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夢,應該說是個極美的夢。
武俠小說中曾寫過御劍飛行,但我是騎在一條龍身上的,是的,我很清楚自己是騎在一條青龍身上的,甚至它身後的龍鰭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清風拂面,在一片碧海藍天中,我心情是從未有過的雀躍,我笑,很開心的笑,也並不擔心自己會掉下來,,眼看着海浪涌起,我騎在龍的身上穿梭於其中,激動的忍不住的高聲歡呼……
藍色的天際漸漸的變得五彩斑斕,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美好景緻,我擡起胳膊伸向那裡,指揮者那條龍帶我飛過去。海浪濺起的水花清涼涼的灑在臉上,我笑的滿臉開懷,穿過了幾座大山,我垂下眼便能看見山頂的雲霧繚繞,內心的波濤無法形容,夾緊雙腿,只是忍不住的向那最高峰衝刺。
滿心就只有一個想法,越過它。只要越過它,我就可以置身於那五彩斑斕。
天空卻忽然風雲大變,烏雲滾滾,碧海藍天消失不見,呈現在我眼前的景象全都在同一時間變得灰暗。身下的青龍也在同一時間將身子扭曲了起來。我坐不住了,只能拼命的拽住它的龍鰭,嘴裡不停的說着:“不要動,不要這麼動!!”亞叨爪亡。
但是它根本就不聽我的,那座最高的山峰處忽然閃出一道烏黑的炸雷,連帶着,撕扯出一記白色的閃電,直挺挺的就向我劈了過來——
我大驚,忍不住的躲閃。身下的龍卻在此刻整個翻滾自己的身子,通體也瞬間黏滑,我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甚至連驚叫也沒法發出,迅速的失重感讓我無比的驚恐,我徒勞的伸手想抓住這條龍,但是墜落的越來越遠,印入眼簾的只有無邊的無際的黑暗……
‘砰!’
“呃……”
屁股好痛。
我齜牙咧嘴的睜開眼,一邊揉着屁股一片看向旁邊的牀,我居然從牀上掉下來了。
撫了撫胸口,這個夢,應該是個起勢的夢啊,但我掉下來是什麼意思,是反夢的徵兆還是大凶的預言?
揉着屁股站起來,我微微的抽離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四處的看了看,這是病房,一個環境很不錯的單間病房,只是,我是在哪裡住院?
看了一眼繡在病號服上的字,:“這是市裡的醫院,我回來了?”
病房裡只有我自己,旁邊的一個陪護病牀上有枕頭跟毯子,應該是有人在這兒陪護我,牀頭櫃上還有一些文件資料,我拿起來看了看,是一些什麼文案的提點,審覈人簽名是卓景。
微微的挑眉,是卓景再陪我?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不到八點,不又看了看日期,忍不住的抽了一口涼氣,我居然在不知不覺得情況下差點睡跨年了,這什麼毛病啊,怎麼一有點事兒就這麼能睡啊。
順帶着看了一眼纏着紗布的手,我慢慢地擼起袖子,胳膊居然都是被包紮着的,我有這麼嚴重嗎,但是我現在全身並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啊,脖子有點不舒服,我伸手摸了摸,嚯,貼了一個好厚的紗布,不由得奔到洗手間,對着鏡子一看,又吸了一口涼氣,整個脖子除了被包的地方其它的位置都是紅色得剛結的嫩痂,一道一道的想被貓撓的一般,腮幫子以下還真挺慘不忍睹的,我伸手輕輕摸着,自己的兩個手都被紗布給纏繞包紮,拽了拽自己的病號服,鎖骨位置也全都是凝結成痂的血道子,這麼重,都是那熊傷的?我怎麼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啊。
手心卻在此時發熱發燙,手掌上紗布沒有覆蓋的位置能清晰的看見露出來的天罡八卦圖,於此同時,身體裡的血也有些跟着發熱,這是什麼徵兆?
我有些迷茫的走出洗手間,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病房,內心微微的疑惑着,我是不是得去找醫生問問我是什麼情況,爲什麼要住院。
好像哪次昏睡了幾天醒來後都是這樣,就好似是記憶丟失了一般,很迫切的想要去尋找,這些天發生了什麼,我爲什麼會躺在這裡,而且這家醫院雖然是市裡的,但很顯然不是小姑夫所在的我熟悉的那家,如果是卓景在陪着我,他爲什麼給我送這裡來呢,一般情況下,他都是習慣帶着突然‘犯病’的我,去找小姑夫的啊。
還有很多很多,程白澤呢,宗寶小妮呢,文叔怎麼樣了,我姥爺知不知道我住院的事兒,會不會擔心我啊。
腦子裡蹭蹭的往外蹦着東西,我拿着手機想撥出號碼,結果手機滴滴的報了兩聲警後直接沒電自動關機了。
嘆了一口氣,我拉開病房的門,走廊裡空空如也,牆壁上掛着骨外科住院部的牌子,我皺了皺眉,我是住在骨外科?
往前走了幾步,我看見一個六十多歲住在普通病房的老人正拄着拐艱難的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走去,轉過臉,我剛想去搜尋卓景的身影,卻忽然發現那個老人的腳前方有個黑影正衝他伸着一條腿……
嘿,下絆子!
嘴巴微微的張了張,我擡腳就跑了過去,一把攙住那個老人的胳膊,:“大叔,我扶你。”
“哦哦,謝謝,謝謝,我沒事兒,不用的。”
老人對我的舉動微微的有些詫異,但還是禮貌並給感激的看着我:“我可以的,沒事兒。”
我笑了笑,:“沒關係的,走吧。”
說着,我腳用力的往前一伸,直接踹向黑影,耳邊隱隱的聽見一聲悶哼,黑影隨即消散,膽子不小啊,居然敢在太歲的面前動土!
老人連連的點頭,走到洗手間門口看向我:“謝謝你了年輕人,你是哪個病房的。”
“哦,我住在裡面的病房。”
我禮貌的應着,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記男聲:“爸!你怎麼自己上廁所了!你等我回來的啊,你這剛恢復一點,要是摔了手術不是白做了嗎!!”
轉過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跑了過來,一臉緊張的看着老人張口說道,老人彷彿做了虧心事兒一般的看了看他:“我這不是憋不住了嗎,也不好意思麻煩別人,這個年輕人很好啊,他特意跑過來扶我的啊。”
男人點點頭,看向我感激的張口:“謝謝你了啊,我爸這……哎,你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啊。”
“你們認識啊。”
老人有些疑惑的張嘴,他兒子擺擺手,眼睛還在仔細的看着我:“不認識,哎,你是明星吧……不是,不是,應該不是拍電視劇的,哦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電視上說的那個什麼尋找雪怪救人的馬嬌龍是不!那個陰陽師!!”
我禮貌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叔沒事兒我就先走了。”說完,我擡腳就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身後還傳出男人驚訝的聲音:“爸!他是陰陽師啊,你知道不,剛上的新聞,我看見過她從山裡被擡出來的鏡頭,旁邊配的照片兒就是他!他是自己去找什麼雪怪救人的,當時身上都是傷口,哎呀,他居然跟我們住一家醫院啊!!”
“是嗎,那個年輕人不錯啊,很熱心啊……”
我腳步急促的往前走着,身邊有人擦身而過,我用袖子擋住自己的臉,倚靠到走廊的盡頭的電梯口的牆壁上,這才微微的吐出一口氣,想着那個年輕人的話,我是在鏡頭裡被擡出來的?難不成我被程白澤找到後又上電視了,雪怪?是說的山魈嗎……
手心依舊有些發燙,我眉頭微微蹙緊,有些奇怪,我得感覺怎麼忽然這麼靈敏了,直接就能看見黑影,而且沒做什麼,只是踹了一腳那個黑影就散了,看起來髒東西是極其怕我的,正想着,‘叮~’的一聲,眼前電梯的門開了,兩個護士走了出來,我無意的往裡面撇了一眼,瞬時就又感覺到了不對。
護士身後是一對穿着樸素的夫妻,四十歲左右,女的眼睛是紅腫的,男人也顯得有些憔悴,他們看着我有些疑惑的開口:“我們是要下去的,你上電梯嗎。”
我眼睛一掃,點了一下頭,擡腳直接邁了進去。
“行了,別哭了,沒事兒的,今晚肯定能降下來,就是發個燒,沒那麼嚴重,一會兒吃完飯回去了別讓月兒看出來你哭了,要不然孩子也跟着上火。”
女人吸着鼻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男人嘆了一口氣:“孫醫生跟我說,住院費不夠了,我一會兒給三姨打個電話,去放貸那再湊五萬,要是再診斷不出來究竟是啥病,那真就治不起了,這就是月兒的命,咱就把孩子接回去能過一天算一天吧。“
女人低着頭又小聲的哭了起來:“那怎麼行啊,我就是出去要飯去也不能把孩子接回家,那不是等死麼,這麼大的醫院咋會診斷不出來是啥毛病呢,手術也做了,該花的錢也花了,不就是囊腫嗎,割了咋還長啊。”
“別哭了,你一哭我都跟着上火,讓人看笑話不是嗎,孫醫生都說了,這是疑難雜症,做手術也沒用,割了還長,孩子還跟着遭罪,只能……”
“你親生的姑娘你說讓她等死就讓她等死啊,你捨得啊!”
男人懊惱的嘆了一口氣:“我比你心疼,但是看着孩子遭罪更心疼啊。”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多說一句話,直到電梯到達一樓,男人跟他的老婆走出去,擡起眼,我看着男人身後揹着的紅色身影,牙一咬,隨即跟了上去。
“大哥,你等等!”
兩口子同時回頭有些疑惑的看向我:“你叫我們啊。”
我點點頭,上前一臉鄭重的看向男人:“大哥,你女兒現在身體情況很不好是嗎。”說着,我眼睛還掃了掃男人的肩膀,應該是他自己家裡的,所以纔能有恃無恐的趴在他的背上。
女人隨即點頭:“是,我女兒……”
男人卻打斷了女人的話,有些警惕看向我:“你是誰啊,我女兒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你身上有東西。”我直接開口,“就在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