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在哪兒?你又不讓我去探班,只能在家唄!下午三點到的,剛剛把串串接回來,也不知道小何怎麼喂的,好傢伙,這貨足足胖胖一大圈,我正琢磨着想辦法幫它減肥呢……”
賀新躺在沙發上,一邊擼着狗頭,一邊跟女朋友褒着電話粥,言語中還帶着一股濃濃的幽怨和矯情的味道。
女朋友在電話裡笑道:“那你就好好琢磨,狗狗太胖了會影響健康的。”
說着,還特意解釋道:“不是我故意不讓你來探班,主要是這兩天我壓力真的好大……”
只是她還未說完,就被賀新打斷道:“你既然壓力大,我過來探班不是正好幫你緩解緩解壓力嘛!”
“別貧嘴,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突然變的好象不會演戲了一樣,所以這段時間我想靜一靜,你也別來打擾我。”
聽得出來,女朋友的語氣很鬱悶,賀新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女朋友的這種狀態無非就是無腦電視劇拍多了,再加上對手一般,表演很容易會陷入模式化。
他想到王志聞以前給他們上課時那張不苟言笑的死魚臉,不由道:“你該不會是被王老師罵了吧?”
“王老師倒是沒有,主要是範煒,一開始我以爲他就是一個小品演員,沒想到他真的非常厲害,尤其是跟他演對手戲的時候,他那個眼神特別真誠,特別無辜。我現在都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會笑出來。”
“呃,你該不會真的笑場了吧?”
這年頭演員當中還有一條鄙視鏈,那就是演電影的看不起演電視的,演電視的看不起小品演員,小品演員看不起說相聲的。
比如後世有人懟宋單單的時候,常常會說,她一個小品演員怎麼樣,怎麼樣的。言下之意就是小品演員的層次比較低。
再比如《一代宗師》裡面趙家班的出現就引起了很大的爭議,然後才拋出東北趙大爺嘗一口湯鏡頭拍了80遍來進行危機公關。
但是範煒不同,賀新上輩子就挺喜歡這個演員的,記憶中他好象還是金馬影帝呢。聯想起範煒在影視劇中扮演的角色,真的象女朋友說的那樣,他的眼神總是特別真誠,同時又顯得特別無辜。
不過賀新更擔心的是女朋友的笑場,學了表演以後他才知道爲什麼後世在《戲精的誕生》的舞臺上章紫怡會對爽妹子的笑場會如此大動肝火。
笑場這件事對於演員來說真的很嚴重。說輕點,可能是你沒有入戲,或者思想不集中;但是說重點,那是你沒有信念,對其他演員的不尊重。
所以在中戲課堂上笑場這件事是特別犯忌諱的。
“你當我傻啊?我當然忍着嘍,不過演的很差,我看得出來,黃導挺失望的。”
賀新能想象得出來,電話那頭的女朋友此時肯定癟着嘴一臉鬱悶的樣子。
他只能安慰道:“你也別太着急,你好久沒有演電影了,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慢慢來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演得好的。”
“但願吧!”
女朋友仍舊一副信心不太足的語氣。
接着岔開話題道:“那你這次回來幹嘛呀,還回學校排戲?”
“再看吧,紅姐之前打電話給我讓我明天去公司一趟,估計又是挑挑劇本一類的。”
這次他休假的時間比較短,滿打滿算不過十天的工夫,之前他是打算去看看女朋友的,但吃了個閉門羹。這次回來有點不想回學校,正琢磨着是不是去一趟內蒙,看看寧皓那邊的《綠草地》折騰的怎麼樣了。
如今的他在圈內也算是小小的功成名就,最明顯的變化是不缺戲演,經常有本子遞到紅姐那兒。今天經紀人的電話原本他並不放在心上,只是紅姐在電話里語氣頗爲神秘,倒是勾起了他些許的好奇心,難道又有大導演找自己拍戲?
他第一個反應該不會是國師吧?
雖說媒體常常把陳大導跟國師相提並論,但是在他心目中陳大導和國師之前最起碼差了一個姜聞外加一個大剛子。
上輩子作爲一名普通觀衆他的感受不深,更多的是受媒體的影響。但是這輩子自從學了表演之後,他把國師和陳大導之前所有的作品都捋了一遍。
陳大導的作品當中,除了《霸王別姬》和《黃土地》能夠成爲經典之外,其他的作品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遠遠不能跟國師的相提並論。
而且國師的作品除了一部《代號美洲豹》是爛片之外,其餘的各個風格迥異,從鄉村題材到都市輕喜劇,從古裝武打到民國虐戀,內容極爲豐富,主題也是變化多端。不象陳大導的作品,兜來兜去總是圍繞着愛情和背叛,這個他心目中永恆的主題。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不太可能,國師這會兒正在忙着宣傳下個月暑期檔上映的新片《十面埋伏》呢,新片項目不會這麼早就上馬。
進入六月份之後,京城的天氣也變得逐漸熱起來。第二天一早,他照例六點鐘出門遛狗跑步,經過小區花園的時候他還特意留意了一下,沒有看見敬愛的郝主任遛狗的身影。
前兩天他還在元謀拍戲的時候,還接到過郝主任的電話,說是他家大金毛生了四個崽。因爲串串原本也是金毛跟泰迪的串,身上也是一身金毛,目前還很難判斷兩家是不是真的成了親家。
郝主任揚言,如果兩家沒有成爲親家那麼皆大歡喜。要是真的成了親家,那麼對不起,不但要賠償他們家大金毛生育費、營養費、青春損失費,然後四個崽一家一半,正式離婚,沒二話!
每每在外地待的時間長一點回到京城總有些不適應,尤其是剛從雲南回來,一下飛機就能夠感覺到這邊空氣的污濁。話說這兩年京城的空氣越來越差,除非來一場大風,否則很難看到藍天白雲。
九點鐘,司機小王準時開車來接。這天氣一熱,出門辦事時候他一般不會象以前那樣騎着自行車就去了。畢竟現在他好歹也算是個名人了,另外騎車騎得一身臭汗對別人也不禮貌。
“咦,小冉姐,這麼早啊!你還是在拍《包青天》嘛,殺青了?”
賀新一走進紅姐的辦公室,就看到李曉冉居然早早地也來了,正搭着腳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個時下最新款的psp玩的不亦樂乎。可能是正好到遊戲的緊要關頭,她連頭都不擡一下,只是點點頭算是回答了。
說來也巧,賀新每次來公司,好象大多數時間都能碰到這姐們。話說這姐們這兩年走的也是順風順水,接連主演了幾部熱播劇,如今在圈內也算是穩居二線。
賀新早已習慣了這姐們只要一玩遊戲就會進入到忘我的轉態,自己動手泡了一杯茶,看到她旁邊沒杯子,也好心幫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只是當他把杯子放到這姐們旁邊的茶几上時,估計是一個分神,就聽到這姐們慘叫一聲:“哎呀!完了完了,game over了。”
說着擡起頭瞪着賀新道:“都怪你,搗什麼亂呢?”
“我靠!”
賀新同樣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道:“我是好心幫你倒杯水,你別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啊!”
當然兩人不會真的爲這種小事生氣,李曉冉是那種典型的京城大妞,也是直筒子脾氣。兩人大眼對小眼瞪了一會兒,不由同時笑了出來。
“哎,聽說你們在雲南那邊拍戲很熱的,怎麼沒見你曬黑呀?”
“人家皮膚好,天生曬不黑的好不好!”這貨故作嫵媚態道。
“嘔!”
“哈,你竟然這麼對我,你個沒良心的……”
李曉冉越是躲,這貨就越是往前湊,做着各種如花的動作。
“好了,都多大人了,還鬧!”紅姐出現在門口看着打鬧的兩人嗔道。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常媽臉上卻滿是慈祥的笑容,像是看着自己一雙優秀的兒女感情很好,滿心欣慰。
“紅姐,大清早把我們叫來啥事啊?我今天跟謝那約好了,一會兒還得逛街去呢。”
李曉冉的口中的謝那就是大家熟悉的那個謝那,目前的身份是十八線小演員兼公司最近崛起的人氣小生劉液的女朋友。
謝那如今勉強也算是公司同事的半個家屬,不過這女孩子很會來事,沒多久就跟公司上下混的賊熟,還成了公司二姐頭李曉冉的閨蜜。
賀新也見過她兩次,跟印象中的那個謝那大致吻合,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張嘴跟舔了蜜一樣,特別甜,初次見面就新哥長新哥短,表達各種仰慕,不愧是當主持人的料。
“你呀,別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工作上也要上上心。”
紅姐看着李曉冉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原本臉上慈祥的笑容瞬間晴轉陰。
這姐們雖說跟公司的大姐頭蔣文麗不好比,但跟賀新一樣也算是很早就跟了她。明明膚白貌美大長腿,且演技也不錯,當年憑藉《三像》中的安琪,初瞪小熒屏就一炮而紅。
論起點比賀新當初還要高,可惜玩心重,對工作不怎麼上心,而且那張破嘴又不知道收斂,像個傻大妞一樣,有什麼說什麼,在圈內很容易得罪人,爲這事紅姐已經很多次幫她擦屁股了。
象剛纔自己這句話不知道跟她講了多少遍,但每次都是虛心接受屢教不改。
紅姐想起來就感到心累,說着也不等她又要假惺惺的迴應,擺擺手,從包裡拿出一個劇本遞給她道:“這是央視和慈文傳媒合作的一個項目,製作班底包括導演都是香港來的,你好好看看,裡面女二號的角色挺適合你的,千萬別再掉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