陽道人是何人,莫非是個神仙?”
鴟吻虞清回答:“不久之前陰陽道人以三尸神之法聚斂功德金雲,名錄天冊,證道長生不死。”
無支祁說:“名錄天冊又是什麼意思,是神仙?”
鴟吻虞清:“長生不死之道目前已知只有神道,神道之中走得最遠的便是這陰陽道人了,也算得上是個神仙了吧,畢竟名錄天冊就是隸屬天庭管轄了,也算是飛昇了!”
他又問:“不知上神活了多久?”
無支祁說:“不知歲月,但是問過旁人世間距離上古之時已經過去了多久,大約活了幾千年了吧,只是關於那時候的事,我卻不大記得了。”
鴟吻虞清:“妖身軀可得長久,但是三魂七魄卻是殘缺的,上神定然是魂魄脫胎了數次,忘記了前塵往事。”
“上神能夠記得自己的名字,已然算是好的了。”
無支祁:“脫胎是何意?”
鴟吻虞清:“上神竟然連這個都不記得了?”
無支祁:“速速說來。”
鴟吻虞清:“妖生來便有妖軀,體魄強橫,但是三魂七魄殘缺,每過一段時日魂魄便會消散,但是有新的魂魄會自妖軀之中還魂而來。”
“就如同那凡人一般,我們的脫胎,也算是遭了一次輪迴了。”
“只是次數多了,自然就會忘記很多事情,記不得從前。”
“而除此之外。”
“這妖身雖然強橫,但是終究還是會損毀的,若是毀去了,自然也就真的死了。”
鴟吻虞清說完,驚歎道。
“上神卻竟然活了數千年,從上古之時一直活到了如今,果然不愧是天生地養的大妖,血脈不凡。”
而無支祁聽到鴟吻虞清的誇讚,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歡喜,反而感覺到有些不安。
他還以爲自己是長生不死,如今聽鴟吻這般一說,他終究還是要死的。
而且這什麼脫胎,聽上去和死過又有何區別?
想到這裡,無支祁說道。
“沒想到,我堂堂一個大妖,竟然還比不得那陰陽道人?”
鴟吻虞清說:“神通法力是神通法力,上神或許上古之時的神通法力能翻江倒海上天入地,但是這長生之法,卻還是要向天上求的。”
無支祁問:“我這淮水之神,算得上是名錄天冊麼?”
鴟吻虞清說:“小神這就不知曉了,畢竟這淮水之神的神位是新的神位,到底是如何,還得上神自己去見分曉了。”
路上,無支祁看見了有大軍路過。
“這是作甚?”
除了岸上有着大軍紮營,水上有着大量的船隻而過,這似乎是要打仗了。
無支祁見此狀,開口說道。
“這凡人當真是愚昧蠢惡,都這般大難了,還要打仗。”
於是,無支祁想要嚇唬嚇唬他們。
而這個時候,鴟吻虞清卻告訴無支祁。
“上神切莫如此,天有天規,若是被發現了,天條可不會留情。”
“若只是嚇唬嚇唬人,還只是削功德。”
“若是傷人害命,怕是立刻就有神靈前來詢問了。”
“更有甚者,若是事情鬧大了,怕是立刻便有神魔下界,來拿咱們了。”
無支祁唸了個法咒,便拘束住了座下魚頭龍身的龍種,對方根本抵擋不住無支祁的神通,或者說他與生俱來的妖的模版和淮水之神的位格。
然後,無支祁便操控着龍露出水面,立刻嚇得那船上的兵卒驚呼。
“妖魔,妖魔來了。”
無支祁雖然嚇唬了一下他們,不過也僅僅如此,因爲那鴟吻所說的若是事情鬧大了怕是有神魔下界來拿他們,讓無支祁想起了過往,也收斂了幾分兇性。
不過這個時候,突然一艘大船朝着鴟吻駛來,船上出現一人。
無支祁放眼望去,便看見那人身上隱隱有着龍氣。
那人大聲問:“敢問何方神祇,爲何攔我大軍去路?”
無支祁也問:“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那人回答:“吾乃大武太子溫神佑,上神可駕馭蛟龍,可是雲中君座下神祇?”
無支祁才知道,那是南朝的大軍,率領大軍的正是當今太子溫神佑。
淮河氾濫反而讓一些往日裡不能通船的地方,能夠通船了,溫神佑本就在整頓兵馬,見到這機會立刻抓住北上而來。
無支祁問他,此番大災,他不思救人性命,卻帶着大軍來打仗,到底是意欲何爲?
溫神佑說:“我此番來正是爲了救人,北燕無道,於是有這天降災劫,我武朝有一統天下之志,若是我武朝得了這淮水兩岸,定然廣封兩岸地神水祇,想辦法賑濟災民。”
“我雖然率軍而來,卻正是爲了救人。”
無支祁聽不太懂,不過看對方身具龍氣,說的好像也還算陳懇。
“我不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不過你若是誆騙於我,日後我定然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而若是你真的是爲了救人而來,日後可來廟中拜我,我可以給你指一條路。”
溫神佑:“上神是?”
無支祁:“淮水水神,無支祁。”
說完,無支祁便操控着鴟吻沉入水中。
溫神佑追到船舷朝着下面看去,只看見一條巨大的暗影從滾滾流水之下游動而去,逐漸消失在遠方。
——
無支祁先是去了往日自己的妖府,但是卻發現昔日的大山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劈開成了兩半,而周圍的一切他也都認不得了。
他看着那劈開的大山,目瞪口呆。
“這是何人做的?”
“竟然有這般神通?”
“天帝?”
“還是天帝派下來的神魔?”
而任由他怎麼極力去想過往,也想不起來,去尋過往的痕跡,也一點都找不到。
“唉!”
無支祁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嘆息不已。
他問鴟吻虞清:“這用凡人的話當怎麼說來着?”
虞清說:“物是人非。”
無支祁不斷點頭:“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虞清又說:“上神,天界法旨已下,莫要再耽擱了,該去水府上任了。”
無支祁隨後離開了此地,朝着淮水中上游而去。
他被封了淮水水神,其水府宮邸也在那邊。
無支祁到了水府龍宮之中一看。
便發現這地方已經徵調來了不知道多少條龍,而各路的妖魔已經在這裡開始鑄造大壩,巨大的結界將此處環繞了起來。
凡人走不進來,也看不見裡面的景象。
無支祁進入了那龍宮之中。
這座龍宮的幻境開啓了,大量的妖和蛟龍幻化成了人形,列在兩側高呼。
“恭迎上神。”
他坐在了水神御座之上,便立刻感覺到萬千水妖之力融入自己身體之中。
而隨後,整條淮河之上的蛟龍也和他的法力神通連接在一起。
他的意念循着那淮水不斷地延伸,好像他自身就是這條淮河,能夠感應到這淮水之中的一切。
“吾乃淮水之神!”
“是生來就能攪動這淮水,擁有通天法力的大妖。”
而也是在這一瞬間,無支祁便學會了各種關於這淮水的法咒,擁有了千百種關於這淮水的神通。
那些神通好像刻在他骨子裡,他本來就擁有,只是之前忘記了。
但是在他歸位這淮水之神的一瞬間,一切便全部都回來了。
“這纔是我無支祁。”
接下來。
無支祁便真正當起了這個淮水之神。
他本覺得自己應當是很難做好這個神位的,因爲他之前可是個妖魔,生來只會興風作浪。
規規矩矩的做神祇這回事,他還真的不習慣。
但是,真正做起神祇來的時候。
他卻發現自己格外的習慣,習慣得他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他好像,與生俱來就有着駕馭那些妖和龍的天賦,與生俱來就知道如何做好一個淮水之神。
“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有做神祇的天賦?”
無支祁問一旁的虞清,這龍種也成爲了無支祁統御這淮水的僚屬。
“這用凡人的話怎麼說來着?”
熟知人間,至少在妖之中可以稱得上是飽讀詩書的蛟龍想了半天,然後開口說道。
“治世之能臣,亂世之英雄?”
無支祁聽不太懂,但是感覺這定然是誇自己的。
“是是是,上古之時我定然是生錯了時代。”
“不過憑我的本事,不論是做妖還是做神,那定然都是天下有數的。”
無支祁滿心歡喜地當起了這個淮水之神,一心沉浸在了這淮水之中。
而通過這治理淮水和修建龍宮大壩和水利工程的過程之中,無支祁也感覺到自己的神通法力也隨之不斷地增長,更深層地深入到了這淮水之中的每一個角落。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修行,感受着自己日復一日地變得強大,讓人不可自拔。
而這一日。
有人帶着許多人來到了淮水邊上,抵達了一座古老的淮水水神廟宇之中。
“這就是淮水之神的廟宇?”
“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這裡面供奉的神祇,便是無支祁?”
“名字也記不得了,不過聽當地人說,應當便是無支祁了。”
行過祭祀之後,來人將祭詞燒了過去,那祭詞便很快隨着青煙傳到了淮水之神的水府之中。
“有人來了?”
無支祁去一看,發現是溫神佑。
夜裡。
他派遣了鬼神去迎那溫神佑,將其接入到了水府之中。
水府幻境之中,他宴請了這位南朝太子。
無支祁:“看起來,你是打贏了,沒想到你這凡人還有一些本事?”
溫神佑:“得天之幸,得蒼天庇佑,不過也因爲那北燕失德,才讓我抓住了這機會。”
無支祁是神祇,關注的都是淮水之中的事情,還不知道最近人間發生了一些什麼。
此時此刻,溫神佑才說起了他最近的經歷。
這淮水兩岸都隸屬於北燕的鎮南王穆朝天,這也是溫神佑的老對頭,甚至可以說是如同宿敵一般的存在。
曾幾何時溫神佑發誓,要堂堂正正地和對方打上一場。
不過最終,溫神佑贏得也不算堂堂正正。
無支祁:“那你是如何贏的?”
溫神佑:“我用了一些詭計。”
最終,溫神佑並沒有和穆朝天真正地堂堂正正地打一場。
至少最後和那穆朝天對陣的時候,溫神佑就感覺到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
後路被對方堵截,對方派出騎兵屢屢騷擾,讓其軍心惶惶。
當時看起來並不太妙,一個不小心便要大敗。
於是。
他讓上百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披上了獸皮,兩兩一對,一個騎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扮作鬼神的模樣。
然後在黑夜之中吹起號角,將之前抓住的大量的鳥兒都放飛到了天上去。
上百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就這樣在月色之中,朝着穆朝天的大營衝了過去,伴隨着各種各樣的怪叫和鳥叫聲。
“鬼神來了!”
“鬼神來了!”
隨後,穆朝天的大營便炸了。
穆朝天或許看出了端倪,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所有人都在逃命,穆朝天看到大勢已去,只能逃竄。
而隨後,溫神佑命令那上百個扮作鬼神的男子跟着大軍前行,裝作自己有鬼神護佑的模樣。
一路追擊,沿途沒有人敢反擊。
所過之處,一座座城池接二連三地開城投降了,連投降的條件都沒有敢談。
穆朝天身旁跟隨了多年的部將最後都被嚇破了膽,在黃河邊上準備擒了穆朝天,但是那穆朝天也算是兇悍,殺了部將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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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逃回了北燕。
無支祁很奇怪:“這讓人扮作鬼神嚇一嚇,也便將那北燕的大軍給嚇垮了,這北燕的人怎地這般膽小?”
溫神佑搖了搖頭:“上神不知,若是別處的人,或許還不是這般畏懼鬼神,但是這穆朝天座下的人卻不一樣,他們對於鬼神的畏懼勝過其他地方的人十倍百倍。”
溫神佑贏的的確不光彩,但是最終還是贏了,佔了這淮水兩岸。
無支祁還覺得這贏法挺有意思,沒有想到打仗還有這般打的。
他也應了自己當初的承諾:“既然如此,那我便助你治這淮水,若是有什麼需求,我也可以徵調蛟龍來助你。”
溫神佑喜不自勝:“多謝上神。”
這也是溫神佑此來的目的。
有了這無支祁的相助,便可以藉助那淮水之力。
更重要的是,只要無支祁派龍來助他,哪怕只是一條龍,哪怕只幫一次。
他可以借這虎皮安定下來兩岸的人心,告訴其他人他有着神鬼相助,就算是那穆朝天再打回來,也沒有人敢隨隨便便投他。
只要不亂,只要人心逐漸地向着他們,溫神佑自覺有各種辦法能夠將這局面穩定下來,也將這大災控制住。
溫神佑大醉地離開了水府,從那水神廟中醒來。
不過,無支祁答應了助他,溫神佑也同時感覺到了壓力。
這也代表着,他也同時答應了對方,要將這兩岸的大災承託下來。
一旁的官吏問道:“殿下,這錢糧從何處來呢?”
溫神佑想了想:“我立刻上奏陛下,讓陛下請國師施展王朝氣運之術,或許能夠解這危局和災劫。”
“此舉不僅僅能夠徹底收了這淮水兩岸百姓的心,也能夠增長我朝氣運功德,而只要走穩了這一步,接下來的許多事情便要好做多了。”
溫神佑本是一想,說出口的時候甚至還有些猶豫,畢竟之前溫長興就是因爲使這王朝氣運之術而敗亡的,讓人不自覺地對於這道通天法術有着畏懼。
但是越想越覺得。
或許,這纔是王朝氣運之術的真正用法。
——
無支祁成爲了淮水之神,而且神位也日漸穩固,神通也越來越廣大。
他開始修建水府龍宮(大壩和碼頭),其座下能夠控制大量的妖,一道法令便能夠控制淮水兩岸。
而隨着溫神佑開始祭祀淮水之神,不斷地敕封各地的地神山主,隨着大量的錢糧沿着淮水運來,他這個淮水之神也開始受無數人供奉。
無支祁這個名字,也開始逐漸名揚九州。
不僅僅是被記錄在卷冊之中,在百姓之中也開始變得人人皆知,至少在這神州大地之上,他也算是赫赫有名的神祇了。
他執掌一方,也算是逍遙愜意,不受約束。
只要不違反那天條,這神靈的日子可謂是暢快得意無比。
不過。
無支祁一直有一個心結,
那個心結不是來自於他自己,而是來自於別人,是一個無上的存在種下來的。
尤其是最近。
他總是會想起自己跪伏在那大日神宮之下的時候,那長階盡頭的天帝問自己。
“還記得你是誰麼?”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思考這個問題,他還能是誰。
“我是無支祁。”
但是有的時候他又覺得很奇怪,他總感覺不認識自己,或者說覺得自己和想象之中的自己不一樣。
“我爲什麼會像一個人一樣?”
“我不是那禍亂淮水兩岸的大妖無支祁麼,怎麼當起神祇來會如此熟練,好像我本就是一個神祇一般?”
“我是從何而來的,我真的是天生地養的上古妖神麼?”
那種記憶和現實的落差,讓大妖無支祁感覺認不清自己。
不過這其實也並不算什麼。
每個人有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不像自己,覺得現實之中的自己和真實的自己有着落差。
如果不是那天帝告訴他的話,無支祁或許也不會這般難以忘懷。
這一日,無支祁又想起了天帝曾經說過的另外兩段話。
“你之所以叫做無支祁,不過是因爲有人在你意識裡植入了一段虛假的記憶,告訴你叫做無支祁。”
“除了你腦海之中的一段記憶,你還有什麼可以證明你是無支祁?”
越想,無支祁越發感覺到煩躁。
甚至於。
他感覺到憤怒。
他想要證明一些什麼,證明他就是無支祁,證明他腦袋裡面的記憶不是虛假的。
無支祁想盡辦法去尋找一些另外能夠證明他就是無支祁的證據,但是他發現,的確除了腦海之中的記憶之外,他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證明他就是無支祁。
“天帝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如果我的過往真的是假的,那麼誰能夠虛造我無支祁的過去,是天帝麼?”
“如果是天帝的話,天帝又爲何又要點破?”
“如果不是天帝,那又是誰?”
“如果天帝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又是誰?”
但是這種事情,他自然是沒有辦法去問那高高在上的天帝的。
離開了那大日神宮,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去了。
蛟龍虞清告訴他:“我聽聞陰間的輪迴臺上有一塊石頭,名字叫做三生石,可觀前世,可知來生。”
無支祁:“三生石?”
虞清點了點頭:“上神若是真的想要自己的來歷,可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無支祁想了想,決定去陰間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