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現在幹得挺好的呀!”白羽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面前的宋博軒,”您瞧瞧我這兒,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已經拿下的地方,地方治安安靖,各地正在建設自保的民團,士兵的餉銀能按時發放,從不拖欠,戰死士兵的撫卹從優從厚,這都是王琰王留守的功勞啊,您這一說要回來,我就罷了他的官,將他趕走,這不厚道啊!”
宋博軒的態度極是誠懇,坐在白羽程的面前,道:”候爺,不管怎麼說,現在您也是我大齊的高唐候,雖說聽調不聽宣,但總是大齊的臣子不是?宋某是高唐的留守,這是王上親封,而王琰的確有才,這一點我並不否認,但他有才無德啊,在高唐並不得民心,相信我回來之後,一定會做得比他更好,宋某在高唐的名聲,可比他王某人要強得太多了.”
白羽程嘿嘿一笑,”宋大人說得是王琰曾降叛軍一事?可據王留守自己說,他那是忍辱負重,爲了保存高唐百姓的安危而不得不採取的不得已措施,他這是舍個人名節而全大義啊!倒是他對宋大人您很是不齒呢,說是叛軍一來,您宋大人便捲了金銀細軟溜之大吉,置全高唐百姓而不顧呢!”
宋博軒一下子紅了臉皮,”我哪是是不得已而爲之,想留待有用之身再爲王上效力,王琰此人血口噴人,爲了洗清自己而往他人身上潑髒水,白候爺,這樣的人豈可重用?”
白羽程慢條斯理地拿起齊王的王旨,像上面有某種稀奇東西一般瞧了半晌,這纔在宋博軒期翼的眼神之中道:”既然王上都這麼說了,那您就去高唐城上任吧.”
“多謝候爺.宋某必然不會讓候爺失望的,紅巾軍一應所需,必當按時奉上.”宋博軒大喜過望,向着白羽程深深一揖,連連道賀:”那宋某就不打擾候爺軍務了,這便回去收拾收拾,回高唐城去上任了.”
“宋大人請便,請便!”白羽程呵呵笑着:”志文,替我送送宋大人.”
“請,宋大人!”魏志文笑眯眯地站起來,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團團作了一個羅圈揖,宋博軒這才直起腰來,昂首闊步離開了這裡.
“老大,還真讓他去當高唐留守啊,那王琰怎麼辦?王琰這段日子辦差也算盡心盡力,差也辦得不差,這不是讓他心生怨仄麼?我看這個宋博軒,執行我們的政策肯定要打折扣,最多也就是在軍務之上不敢多說.”橫刀站了起來,有些不解地問道.
“沒事兒!”白羽程微笑道:”王琰也不是白給的,更何況現在他有我們的支持,便讓他們去鬥一鬥,我估摸着,這宋大人萬萬不是王琰的對手,所謂君子不與小人鬥也,這宋大人好歹也算是一個君子,與王琰鬥,還真不是個兒.王琰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幫跟隨者,而宋博軒也有自己的人馬,他們鬥起來,才能靠我們更近啊.”
“宋博軒畢竟是齊王的親信啊!”
“親信?”白羽程哈哈笑着,伸手從案上拿起齊王的王命,”這位宋大人是一個聰明人呢,你瞧,他拿着齊王的任命,不是徑直跑去高唐城,而是先來找我,說明什麼,說明他很清醒地認識到,現在高唐作主的是我,而不是齊王,沒有我的首肯,他什麼也做不成,而看他這急切的樣子,大概在臨淄也有些混不下去吧,也是,在高唐呆得久了,臨淄自然是沒他的位子了,所謂寧爲雞頭不爲鳳尾啊.”
“老大還另有所圖?”虎頭撥弄着九環大刀上的銅環,噹噹亂響.
白羽程看着帳內幾員大將,笑道:”你們說,如果現在我大漢軍大舉入齊,齊人擋得住嗎?”
“擋得住個屁!”虎頭大笑道:”甚至都不用動員別的軍隊,只消孟衝與我們,就足以掀翻整個齊國了.”
“是啊,齊人現在根本無力抵擋我們的大軍,頂多便是在莒都的楚軍給我們製造一點麻煩,不過很顯然,楚軍現在還沒有做好大戰的準備,不像我們大漢軍隊,時時都在準備打仗,所以如果來硬的話,那可真是謂擋者披糜的.但王上爲什麼不這麼做而要做這些水磨功夫呢?”白羽程含笑看着幾人.
三人一齊搖頭.
“因爲王上要的是平穩過渡,而不是強力征服.”白羽程道:”秦國滅韓已有數年,到現在,韓地仍然有抵抗軍在不斷與秦軍作戰,牽扯了秦軍不少精力,我們大漢底子薄,不比秦國,而且齊國也遠比韓國強大,齊人也更驃悍善戰,地域也更廣闊,如果我們拿下一個遍地烽煙的齊國,以後我們的路可就要艱難多了.這纔是王上訂下徐徐而爲,緩緩圖之的原因.現在齊國越亂,越窮,齊國王族,田氏兄弟愈失人心,將來我們就愈得人心.”
三人聳聳肩,對於這些,他們並不太關心,反正對他們來說,打仗,佔地盤,纔是他們的責任,其它的事情,便由個子高的人去頂着吧.
“接下來我們打即墨麼?”虎頭問道.
“當然不!”白羽程呵呵一笑,”接下來我們要鞏固我們在高唐的統治,將上饒的經驗在全高唐鋪開,田富程哪裡,總要給他一點喘息之機嘛,讓他與田敬文,鄒章好好較量一番.等到田敬文向咱們求援的時候,咱們再出手.我已經派人去找田富程了.”
“打田富程幹什麼?”
“找他幹什麼?”白羽程摸了摸下巴:”當然是勒索一點銀子了,高唐要發展,要修路,要興建水利,自然是要銀子的,田富程如果不想我進攻他,自然得給我們一點好處嘛.我想他一定會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的,他給我銀子,還得給王上銀子,即墨一定被他颳得天高三尺,便讓他人神共憤吧,咱們好好經營高唐.”
“老大你可真陰險!”虎頭搖頭道.
白羽程不由失笑,陰險的可不是自己,而是朝中制定這項政策的人.準確地說,恐怕是王上吧!
啊嚏!
高遠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抹了一把臉,有些尷尬地看着課堂之上幾十個坐得筆直的中級將領.
這是大漢王國在薊城開辦的第一期中級將領培訓班,大漢立國,軍隊擴充,軍隊之中必然會空出不少的中高級將領位置,這個培訓班便是爲了這個目標而設立.而薊城綜合大學亦正在籌建之中,積石城軍事大學以後將主要培訓基層和中級軍官,而薊城綜合大學內的軍事學院將致力於培養高級將領.
“過去的將領,要求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前後五百年,說起來都得頭頭是道,這哪裡是指揮軍隊打仗的將領啊,這是通才,是聖人嘛!”高遠大聲道.
下頭響起一片笑聲.
“高級將領需要的是什麼?決斷!在需要你下決斷的時候,你必須作出決斷,哪怕你的決定是錯誤的,也不能猶豫.”高遠語出驚人,”而在平時,你需要制定的是作戰方略,我要打哪裡了,而怎麼打,自然由那些專業的傢伙去制定,我們爲你們配備的參謀班子就是幹這個事情的.你只需要審覈他們的作戰方案可不可行,權衡得失之比就好了.”
“我不需要我的將領們是一個通才,因爲這樣的人,只怕集我們大漢全國,也找不出一個來.我不行,葉尚書不行,你們當然也不行.”
“我反對我的高級將領們動不動就脫了衣服光着膀子拎着大刀扮演衝鋒士兵衝到第一線去搏殺,我不否認在有些極端的情況之下,這樣做會極大的激勵士兵的士氣,因爲我也這樣幹過!”高遠摸了摸鼻子,幽默地道.
下面響起了鬨笑之聲.
“但那個時候,我們扶風軍,或者說徵東軍力量還不夠強大,有幾次是被逼到不光膀子幹不行了,但現在,我想光膀子去幹一場,便有很多人跳出來阻止,其實當一名高級將領被逼到了這個份兒上,就說明你的仗打得不怎麼樣嘛!我更希望你們以後帶兵打仗的時候,坐在你們的中軍大帳之中,品着茶,下着棋,悠哉遊哉地便將仗打了,當然,是要打勝仗.”
下面又是一片笑聲.這些將領,都是來自各軍中的中層,對於大漢王國的一國之主高遠,他們更多的是通過一些流傳的傳奇來了解這位傳奇人物,極少有人與高遠真正接觸過,原想着這樣的一位傳奇必然是不怒自威,凜然不可侵犯,但想不到真正面對面的時候,他們尊崇的王上卻是一個極平易隨和的人,先前聽聞王上要來親上第一節課時候那種歡喜與畏懼齊雜的情緒,此時卻是隻剩下欣喜了.
原來我們的王上是如此一位平易近人的君主,與以前戲文中聽到的,評書中說到的都大不相同啊!他們在心中對自己道.
窗外,荀修聽着教室裡不時傳出來的鬨笑聲和如雷的掌聲,滿臉的悻悻之色,”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他攤開雙手,對蔣家權不停抱怨道.
作爲禮部尚書,這薊城綜合大學卻也是他正在籌建,以後也會劃歸禮部主管.
“荀老大人不必憂心,現在王上在給他們鬆,而在接下來的日子中,葉尚書也好,還是您荀老大人也罷,肯定是要給他們再上上籠子的,有張有弛,纔是用人之道嘛!”蔣家權呵呵笑道,心道這平易近人王上扮演了,接下來你們就要當黑臉,扮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