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結束。
神靈說體制未立,一年七月十五祭一次,免受鬼神侵害即可,因此部落較爲輕鬆。
“這次祭品有點少,神靈不說什麼,作爲陽間子民,我們應以此爲戒,下次定要湊齊三牲。”
“是。”
衆人應答道。
張奇讓衆人退下,自己於黑暗中思索。
論姓,這一帶包括張家大部分是羋姓,張是他的氏。現在部落爲熊氏,他可以改名爲熊奇。
當然,他並不願改,保留張氏,目的是爲了繼承張家。
張奇失去的東西,一定要親手拿回來。
次日,見證神靈垂青,斬熊分食的衆人獲得空前的凝聚力。
逐步向丹水周圍擴張。
這一帶野人加起來起碼過萬,將他們組織起來,蓋好房子,開拓荒田,安定下來,起碼有一千可戰之兵。
三荊一帶,左家不過才三千兵,拿下張家報仇綽綽有餘。
有了唐平的幫助,張奇獲得不少前所未有的知識。
管理、分配、製造、組織……在這蠻荒地帶,乃至大族之中都是奉爲機密的知識。
如今用來對付野人,簡直是降維打擊。
張奇就記住一句話:祀與戎,兩件事做好,即成一國矣。
七月十五還未過去,外界依然在廝殺。
深山之內有座山洞。
穿過漆黑洞口,洞腹閃爍五顏六色光芒,內部有石桌、石椅、石牀。
發光的是一種雲母。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坐在石座前,仔細將雲母磨成粉末,再加入鞏石、雄黃、蔥汁等等材料。
如果唐平在此,便知道眼前此人是公孫老頭。
公孫老頭正在煉製更高級的長生方,也是修行之根本。
雲母者,雲氣之母也。
上古神人服食以長生,當然,幹吃雲母是不可能長生的,需要用特殊的材料進行調製。
他也不怕別人偷學,光看過程沒用,沒有特殊的煉氣之法,吃下雲母藥也白搭。
公孫雲子,壽一百八十有餘。
少年成名,頗有神異,荊國大族多次派人前來招攬,都被一一拒絕,後來看重左家這個山脈,於是來此隱居,條件是爲左家每隔一段時間煉製一份雲母方。
“咳咳咳……”
這時,公孫老頭劇烈咳嗽,聲音如鐵,口鼻流血,血液中帶着一股濃濃的硫磺之氣。
他趕忙服下雲母,良久,面色潮紅,氣色好了不少,皮膚表面的紋身恢復光澤。
他擦拭血液,耳邊聽着不遠處的鬼哭狼嚎,眼中閃過一絲憤恨。
“塘神……”
這個名字幾乎是咬着牙蹦出來的。
公孫老頭掏出一塊玉佩,仔細摩挲着,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時不我待。”
公孫老頭嘆息道。
修行艱難,若想突破,報仇雪恨談何容易。
不知爲何,他腦海裡想到一個很有趣,悟性極佳的年輕人。
可惜就是太懶。
修行本身就是與天爭命,一分一秒都不容錯過,空耗歲月,等到沒時間了,才後悔莫及。
公孫老頭心想着的某人此時正躺在樹蔭之下,看着小青蛙表演。
只見青蛙扔出荷葉帽,隨後跳起,踩在荷葉帽之上,往前蹦起三米,荷葉帽自動返回頭頂,隨後又被拋出,再踩。
一連五次,青蛙在空中形成一個小點,隨後緩緩下落,即將落地時,
再扔出帽子,踩在帽子上平穩落地。
“好!!太強啦!”
唐平起身鼓掌,平淡的生活,多一點調劑也不錯,整天苦大仇深也沒意義。
“呱呱。”
青蛙小眼睛閃過一絲得意。
“吃完飯休息吧。”唐平拿出鬼米,一鬼一蛙吃完之後,青蛙回去休息,而唐平望着榕樹半響不動。
“似乎長高了一些?”
幅度很小,估計不到一釐米。
作爲榕樹之神,唐平自然能感覺出來,二十多米高榕樹一般不會再生長了,今日驟然長高,是發生了什麼?
自己在這十年,都沒有這種情況。
唐平思慮良久,忽然想到一件事。
“莫非吃了凡人祭祀的貢品,會使得冥契得到加強?”
唐平心想。
也只有這種可能,他展開法眼,只見地下土黃色的地氣,隱隱聚集,形成某種形狀,似乎是龍形。
“果然如此。”
唐平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陽間祭祀的作用。
對於普通鬼魂而言,陽間祭祀就是一劑大補藥;對於地下主來說,多了一個提升冥契的功能。
榕樹繼續長大,會不會突破到陽間?
地下地氣形成蛇形,會有什麼功能?
看來唐平自己對冥契的開發還算粗淺,並非只有這幾個功能那麼簡單。
這次幅度較小,可能是因爲祭祀大典不太正規,等擁有了三牲,沉玉,估計會快一些。
“話說回來,下次締結冥契,可否締結陽間土地?”
地下主地下主,那陽間的土地不也是地?
除了穿越第一天,唐平從未真正接觸過陽間,連凡間城池和相關的勢力都不知道,對此一無所知。
主要他是一個不想冒險的鬼。
即使出去也不會亂跑,最多待一會, 沒有獵物主動上門就回去了。
畢竟相比於一點蠅頭小利,他還是覺得告地策重要。
即便知道人間祭祀能漲冥契,開發出不一樣的東西,也不會急迫地去冒險,去找機會。
彷彿只能活一兩天似的。
唐平還有一百多年可活,一切慢慢來,穩步前進。
所以……
“先提升一下熟練度,然後睡一覺。”
唐平進入木屋。
叮咚叮咚叮咚……
關門剎那,外界忽然響起一陣敲木魚的聲音。
譁!
他打開門,外面空無一人,草叢,樹木微微抖動,似乎有什麼東西竄了進去。
關門。
叮咚叮咚叮咚咚……滑稽的敲木魚聲響起,甚至還有敲銅鑼的聲音。
這次,唐平沒有開門,心神潛入榕樹,瞬間看到外界情況。
砰!
他驟然撞開門,只見前方重重鬼影。
帶頭的鬼身材矮小,大概比自己低兩個頭。
腦袋渾圓,帶着虎皮帽,眼睛極小,大概只有綠豆那麼大,鼻子呈黑色,左右兩邊各有三根黑毛。
竟是一隻老鼠精,此時正做出躡手躡腳的動作。
身旁六個是更小一號的老鼠鬼,提着鑼、木魚般的樂器,外圍是普通鬼兵。
叮咚叮咚叮咚……
隨着節奏響起,老鼠精帶頭,一羣鬼怪步伐出奇一致朝着木屋走來。
此時,正與唐平撞了個面。
“你是誰?”唐平喝問。
這麼滑稽的怪物,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