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夜的功夫,整個穎川郡城都是混亂的。爆炸之聲不時響起,對岸的重型火炮,左一炮,右一炮地向着穎川郡城之內亂打一氣兒,雖然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但架不住城內楚軍多啊,總有一些炮彈靠瞎蒙能斃死斃傷不少人。
但真給楚軍造成極大傷亡的並不是來自對岸的火炮,也不是來自城內的爆炸,而是炸營以及互相之間的殘殺。
黑夜之中,爆炸聲中,轟擊聲中,整個城內亂成一團,百餘名漢軍大多選擇了穿上了楚軍的衣甲混進了街上奔跑的楚軍之中,然後開始他們陰險而又猥瑣的殺人行動。
這種刺殺最終引發了更大規模的混亂,混亂之中,先是兩支楚軍辯不出友敵互相干了起來,緊接着如同滾雪球一般,參與到亂鬥之中的士兵越來越多。
面對如此亂局,白錫中只能下令各部立即出城,在出城的過程之中開始一支一支的整肅,當天色大明之時,城內的楚軍終於平靜了下來,但昨天還平靜安全的穎川郡城,卻已經是大變了模樣,到處都是燃燒的大火,焦黑的斷亙殘壁,以及紅得刺目的鮮血以及四處可見的屍體。
白錫中整個人都在哆嗦着,這完完全全是氣的。八十歲老孃倒崩孩兒,他被一個二十餘歲的娃娃將領給狠狠的陰∠,..了一把。
白錫中小看了梅華,可是他沒有真正的多想一想,梅華雖然年輕,但參加過的戰爭,絕對是隻比他多,不比他少,而且經歷過的那種生死邊緣的戰鬥。更是白錫中所不能比的,戰爭之中所能想到陰狠詭計,梅華是門兒精。楚國承平太久,即便是白錫中這種級別的將領,所參加的真正的大戰,的確是太少了一些。
少。便意味着經驗上的不足,少,便意味着面對變化而缺乏應變的手段。
梅華以百餘名士兵的代價,取得了一場不算是真正戰鬥的巨大勝利。
“我部傷亡逾五千人,其中大多是互相殘殺而導致的。”垂着頭站在白錫中面前的一溜楚軍將領一個個衣衫不整,滿臉都是羞慚之色,昨天夜裡的混亂,便是他們,也被裹協其中。直到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了。
“找到那些奸細了麼?”儘量壓抑着自己的憤怒,白錫中問道。
“找以了,現在一共找出了八十餘具奸細的屍體,他們在外面套上了我們軍隊的衣服,製造了這一場大混亂,直到天明,我們纔將他們鑑別出來。這纔將他們一一斬殺。”
白錫中站了起來,走到城垛之前。在城牆之下,一溜屍體排得整整齊齊,外面套着的楚軍軍服已經被剝去,露出了裡面的漢軍制服。
“是漢軍的工兵部隊。最擅長打牆挖洞的一些人,事先他們隱藏在城中,將自己隱蔽得很少。我們的搜索隊伍沒有發現。這才讓他們得手。”一名將領小聲解釋道。還未開戰,便已經損失如此之大,任誰也覺得非常惱火。
白錫中霍地轉過身來,走到靠近穎水河的另一邊,看着對岸的目光之中充滿着憤怒:“尋找一切可以渡河的船隻。找到一切可以紮成木筏的木材,渡河,攻擊,攻破穎水城,我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穎水縣城縣衙前的小廣場之上,前後三排豎立起了十數塊石碑,石碑之上密密麻麻刻着的都是駐守在這裡的士兵的名字,最前方第一塊第一個名字,便是梅華自己的名字。在石碑的四周,十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持槍肅立。而此時,以梅華爲首,大約千餘名士兵列成了整齊的方陣正站在這些石碑之前。
在一片肅靜之中,梅華大步向前,石碑之旁的一名親兵遞給梅華一支毛筆,提起筆來,梅華在親兵手裡端着的硃砂碗裡輕輕地蘸了幾下,提起筆來,將其中一塊石碑之上的一個名字,描成了紅色。
紅色的名字越來越多,但在整個石碑之上,也只是佔了小小的一角。
一百二十一個名字都變成了紅色,梅華擲筆於地,後退一步。
“敬禮!”梅華怒聲喝道。
嘩啦一聲,所有的旗幟放平到了胸前,千餘名士兵收腳,敬禮,向着已經捐軀的一百二十一名工兵兄弟致以他們最崇高的敬禮。
轉過身來,看着身後上千名士兵,這些人都來自積石城軍事大學的學生軍。
“這裡有一萬五千七百二十五個名字,有我,也有你們。在我們的名字全部變成紅色之前,穎水城就絕不會從我們手裡丟掉。你們,準備好了麼?”梅華手臂前伸,戟指着這些士兵們。
“時刻準備着!”學生軍們怒吼起來,這句話是銘刻在他們校門口的校訓,每天,他們都會看到這五個大字。
“升官發財請走別路!”
“貪生怕死莫入此門!”
一聲聲的怒吼在小廣場之上迸發出來,響遍全城。
不知從城內那個地方,開始唱響了漢軍的軍歌,慢慢的,軍歌之聲在全城各處響起,漸漸地彙集成一股聲音的洪流,在穎水縣城上空飄蕩。
軍歌聲中,梅華大步走向穎水縣城城牆。從沙灘,到堤岸,再到縣城,梯層性的防禦構成了抵禦楚軍的鋼鐵陣地,此時陣地之上,旌旗飛揚,歌聲震天。
站在城樓之上,看着這讓人血脈賁張的一幕,梅華哈哈大笑:“人生有此一戰,死又何憾,來吧,楚國人,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勇武。”
在梅華站在城樓之上豪情大發的時候,他麾下第一悍將龍斌正站在一門重型火炮之前,舉着望遠鏡,盯着對岸打量着。越來越多的楚軍正在向着沙灘之上彙集,與這邊完全的鋼筋水泥構築成的堤岸,要塞不同,檀鋒主政時的穎州郡城,可沒有將這些寶貴的戰物資應用在河堤之上,此刻,從堤岸到河灘之上,厚厚的積雪被凍得堅硬,士兵們正迭迭撞撞的翻下堤岸,在沙灘之上集中。一個個剛剛紮好的木筏子也被拖了下來。
“你說這時節,掉到水裡會不會很冷?”龍斌突然轉頭看着正在忙碌着的炮長。
那炮長楞了一下,“那還用說,不下水都凍得嗖嗖的。”炮長伸出自己的雙手,那雙手紅腫,上面佈滿了凍瘡。
“我擦,怎麼凍成這個樣子,不是給你們都配備了手套麼?”龍斌嚇了一跳。
“小人要檢查火炮,戴着手套影響手感,這要是處理不好,炸了膛怎麼辦?只能這樣了!”炮長笑了笑。
“真是辛苦了!”龍斌理解地點點頭,將望遠鏡遞給了這個炮長,“你看清楚了那塊三角形的石頭了麼,上面有雪,不太好找,但還是能分辯出來的。找到他,待會聽我命令,火炮拼命地轟擊他前方一丈之地。”
“找到了,很好找的標的物。”炮長將望遠鏡遞給了龍斌,“不過龍團長,轟那裡幹什麼,那是一個斜坡,又沒有敵人在哪裡。”
“那是一個引子。”龍斌邪邪地笑了起來,“我在沙灘之上給楚人準備了一份大禮,嘿嘿嘿,等他們人再聚多一點,咱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昨天工兵營的弟兄們給他們送上了開胃菜,今天,我再給他們來一道甜點。”
“那下面有古怪?”炮長恍然大悟。
龍斌得意地笑了起來,“整個沙灘之上,我佈置了十八個炸點,每一個炸點之下,都埋着上百斤炸藥,不過怕敵人發現,埋得有點深,那個三角形的巨石之下是最淺的一個,那裡的引線連接着所有十八個炸點,那裡一響,哇哈哈,轟轟轟,十八個炸點依次爆炸,你說壯不壯觀?”
“哪還用說?”炮長瞪大了眼睛,“只怕會下血雨。”
“咱們隔得遠,不怕。”龍斌揉了揉鼻子,“狗日的,天太冷了,有點鼻塞,怕是傷風了,全靠你這一炮轟出點小激動來,讓我這病不治而愈呢!”
“得了,龍團長,你便看好吧中。”
對面沙灘上的敵人開始越集越多,一些木筏子也已經被推到了河裡,片刻的停頓之後,對岸忽然鼓聲大作,無數的楚軍吶喊着從堤岸的後方翻了過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河邊。
“開炮!”穎水河北岸,也傳來了漢軍軍官的厲聲下令。
除了龍斌身邊的這門重炮,其餘的大炮射出的都是開花彈,旨在殺傷那些楚兵。
“用實彈,轟那裡,引燃,引爆!”龍斌跳着腳大喊道。
引線哧哧的燃燒着,伴隨着一聲巨響,通紅的炮彈躍出炮彈,向着那塊巨石飛去。
“快,清膛,清膛,準備炸藥,彈藥手,你個狗孃養的,別看熱鬧,上彈上彈!”第一發炮彈打偏了,沒有打着,將龍斌急得哇哇亂叫。
不過第二炮沒有讓他失望,當那枚炮彈落下去之後,一聲格外猛烈的爆炸之聲在那塊斜坡之上突然響起,正從堤岸上衝下來的楚軍士兵頓時便炸倒了一片。
不過,這僅僅是開始而已,隨着這一聲巨響,連二接三的巨響之聲在沙灘之上響起,沙灘之上,此時擠滿了正準備搶渡穎水河的楚軍,在遮天蔽日的濃煙和猛烈的爆炸聲中,還沒有下到堤岸的楚軍生生地剎住了腳步,驚恐地看到沙灘之上的末日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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