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郭雲,見過大將軍!”郭雲雙手抱拳,一揖到地。雖然面前的是天下聞名的大將軍,但郭雲的神色看起來卻是平靜得很。
“郭先生,聞名久矣,今日終於得見!”路超微笑着擺了擺手,“坐,坐,郭先生,這一年多來,多蒙郭先生關照,早就想要謝謝你,只是公務繁忙,竟是難得有閒,今日略備薄酒,還請郭先生不要怪責招待不週,軍中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簡陋得緊。”
郭雲微微一躬身,道:“大將軍太客氣了,郭末一介微末商人,風裡來雨裡去,常常野外露宿,逮着什麼吃什麼,卻是沒有哪麼多的講究的。”
路超哈哈一笑,招呼着郭雲坐下,又吩咐了勾義一邊坐陪。
“先生說自己是微末商人微免太客氣了,據我所知,商人的地位在貴國如今可是極高的,聽聞那大議會裡,倒有半數以上都是商人呢,以先生的財才和人脈,竟然沒有去哪裡謀上一職呢,有了這個身份,行起事來,豈不是更加方便?”路超坐了下來,笑吟吟地道。陪坐的勾義則提起酒壺,給空杯之中滿上酒。
“大將軍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商人嘛,在我大漢,地位與前朝比起來,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但想要獲得這大議員職位,卻也不是有錢便能得到的,這一職,可是百姓們一票一票投出來的,那些大議員們固然賺了不少錢。可要是想要得到百姓的投票,這灑去的卻也不少。這些人啊,大都在本地聲名着著。郭某這樣的人,哪敢如此招搖,我做的生意,可是見不得光的。”郭雲笑道。
“先生能做此生意,背後人脈一定極廣,不知能不能透露一二啊?”勾義道。
“勾大人,這可就不行了。於我而言。與貴方是在商言商,你們要這些東西。我能弄到這些個東西,而且你們給的價錢公道,我能有大把錢賺,大家心照不宣。各得其所,豈不美哉,如果要刨根問題,這生意只怕坐不長久了。”郭雲連連搖頭,舉起酒杯,對着路超道:“承蒙大將軍款待,草民敬大將軍一杯,以示敬意。”
路超微笑着飲了,放下酒杯。看着郭雲,“也罷,其實問與不問。也沒什麼關係,你背後的人,我多少也能猜出來一些。”
“哦?”郭雲眼中露出些許嘲諷之色,卻是轉瞬即逝,“倒不知路大將軍竟能未卜先知?”
“也算不上未卜先知,貴上曹部長我是久仰的了。早些年還與他見過數面,只是那個時候可真是想不到。一個還沒有長成的娃娃,最後居然成了名震天下的人物!”路超從勾義手中拿過酒壺,給自己倒滿。
郭雲整個人都是一震,滿臉驚駭之色地看着路超,半晌才驚駭地道:“大將軍說笑了。”
一邊的勾義也是噌地一下跳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可在大將軍這裡,他又怎麼會將隨身武器帶在身邊。
“瞧瞧,把勾義嚇成什麼樣了?”路超笑着探出手去,替郭雲將酒杯斟滿。“郭先生,本來我只是猜的,但看你模樣,倒十有八九了。我既然已經確認,再遮遮掩掩有意思嗎?放心,我對你沒有惡義,想要殺你,你豈能進得了我的大門?”
郭雲深深的吁了一口氣:“大將軍的確是嚇着我了。”他站了起來,一邊的勾義立時便向他靠近了一步。
豈料郭雲只是整了整衣裳,竟是重新向路超行了一禮,“大漢王國國安局外情司少校郭雲,見過路大將軍。”
路超臉上有些苦澀,“坐下吧,我找你來,是有些一事情想要問你。”
郭雲重新坐了下來,與先前不同,這一次卻是身子坐得筆直,與先前的模樣,直接判若兩人,如果先前是一個標準的商人模樣,現在一看就能知曉他是一個軍人。“郭雲自問沒有露出破綻,所有背景資料也是一應俱全,而且我在漢國的公開身份,也的確是一個商人,不知道路大將軍何能就能一眼窺破我的身份,郭某實在好奇得很。”
“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了。”路超搖搖頭,“能做這種生意的,豈是平常人?你的履歷太乾淨了,而且背後的人,我們費盡心機也查不出來,在漢國,能做到這一點的又有幾個呢?再看看你走私的東西,自然便能猜出一二來。”
郭雲沉默片刻,“我明白了,以後定然注意這些,多謝路大將軍教我。”
“你,你還想有以後?”一邊的勾義怒斥道,與他交易了這麼久的走私商人,竟然是大漢國安局的少校軍官,勾義又驚又怒,生怕路超怪罪下來。
“勾大人,如果我沒有了以後,你們又從哪裡再弄到糧食,軍械呢?你不會以爲在大漢隨便找一個商人便能替你弄到這些吧?”郭雲不以爲意地轉頭看着勾義。
“你……。”
“好了,好了,勾義,你坐下。”路超擺擺手,“我只是想知道,高遠授意你們這樣做,到底打得什麼算盤?”
郭雲笑了起來,“這個自然很簡單,因爲路大將軍想做什麼,我們大王一清二楚,自然要助一臂之力,你在函谷關,雖然控制了幾個郡的地盤,但這兩年,秦國天災人禍不斷,你糧食僅能自給,如果打起仗來,那肯定是不夠的了,這幾郡也沒什麼像樣的軍工坊,路大將軍要圖大事,這軍械自然是缺不得的,總是要幫上幾把。”
“高遠就不怕我得到了這些東西,倒打一耙,馬上向晉陽發起進攻嗎?”路超譏笑道。
“您會嗎?”郭雲微笑道。“如果是這樣,也沒有什麼,這些東西在我們大漢,本來就是被淘汰下來的貨色,您真向我們發起進攻,於我們而言,也只不過是做了一筆蝕本生意而已,晉陽許司令正日夜盼着您能主動進攻呢,那他就可以揮大軍西進了,赫赫戰功,許司令看得見,撈不着,心裡真是着急得很,您大舉進攻,咸陽也必然高興得很,說不定也還會再賞您幾個頭銜,向您輸送一些軍械呢!”
路超的臉色沉了下來。
“路大將軍,你應當明白,你現在最大的威脅,恐怕還不是我們吧?咸陽虎視眈眈,正欲拿下你而後快呢?不根除後患,您敢拿着您這身家性命與我們去拼命?”郭雲絲毫不懼路超陰沉的臉色,兀自侃侃而談。
“放肆!”勾義大怒,拳頭捏得卡卡作響,如果不是路超在側,他早就一拳打了過去。
“高遠想等着我與咸陽火並的時候,他再來撿漁翁之利,當我是傻瓜嗎?”
郭雲笑笑道:“我們就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這麼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是路大將軍,你難道有辦法不去做這鷸和蚌嗎?既然您無法擺脫這樣的結果,我們自然想要做這漁翁了。郭雲有幸,不久前曾蒙大王召見,大王曾對我說過,如果有機會見到大將軍,有一句話讓我帶給您。”
“他想說什麼?”
“我家大王說,既然您想有一個平等的地位來與他對決,他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就是不知,您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幾天?”郭雲輕輕地道。
卡的一聲,手中的酒杯被路超捏得粉碎。掌心之中,有鮮血滲出,勾義伸出大手,一把便向郭雲抓去。
“住手!”路超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好,好,高遠果然是高遠,還是這樣的自信,傲慢。行,既然這樣,我怎麼能不努力呢,回去稟告你的主子,我定不負他所望,一定會好好的與他較量一翻,他這漁翁,倒也不見得就能得了利去。”
“必定原話帶到。”郭雲站了起來,微笑躬身。
“對了,既然高遠有這心願,還讓我用錢來買東西,未免太小氣了,想當漁翁,自然先得付出一些。”路超大笑着從懷裡摸出幾張紙來,“這是我需要的東西,希望你能儘快地給我送來,可是這一次,我不會付一文錢了。”
從路超手裡接過紙張,約摸瞄了一眼,竟然是一張物資清單,上面居然羅列着神機弩,車載弩等一系列在漢國也是最好的武器。
“東西我帶到,但能不能給您便不是我能做主的了。”郭雲神色不變,將清單揣進懷裡。
“你只管帶到,給不給,那是高遠的事情。”路超提起酒壺,將壺裡的酒慢慢地傾倒在手上的傷口之上,看得郭雲眼皮有些發跳,酒到傷口之上,那疼痛,他可經歷過,但自己是武人,這路超卻是一白面書生,居然也如此堅韌,倒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多謝大將軍的招待,既然如此,我倒要星夜回返了,總得快些將大將軍的要求送回去,這一來一往,所需時間不少,我倒是怕誤了大將軍的事情。”
“誤不了的,想做大事,自然得挑一個合適的時間,現在,怎麼也算不上一個好時候。”路超道。“勾義,送郭先生出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