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來爲您介紹這幾位來自積石城的老闆。”曹文定謙恭地向着王剪彎下腰去,低聲道,彷彿他就是王剪身邊的一個僕從一般,對於這位曹文定,王剪一向的感覺很好,不向面對着曹天成那樣的人物總是有些底氣不足的感覺在裡頭。現在順風車馬行完全把持着新秦境內的交通和運輸行業,而曹文定是順風車馬行在新秦的總代理人,真如果要論起地位和新秦朝政的影響力,只怕他還要比一般的大臣更重要,他的意見也總會得到王剪的重視。
但曹文定一向將自己的地位擺得很底,好像他真是一個在王剪手底下討飯吃的人,這一行爲,的確讓王剪很舒服。
“能與曹先生把酒言歡,諸位先生肯定也是手眼通天之人啊,正想認識認識!”王剪微笑着道。
“大王,這幾位都是來自積石城的大老闆,這位是積石城最早的兵器工廠的王藏王老闆,如今在積石城經營的神鋒兵器工坊是大漢最大的弓弩製造商,我們大漢軍隊的神機弩,車載弩,臂張弩十有六七都出身神鋒。”曹文定指着一位精瘦的商人道。
“王藏有幸,能見大王風姿。”王藏深深的彎下腰去。
“快快免禮!”王剪大喜,“王老闆亦姓王,說不定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哈哈哈。”
“能與大王五百年前是一家,那是王某的福分啊!”王藏眉開眼笑地道。
曹文定一笑,手指向第二位:“大王,這位是積石城最大的冶練工廠的老闆鄭一凡,所練精鋼,質量那是我大漢最上乘的。”
“哎呀呀,原來是鄭老闆,久聞大名,久聞大名啊!”王剪熱情地伸出雙手去握住鄭一凡的手,不停地搖晃着,不怪王剪這麼熱情。實在是鍊鋼產業,一直是大漢最大的秘密,現在太多大漢的先進技術,仰仗的都是他們領先太多的鋼鐵冶煉技術。像火炮,王剪也曾試圖自己仿製,但鋼鐵技術不過關,製造出來的大炮,大都在試驗階段就炸了膛。炮沒練成。倒是傷了不少人手。
接下來曹文定一個個的介紹下來,無一不是在大漢鼎鼎大名的商人,這可讓王剪心裡熱乎乎的,如果能讓這些人到新秦投資,那就不是僅僅賺錢補貼財政的問題了,而是實實在在的關乎着國家大計啊。
回頭瞄了一眼賀蘭雄他們,卻見黃明很乖覺地湊在他們一起,正不停地說着什麼,不時便發出陣陣爽郎的笑聲。
王剪乾脆坐了下來,“各位請坐。請坐。諸位今日齊聚於此,不知是爲了何事?”
曹文定笑道:“大王,這還用問嗎?今日大家挖空了心思鑽到這個專門爲大王接風的宴席之上,自然是爲了要見大王一面。”
王剪強自按捺住心裡的激動,“諸位莫不成是想到我新秦發展?”
“這個自然。”王藏笑道:“我們這幾家呢,一起組建了一個商業銀行,也就是積石城商業銀行了,不過在大漢,我們實在是幹不起大漢中央銀行,只能說是勉力求生。苦苦掙扎,靠着中央銀行的手指縫裡漏一點生意出來做做,爲了與中央銀行搶奪生意,我們將利率定得極高。可這樣一來,實在是沒錢可賺了,所以嘛,我們想進入新秦。”
“商業銀行?”王剪一顆火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大王不要小看這銀行啊,如果大王能准許我們商業銀行進入新秦,併成爲新秦的國家銀行。能發行貨幣的話,那我們有錢可賺,而對於大王來說,也是財源滾滾,從此以後,不會再爲財政煩憂了。”
“可是如今我們新秦還沒有這方面的計劃。”王剪沉吟道。
“大王先不忙着拒絕,在商言商,這種事情滋事體大,自然得考慮周全,不過呢,這是兩利的事情,大王可知道,我們大漢爲什麼朝廷如此寬裕,這裡頭可是有着中央銀行一大部分的功勞。”當下鄭一凡仔仔細細地將銀行的工作原理以及發行貨幣得真實目的向王剪解釋了一番。
“好的確是好。”王剪微微點頭,“可是說實話,我還是更希望各位能在我新秦去興辦工廠,振興實業。”
幾位老闆對望了一眼,鄭一凡點點頭,“如果大王能允許我們積石城商業銀行進入新秦,併成爲新秦的國家銀行,擁有發行貨幣的權利的話,我們願意到新秦投資辦廠。”
“此話當真?”王剪心中頓時一喜。
“自然是當真的。”鄭一凡笑道:“這其實也是我們的計劃之一,王老闆,你跟大王解釋一下吧。”
王藏點頭道:“大王,現在我大漢一統中原已經不遠,而對於我們這樣的兵工廠來說,沒有仗打,那可就是斷了生計,大漢平定中原之後,當務之急,肯定是要恢復民生,振興經濟,這對外擴張的路嘛,或者不會中斷,但無論是規模還是力度,肯定要小得多,所以我們這些人,聚在一起商議了一下,也聽了曹兄弟的意見,覺得現在新秦大有可爲啊。商人逐利,我們自然是要尋找新的利潤點的,現在新秦正與大食人開戰,需要大量的兵器,而我們這些人,要不是直接從事這個行當的,要麼也是這個行當的上游廠家,都是需要賺錢的,只要大王允許我們的商業銀行進入新秦,咱們這些人的廠子自然便也要去新秦安家落戶,開設分部。”
“所有的技術,都是大漢最先進的技術?”王剪身子前傾,問道。
“自然是最先進的技術。”王藏身子前傾,“便是我們廠子剛剛研製成功,還沒有大批量裝備軍隊的火器也是可以的。”
“王老闆不是生產弓弩的嗎?”王剪奇怪地問道。
“自從炸藥出現,火炮研製成功並投入戰場,我們便知道,弓弩快要沒有未來了,所以這些年來,我們神鋒了也一直在研製火器,火炮市場我們是搶不着了,但我們正在進行的火器的小型化研究卻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剛剛研製成功的火器還得到了大王的肯定,並親自命名爲火槍。”王藏笑道:“現在我們神鋒,不但能造火槍,便是火炮也是能造得出來的”
王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貴國大王允許這些最新進的火器技術進入我們新秦?”
“爲什麼不呢?”曹文定雙手一攤道:“大王,新秦與大漢是兄弟之國,我們大漢也講究自由貿易,雖然像兵器行業的出口仍然要向朝廷報備,但我們既然今天出現在這裡,自然有把握取得了朝廷的同意,大王,我們這些商人,或者不是什麼大官兒,但在大漢大議會之中,還是說得上話的,只要大議會通過,大王就不會否決,這些年來,大王還從來沒有否決過任何一項大議會決策通過的政策呢?”
“你們真有把握?”王剪有些不敢相信。
“肯定有把握,大議會就不必說了,我們東家在漢王面前也探過口風,大王不置可否,並沒有明確反對,這就說明此事可行。”曹文定道。
“那好。”王剪深吸了一口氣:“如果你們的廠子能在新秦建起來,那新秦就允許你們的商業銀行成爲我們新秦的國家銀行,不過我們新秦朝廷要佔股份。這必竟關係到國家的財政命脈。”
“如此甚好。”商人們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新秦朝廷佔股份那是自然而然的,還可以派遣官員進駐銀行行使監督之權。”
“那好,你們的廠子剪綵開工之日,便也是你們的商業銀行在新秦開門之時。”王剪站了起來,舉起了桌上的酒杯。
“願我們合作愉快。”
“多謝大王成全!”商人們一齊舉杯。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午夜時分才曲終人散,人人都覺得極爲滿意,個個乘興而來,滿意而歸。當王剪在黃明的攙扶之下,離開第三軍區司令部,乘馬離去的時候,在大樓之上,賀蘭雄,趙希烈,曹文定等人正在落地窗後,透過明亮的探照燈凝視着王剪離去的背影。
“王剪雖是一代雄才,但終究遠遠不是大王的對手,他不能明白,一國之實力,落到根子之上便是經濟,當商業銀行成爲新秦的國家銀行,便等於是大漢在他們的身上裝了一個吸食血肉的管子,會源源不斷地抽取他們的血肉,一國之經濟,想要他什麼時候崩潰就什麼時崩潰,說句老實話,到現在爲止,我還真不相信王剪居然敢把國家銀行交給我們來打理。”趙希烈搖頭嘆息道。這些年來,他浸淫民政,與中央銀行打交道日益增多,對這個機構的恐怖能力已經有了充分的瞭解。
“幾家廠子,當真便能讓他們的實力增強多少?”賀蘭雄冷笑道。“王剪想當然了,即便他掌握了冶練鋼鐵的技術,自己會造槍造炮,可一個國家的交通,財政全都落在了他人之手,當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可就太晚了。”
“這可是百年大計,宜徐徐圖之。”
“哪用百年這麼久?最多數十年,成效便會慢慢地顯現出來。”趙希烈微笑道:“等到了一定的時候,我們也可以賣槍賣炮給大食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