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陪着王明漫步在薊城的街頭。秦國南部邊軍四萬餘衆放下了武器,現在正分批地由順風車行承運,穿越大漢國境,向着新秦境內進發。而作爲這支軍隊的首領,王明則被邀請到薊城作客。但王明沒有接受官方的邀請,卻答應了老長官周玉,特意到薊城周玉家作客。
城外仍然是冰天雪地,但城內,卻沒有多少積雪,街道之上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在一些地方,還能看到情趣各異的雪人以及用雪壘成的各式各樣的小動物,爲城市憑添了幾分意趣。
王明是第一次來到薊城,薊城之大,讓他大爲震驚,這座大漢的國都並沒有城牆,四通八達的寬闊馬路將城市分割成了整整齊齊的一個個方塊,整齊而有序,寬闊的馬路之上用油漆—豬—豬—島—小說 分道線,高大的樹木又將行人與車輛馬匹的道路區分開來,來往行人各行一邊,雖然街上人極多,但卻沒有出現過擁堵的現象。
“在薊城,遵循行人靠右的規則。”周玉笑道:“起初來時,我也不太習慣,覺得這薊城連走路走哪邊也要管,當真是豈有此理,但在這裡呆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察覺到其中的妙處,別看薊城很大,但現在這裡是整個天下的中心,人流量之大,讓人歎爲觀止,如果不規定一個走路的規矩,只怕這街道每日便要堵得水泄不通了。”
王明點點頭,“能看出來,周兄,那些站在十字路口的黑衣制服的都是些什麼人?我看來往行人車輛都服從他們的指揮嘛!”
“哦,那便是薊城的警察啦!”周玉笑道:“薊城的警察局下設了不同的門類,有專門負責治安的,喏,前方排隊走來的三個人。腰裡掛着棍子,脖子上掛着哨子的這種就是負責治安的,他們每日巡邏大街小巷,負責城市治安,剛剛我們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一些被稱做交通警察,專門負責指揮交通的,如果你在薊城呆久了,就能分辯出他們來,他們的制服雖然是一樣的,但肩章不一樣。交通警察的肩章之上是一輛馬車,而治安警察的肩章上則是一柄刀放在一表着大漢的律法。”
“還有這麼多的講究呢?”王明嘖嘖嘆道。
“講究多啦,我到薊城也還不長時間,很多事情都還沒有搞清楚呢!”周玉微笑道:“不過這樣一分門別類,他們的效率的確是極高的。讓人不得不歎服。王明,你真要去新秦嗎?那裡可遠遠比不得薊城,而且也不太平。”
王明沉默了片刻,“我去哪裡。在漢國,我呆着不自在。周兄,我終歸是秦人。難道呆在漢國,眼睜睜地看着漢國滅了大秦麼?”
“這一路行來。幾乎穿越了大半個漢國,你也看到了,漢國的百姓們生活得如何?比起秦國百姓來又怎麼樣?”周玉反問道。“作爲一名秦人,難道你不36/希望看你的同胞也過上這樣的日子嗎?說實話。到初我同意葉重的提意去找你們,就是基於這個目的,我不想南部邊軍的老兄弟們毫無意義的死在沙場。我也盼望着他們能過上這裡老百姓的日子。眼下中原馬上就要太平了,但新秦卻還是戰火不斷,大食人不弱呢,你帶着這四萬人過去,可是又要經歷戰火的。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王明沒有作聲,邁開步子繼續向前走去。半晌才停下腳步,“這便是軍人的宿命。”
周玉搖了搖頭,不再作聲,知道王明的心結無法解開,自己再勸說也沒有用。“我聽說了,漢王已經答應這些南部邊軍的家眷,願意跟着去的,漢國也會放行。”
“多謝漢王高義,如果你見到他,告訴他,單憑他答應這件事,終我王明一生,不會與他爲敵。”王明道。
周玉笑了笑,沒有作聲。“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漢國的議會大樓,那可是薊城的標誌性建築,比王宮還要高大壯觀。”
“議會大樓?正想去看一看,以前一直是聽說,現在卻可以去見見了,以前看漢人的報紙,漢王在上面一直堅持,大議會纔是漢國最高的決策機構,這是在說笑話嗎?在我們看來,現在漢王高遠纔是大漢一言九鼎的人物吧?”王明道。
“漢王這樣說並沒有錯,嗯,不過你的感覺也沒有錯。”周玉笑了笑,“其實我也一直在探究這個問題。”
“你這個說法很矛盾。”
“不矛盾。”周玉道:“漢王是大漢的開創者,這個國家,幾乎就是他一手一腳,一磚一瓦地建立起來的,他的威信無人可以匹敵,但我能感到,漢王正在盡心竭力地扶持着大議會,但凡大議會作出的決定,他從來都沒有否決過,而是堅決支持,我還聽說過一些小道消息,漢王還曾授意大議會故意地否決過他的提案。”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這不是自己拆自己的臺嗎?”
“漢王的意思正是這樣。其實他也明白,他在一日,只怕大議會就做不成權力的最高決策者,但在他的扶持之下,大議會的權力一定會凌架於以政事堂爲首的政府機構之上,有朝一日,當他離去的時候,大議會便再也無人可以控制,終將成爲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機構。”周玉道:“這是我的分析,但十有八九,漢王就是這個意思。”
“他這樣做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呢?”王明問道。
“我也不明白,因爲照這個樣子發展下去,王室肯定會被高高的架起來,成爲一個國家象徵,但權力卻會被逐漸削弱,就拿漢王現在來說,根本不管政事,唯一還握在手中的便是軍權了,但我聽葉重提起過,這場戰爭結束之後,漢王已經決定將軍權也交出來,以後漢國要想發動任何一場戰爭,必須要經過大議會的批准。”
王明大爲訝異,哈哈一笑:“這樣一來,恐怕再也沒有人會去想着謀朝篡位了,因爲謀了篡了也沒有什麼意思,王室根本沒有權力啊,倒還不如掌握他們的大議會。”
周玉一呆,恍然大悟地道:“王明,你一語道破天機,只怕漢王就是這個意思,想讓他的子子孫孫都永遠坐在這個位置之上,至於你所說的控制議會,哪有這麼容易,大議會之中的議員來自大漢的各個地方,隨着大漢疆域越來越大,加入進來的地方越來越多,大議員也越來越多,這些人的目標不一樣,想要將他們都聯合起來,控制起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漢王下得好一盤大棋。”
“以交出權力換來王朝的萬年永固,這一着倒也的確高明。”王明笑道。“不過這樣一來,只怕要做成一件什麼事情也就難了,正如你所說,這些大議員的目標不同,到時候拆臺的,扯後腿的,只怕數不勝數。”
“求同存異嘛,政治嘛,無外乎就是一個妥協的過程。”周玉大笑:“不過這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了。你馬上要離開這個國度,而我呢,現在是一個小老百姓。”
“你也可以去爭取當個大議員嘛!”王明亦是大笑起來。
“號外號外,薊城晚報最新消息。大漢叛逆茅威在楚郢都被擒,正在送回薊城途中,據可靠消息,大漢最高法院將組成特別法庭,審理叛賊茅威!”報童清脆的聲音傳到兩人的耳中,兩人都是一呆。
“你不是薊城晚報的老闆嗎?怎麼你也才知道?”王明低聲問道。
“我是投資人,是股東,我並不管薊城晚報的日常經營的。”周玉低聲道。
“大漢日報都沒有報道的消息,你這個小報不見得說得是真的吧?”王明打趣地道。
“薊城晚報爲了求生存,那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個消息不會是假的,他們有他們的生存之道。”周玉道:“茅威這一下死定了。”
兩人都曾經是秦朝的高級將領,茅威自然是認識的,當年爲了弄到這樣一個人,秦國可謂是費盡了心機。在他們的眼中,茅威純粹就是那種搞學術研究的人,沒有什麼官架子,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習氣,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擺弄那些危險的炸藥。
“不至於會死吧,你看漢國這些年來滅國無數,連田單那樣殺人盈野的都好好的活着,一個茅威,怎麼會死呢?”王明道。
“這你就不明白了,漢人不恨敵人,因爲敵人本來就是敵人,大家拼個你死我活,沒有什麼好說的,談不上仇恨。我輸了,是我不如你,我贏了,只要你服氣就罷了。這便是漢國人的思維,但他們唯獨恨一樣,叛徒。”周玉道:“而茅威,恰恰就是這樣,當初他被綁了,如果慨然赴死,他會成爲漢人的英雄,說不定他也會被做成銅像,立在他們的一真研究院內,但他在這些年中,替秦人,楚人研製的炸藥武器,讓漢人士兵付出了成千上萬人的性命,你說漢人能不恨他麼?所以我說,他死定了。”
聽着周玉的分析,王明無言地點點對。
“到時候你若還沒有離開薊城,我們一起去聽聽對他的審理吧,我去想法子,看能不能弄到兩張旁聽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