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凌野醉睡的很不安穩,隱隱之中有什麼東西揪着他的心,腦袋裡一直閃着歐陽玉蝶那張沒有表情淡漠的臉。夜半,聽到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很輕還有滴答的水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到凌野醉的耳朵裡。
是誰?有刺客!一向敏感的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刺客,抓起牀頭的劍便衝了出去,只有一個渾身溼透嬌小的身影立在門外,站在墨一樣的夜裡一動不動,若不是認識,還以爲是遇到了悽楚的水鬼呢。
她腳下滲下一灘水,還是低着腦袋,溼淋淋的劉海遮住了雙眸“哈切——”,一聲噴嚏迴盪在夜空之中,傳來空曠的迴音。
已經是四更天了,就連貓頭鷹也該睡覺了吧,而她則剛剛從湖水裡走出來。擡起胳膊,展開手掌,白天被他扔出去的玉佩安靜的躺在手心裡,映着月光泛着水漬,顯得更光潔。
凌野醉冷冷的看着她,心中不知到底是被什麼揪扯着“歐陽玉蝶,你是木頭嗎?你不會哭嗎?”
還是那種姿勢不變,低着腦袋,過來好長時間,輕微的聲音說道:“我哭你會放過我嗎?”如果他回答‘會’的話,雪妖會哭的,誰也不是受虐狂,誰不想日子過得稍微舒服一點,尤其是一直生活在人間地獄裡的她。
“不會!”凌野醉冷冷的說道“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都不會!”
看了一眼雪妖手裡的玉佩,突然就感覺很刺眼“把它扔了吧,我不想看它!”轉身,走回房間關上房門,靜靜看着窗紙上透過的月光,一夜的睏意都煙消雲散,睜着眼睛坐到天亮。
第二天,凌野醉又離開了蘭雪山莊,沒再給雪妖安排什麼活,所以,她清閒下來。至於山莊裡其他人,無不同情這個逆來順受的小丫頭,可是平常莊主在,他們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若是有一個上去
幫她一把,一定會被莊主責罰,而且會對雪妖的欺凌又會變本加厲。
好不容易莊主走了,他們怎忍心去再讓雪妖幹活。
花雪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蘭雪山莊的涼亭之內,這日陽光很刺眼,照在她身上出奇的溫暖。
將手裡的玉佩舉到太陽面前,眯起一隻眼睛細細打量着玉佩,玉佩映出一圈光芒,懸掛在絲線上一點一點旋轉。
“我到底哪裡得罪他了?他爲什麼要欺負我?”自言自語問出這個問題,又感覺自己好傻,從小到大,遇見的人誰不是這樣對待自己的,他憑什麼例外呢?“阿嚏——”捂住嘴巴,一聲噴嚏。
一個人影擋住了眼睛裡的陽光,雪妖緩緩擡起頭,馮紹華站在自己面前,脣角輕撇臉上含笑,負手而立玉樹臨風。
“一個人在這幹什麼呢?是不是這府上的下人欺負你,跟我說我給你出氣!”笑着說道,一股溫暖流進心裡。
雪妖緩緩搖了搖頭“沒有,這裡的下人他們對我都很好!”
“又感冒了?”馮紹華看着她無奈的搖着頭責怪說道:“你這人呀!怎麼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剛剛燙傷又感冒,下次還想生什麼病,記得事先告訴我一身,我也好帶藥來!”
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小瓷片,一股清淡香味迷茫在空氣中。“把胳膊給我,給你上藥,像你這麼粗心的人,連照顧自己都不會,可讓人怎麼放心的下?”
雪妖迷惑的看着他,眼睛裡竟然含着淚,酸酸的,好想哭,從很久以前就沒再哭過了。可是今天,看着他真的好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馮紹華托起她的胳膊,纖細的手腕,皮包裹着骨頭沒有肉。將瓶子裡的藥粉輕輕倒在她胳膊上“你這人呀!我不是說你要記得上傷藥嗎?不聽話,要是留下 Wшw★ тт kan★ c○
疤這胳膊就毀了!”
眼睛裡的淚終於沒忍住流淌下來,從未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在模糊的記憶裡,有爹孃,還有一個小哥哥。
這個難道就是當年的小哥哥嗎?隔得太久遠了,小時候的事似乎是前世的倒影,而這個人卻真實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溫柔,他的笑,他的輕聲呵斥,都像極了夢裡面那個小哥哥。
凌野醉回到京城,第一時間便派人打聽花雪妖在國舅府裡的情況。
花雪妖和歐陽玉蝶調換身份這件事,當然不會傳出去,傳出去便是欺君之罪。所以,整個國舅府上的上上下下換了一遍,至於換掉的那些人去了哪裡,沒人知道,似乎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打聽到花雪妖十年來在國舅府上所受到的待遇,起得比雞早,睡的比狗晚,還要天天遭受國舅府中下人的欺凌,甚至十年以來,她連一頓像樣的飯都沒吃過,國舅府的人拿他當牲口的使,也把她當牲口的喂,豬吃什麼她就只能吃什麼,也沒有豬吃的飽。
所有的下人提起花雪妖,都是那個死丫頭,好像她沒有名字,只是個任打任罵的死丫頭而已。
“妖妖,十年,讓你受苦了,我一定會救你出來!”凌野醉堅定的說道。
他是醉王爺,再不濟也是個王爺。縱使十年前母妃因巫蠱之亂被迫自盡,自盡失寵於父皇,可畢竟是皇家血脈,走到哪裡也必須有人行禮。
他拿上厚禮,親自登門去了國舅府。今天,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將雪妖救出來,一個最卑賤的婢女,國舅沒必要因她得罪一個王爺。
國舅爺笑着迎了出來“醉王爺,不知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凌野醉與他恭維了幾句便直切主題:“國舅大人,這次本王來主要是想和你討要一個婢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