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你到底是怎麼了啊。”
轉過臉,我這才發現穿這白大褂的小姑夫也在,搖搖頭:“我沒事,我要走。”
“你跟麒麟這……”
可能是看我還抱着卓景,所以小姑夫的語氣裡滿是不解。我什麼都不想說,還好,卓景開口了,:“我們的事我回頭再跟你說。”
說着,上身微微向後傾斜,以保證自己的目光能跟我對視:“你確定你沒事。”
我點頭,不想說話。
“那好,我們走。”
小姑夫一臉疑惑滿是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只是在後面囑咐着,“喬喬啊,外面冷,你小心點別感冒了。”
我點點頭。臉色蒼白的回頭看了小姑夫一眼。被卓景拉着手向醫院門口走去。
卓景去取車,讓我倚在門口的裡側等他,我伸開自己的左手手掌,上面還握着一片撕碎的絲襪,心裡酥酥的泛着一層又一層的寒氣,雞皮疙瘩也是控制不住的發着。我不敢想象要是卓景沒進來拉我會是什麼樣子,當然,不是我會死的事情,而是我清楚地意識到,我的遮眼被人給左右了……
是那個高手,那個裹着一身黑布的高手,一開始我進1208的時候應該就是被他給盯着的,而我還以爲是那個血糊糊的小孩兒,他知道我來1208,我要遮眼去達成方雪樺的心中所想,但是他卻讓我清楚地看見方雪樺惡有惡報的一面,這顯然不會是方雪樺讓我看到的。如果我沒有拉着卓景的手,間接地借住他給我的一身邪氣,那也許,我永遠就看不到後面的關於方雪樺那部分的真相……
用力的扯了扯自己的假髮,我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很廢物的陰陽師,究竟是那個裹着黑布的人太厲害,還是我太窩囊!?
爲什麼我的陰陽之路永遠都處在一個敵在暗,我在明的猜測當中。
一個人活着,是否存在底線的問題,爲何我所接觸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陰毒!
“去哪。”
車裡的氣氛有些壓抑,我拽了拽穿在身上卓景的大衣,轉過臉看着窗外:“回家。”
他沒應聲,臉側的線條異常冷峻僵硬,只是加快了車速。
到了我家的路口時他也未減車速。我也沒開口詢問,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光着的腿,這樣子,回家的話我姥爺可能會以爲我受什麼刺激了吧。
但我的確是受刺激了,還是很大的刺激。上以撲才。
蔣美媛的做法刺激到我了,那個神秘的黑布人刺激到我了。
對蔣美媛,因爲有卓景的這層關係在,我知道我不論是迴避還是大張旗鼓的樹敵都是不可能的,儘管我覺得她狠辣陰毒的並且極端變態,方雪樺再十惡不赦,關人家孩子鳥事,禍還不及妻兒呢,孩子是無辜的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是一個母親啊。
還有那個黑布人,現在倒是讓我感覺有那麼一絲驚恐,他到底是誰,如果我要是沒有觸碰到卓景,是不是幫着方雪樺伸冤要孩子這件事就要無疾而終了?
顯然,我不會幫着一個小三兒的,而他卻故意的讓我看見方雪樺最可恨的一面,這個目的顯而易見,閉上眼,我努力地讓自己冷靜,冷靜,好好的想,那個黑布人不可能一直盯着我的,否則我周圍有東西我不可能不發覺,但他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去1208的呢,對,這纔是重點……
“到家了。”
我睜開眼,思路猛地通順了,:“家?”
那個血糊糊的小孩兒是生活在蔣美媛家的啊!
他偷跑出來一次兩次行,三次四次不可能不被發覺啊!
“馬嬌龍,你在這麼不正常我是不是得找個人二十四小時盯着你了。”
我看着卓景,木木的張嘴:“盯着。”
是啊!!盯着,黑布人盯不了我,但是可以盯着方雪樺的孩子,因爲那個孩子本身就是死後他幫蔣美媛養着的,孩子去哪他肯定都知道的,所以……他很清楚孩子找過我,說不定,我去方雪樺墳墓的事情他也知道!
睜大眼,也就是說那個血糊糊的小孩兒一舉一動他都知道,所以他知道我會去1208,本來他是不想讓我看見真相的,但是我跟卓景的命格大合,他太邪,直接幫到了我,從而間接的讓我知道了這一切,我看了一眼時間,據我醒來過去了半小時,由此可以推斷,蔣美媛,應該在半個小時之前,就清楚我全知道了——
那我,下一步打算做什麼,蔣美媛現在也是門清的了?
心好寒……
卓景眼睛直看着我,隨即再次啓動車子,我回過神,“又要去哪。”
“送你去看精神科,可能是腦缺氧時間太長了,整個人都出現問題了。”
“我沒事!”
只是腦子很亂而已,伸手抓了抓他的胳膊:“我真的沒事。”
卓景的嘴角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眼裡的情緒如波濤一般死死的壓抑着,滅火,下車,走過來扯着我的手向家門口走去,我這才發現,這小區有些眼熟,這不是我最早住的住的雪梅姨家的那個小區麼!
小姑夫就在11號啊,進門時我纔想起,對了,小姑夫那陣兒說過,卓景在這兒也有套房子的,我都快忘了,還以爲他住在之前我去過的那個小戶型裡面呢。
進門後燈光大亮,卓景回手關上房門,我一擡眼還嚇了一跳,玄關門口正對着一個虎頭的圖騰,虎眼怒瞪,嘴張如哮,其氣如潮,陽壯如烈。
對上眼的一瞬間我差點就被這陽煞給衝到了,還好,手一扯到卓景,算是舒服了許多,這個東西也許也就卓景的一身邪骨能壓,要是尋常人家也就在玄關處步步富貴竹之類的植物風水,否則物極必反,這東西太過威武陽剛,壓不住的話威脅家運是小,容易短壽是真。
卓景一直沒有言語,只是一些細微的動作讓我感覺貼心,例如雖然他沒搭理我但是卻兀自的調節了一下室內的空調溫度,雖然動作貌似漫不經心,但我落在眼裡,自然記在心上了。
走過玄關就是個客廳,這屋子的燈光很亮,說實話,瞄了一眼窗簾,我之前是做遮光布的,所以一眼就看出來這個窗簾的遮光程度,閉上後燈光幾乎可以做到毫不外泄,收陽在裡,提的也是卓景的陽氣,裝潢風格自然也是黑白簡潔爲主,但不着痕跡的風水卻能看出是特意找的高人爲卓景量身打造的。
這房子,別人真住不了。
先別說入門口的虎頭以及這有些過分耀眼的燈,但看財位佈局,就可一切瞭然,明財位是最簡單的看法,很早之前我就說過,明財位事宜擺放巴西鐵樹,龍血樹,或者是發財樹一類,當然,那個也是適宜大多數的人的風水,但卓景家的則不然,放在別人家裡也許就是大煞了,因爲他們家的明財位就放置着一株半人多高的龍骨,的確霸氣,但屬仙人掌科,有尖刺,不宜入室。
一般就算是家裡養仙人球或者仙人掌的,也是得找人看,放在另一半的爛桃花流年位置上,可以擋另一半的爛桃花,有謹防出軌之功效,但切記,要找人看,自己找不準反而多餘,但卓景家的龍骨還放在明財位上,要是在尋常人家肯定就是大忌破財的了,但卓景是一身邪骨,他需要這種陽烈的植物,正好放置在落地窗邊,白天拉開窗簾,龍骨耐旱喜陽,負負得正,此風水佈局顯然高級。
剩下的裝飾品也不外乎是鹿啊馬啊之類的,既增加了陽氣,還蠻有品味的,整個房子,都透着一股濃郁的雄性荷爾蒙,難怪卓景那個死德性……
側過眼,我微微的張了張嘴,好大得一個風水浴缸,就鑲嵌在上樓旁的牆壁上,風水上有‘正神正位裝,撥水入零堂,’的說法,就跟要想富,先修路差不多,就是把水引到家裡的失運方,轉禍爲祥,逢凶化吉,魚缸大小根據住宅而定,屋大而缸小,則帶不動財運,屋小而缸大,則壓不住財運,反而流失,高不宜擡眼,低不宜彎腰,都是講究。
魚的顏色是根據五行配置,一般是錦鯉居多,亦或者是很漂亮的那個財神魚,單數爲宜,只是卓景家的這個魚我沒見過,色彩很豔麗就很適合他,我對比了一下龍骨的擺放位置,不禁咂舌,室內普遍佈局增陽,而這魚缸卻又恰到的好處的潤陰,間接化掉室內過度尖銳的陽煞的同時又按照卓景的五行相生相潤,卓景需要陽氣壓邪,但太高也會出現虛不受補的情況,此魚缸正好打破這個窘境,妙極!
這個風水局應該是出自南先生之手,我幾乎可以確定,沒有借住神像之力,完全是年輕人的所喜的佈局,如此意境,我想能做到的正派風水陰陽大師,就是南先生了,佩服啊。
燈光忽然昏暗了一下,在水草中穿梭的魚通體忽然變暗,身體的條紋處發出如熒光棒一般的瑩瑩藍光,我驚訝的張大嘴:“好漂亮啊,這是什麼魚啊,我從來沒推薦人養過這種的。”
“七彩神仙魚。”
卓景淡淡的說着,手裡可能是拿着遙控器,隨即又點亮室內的等光,這些魚瞬間就又豔麗如陽了,“好看,真的好看啊,你看顏色都不同的,好奇怪啊,這個好難養的吧,我下次也可以推薦事主……”
我有些興奮的說着,轉過臉,卻發現卓景正臉色僵硬的看着我:“欣賞完我家了?”
說完,他幾步走到沙發前坐下,嘴角緊繃,語氣變得冷冽:“準備什麼時候解釋。”
這句話猶如當頭涼水,傾盆而下,我從醒來後心情一直都是抑鬱的,因爲那是卓景的媽,我一開始是想立刻的跟他說,後來又覺得,讓他知道自己的媽媽那樣,是不是很殘忍的一件事情,直到進門,我的注意力被風水轉移,絕妙的風水無意間讓我的心情輕鬆了很多,甚至有些事,故意的拋在了腦後,但卓景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他在等我不正常的理由,而我,抑沒有想清楚是不是要說。
而且最重要的是,蔣美媛已經知道了,我可以百分百確定,說了後,卓景會相信我,會對蔣美媛失望,然後會幫我一起對抗他的母親,但這顯然不是很好的處理辦法,蔣美媛或許不會傷害自己的兒子,但我要是讓她的兒子跟她爲敵,那顯然,我會是她下一個頭號公敵,而她還是我未來的婆婆,我當然不能讓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去走。
磨蹭的走到他身前,“就是……”
“你最好說清楚,讓我去酒店,先是跟我玩兒coSPLAy,之後又把自己關洗手間玩自殺,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你想試探我什麼,馬嬌龍,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還有對我的不尊重。”
卓景說話的語速很慢,力求每個字都讓我聽的清晰,再加上特有的清冷氣息,發出的每個音節都像是個冰溜子似得砸到我的身上,砸的我幾乎有些戰戰兢兢。
“對不起,卓景,我知道我不讓你知情是我的錯,其實我就是給人伸冤,她是死在那的,然後我想要遮眼看到真相,穿上那個鬼死的時候類似的衣服,再死一遍,你先別瞪我,不是真死,也不會真死,我定的點兒呢,就是看她怎麼死的,因爲什麼不走,有什麼冤屈,在那個,那個南桐縣差不多,你不是都知道嗎,我遮眼能看到真相。”
“遮,眼。”
卓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看着我:“那你找我去也是爲了幫你是嗎,因爲我這一身邪骨,好能送你快點下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