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遠入主第一隊之後,曹天成的主要功作便變成了統籌整個隊伍的後勤,數個月的磨練,他倒是已經熟門熟路,小半夜的功夫,在孫曉震天的鼾聲之中,他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安排.每個都每個夥每個時間段具體要作什麼,一張大大的表格上,標註得清清楚楚.這幾個月來幾乎每天都提着筆,在組織能力得到極大提高的情況之下,一筆字倒也是大有長進,不再像以前那般如同狗爬一般了.
抖了抖墨跡未乾的表格,曹天成滿意地笑了起來.
第二天凌晨,居里關在一聲聲嘹亮的牛角號中驀然驚醒,天還沒有亮,但所有的士兵已經習慣了這個時間起牀,伴隨着密集的鼓點之聲,一名名士兵全副武裝地出現在高遠的面前,例行的早課沒有因爲他們剛到居里關就有所改變.
高遠領頭,三百人除去值勤的士兵之外,剩下的都開始隨着高遠繞着居里關跑圈,曹天成照例帶着一些人去準備士兵們的早餐,伴隨着伙房裡裊裊炊煙和四溢的香氣,士兵們漸漸地汗透重衣,比起扶風城裡的軍營,繞着居里關路一圈的路程可就遠多了.一圈下來差不多便是四百米左右,三十圈下來,便超過了萬米,而且還得提着槍,揹着刀.
高遠跑在最前頭,跑到一半的時候,隊伍之中便已經開始出現了掉隊的現象,能夠跟上高遠的基本上都是以前的老底子,新近加入的士兵,只有數十人能勉強跟上.
顏海波與孫曉,步兵三人跑在這些人的身側,不停地大聲喝斥着,甚至用手裡的槍桿抽打着這些人的屁股,強逼着他們一步步向前挪動,遇到完全跑不動的,他們便伸出手去,拖着他們向前奔跑.
當高遠站在高低不平的那片地面上時,站在他面前的士兵每個人幾乎都變成了水貓子,臉上汗水涔涔而下,而此時,繞着居里關仍然在艱難奔跑的還有差不多一半人.
沒有理會這些仍此奔跑的士兵,高遠站在最前方,開始帶領着士兵們練習一套簡單的擒拿格鬥手,這套擒拿格鬥手的確很簡單,但簡單的,有時候卻是最實用的,這套擒拿法對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人身上的各處半節,筋絡.這些地方也是人身上最爲柔弱的所在.
將這套擒拿格鬥練習了數遍,那些新兵蛋子終於氣喘吁吁地完成了跑圈的任力,看着他們煞白的臉孔,高遠終於發了一次善心,”這些人,就不必參加剩下的訓練了,讓他們先回口氣吧,今天還有別的重活要做,別搞到最後天成來找我的麻煩.”
“還是太差了一些!”孫曉搖頭道:”總得有個把月的練習,才能將他們練過來.”有了自己度過那一段煉獄般的經歷,孫曉現在已經很有經驗了.
擒拿格鬥練完,便又開始了器械習,先是長槍,簡單地幾個動作,上步,刺殺,架槍,橫掃,上步,再刺殺,翻來覆去的都是這幾個動作.
練習了近百遍之後,又換上大刀,長長的刀柄使得士兵們可以輕鬆地雙手握刀,動作依然簡單之極,上步劈殺,側跨反撩,退步斜斬,因爲是雙手握刀,因此每一刀下來,都是顯得力道十足.每一次劈殺,都伴隨着士兵們霹靂般的一聲大吼.
癱倒在一側的新兵蛋子們羨慕地看着這些老兵們威武的模樣.
高遠相信,用不了自己多作動員,這些老兵便是最好的榜樣,在這樣一個集體之中,即便你想偷懶,也根本沒有機會.
“準備開飯啦!”伙房之中,傳來曹天成的吆喝聲,隨着曹天成的聲音,解散的銅鑼也是咣噹一聲響起,士兵們一聲歡呼,一天的早訓到此便算是完全結束了.
吃完早飯,是例行的一個時辰的整理內務時間,士兵們趁此時間將自己汗透的衣物洗滌乾淨,重新換上乾爽的衣物,等到束扎停當,差不多便又到了集結的時間.
曹天成站在隊伍之前,大聲地宣佈着每一都每一夥今天具體的事務,聽到這些任務的老兵們臉上都是露出了會心的微笑,與在扶風城軍營一般無二,高兵曹每到一天,最先乾的就是將士兵們的窩給弄好羅.
今天主要的任務就是伐木,平整場地.修整營房,以及安裝那些訓練器材,這些對於這些老兵來說,都是熟門熟路的活計了.
“孫曉,給我將居里關前那片密林統統砍光,我不要有什麼東西擋住我們的視線.”高遠站在關頭,指着遠處的那片林子,”樹葉樹枝可以弄回來燒火,樹竿可以用來修建房屋,關牆,以及重新制造一些訓練器材.”
“明白了,兵曹!”
“對了!”高遠叫住了轉身欲行的孫曉,”那些樹便貼着地砍,地上要留上兩尺高矮,知道嗎?”
“兵曹,這是個什麼意思,那兩尺可是最爲粗壯的.”孫曉訝然道.
“你不要忘了,我們面前的敵人大都是騎兵,留下兩尺來,既不會擋着我們的視線,又可以阻礙降低對手的馬速,這些天然的拒馬樁,我們爲什麼要棄之不用呢?”高遠笑道.
孫曉恍然大悟,”我懂了,軍曹真是想得深遠.”
“去吧,別顧着拍馬屁了.”高遠笑着揮揮手,”步兵,步兵,你過來.”
步兵一路小跑着過來,”軍曹有什麼吩咐?”
“你去準備馬匹,咱們兩人出去探查一番這周圍的地勢,咱們居里關竟然連周圍的地形地貌的地圖也沒有一張,完全兩眼一抹黑,這怎麼行?”
“是,軍曹!”
在居里關的數百士兵開始忙碌的時候,高遠與步兵兩個卻騎着馬,一路駛離了居里關,向着關外奔去.
在居里關一片繁忙之中,時間在飛快的流逝,一排排整齊的營舍重新聳立,軍營之前,平整好的校場被用一塊塊的碎石壓緊,夯實,士兵們已經開始修整關牆了,牆面之上被清理乾淨,那些凹陷之處被小心地補齊,城上的牆垛被全部推平,士兵們用兩塊木板夾住城牆,運來泥土夯實,將城牆加高.
而在關牆之前,也不似以前那般毫無佈置了,一些或高或矮,差次不齊的胸牆橫七豎八地分成在城牆之前,這些牆後,有的是深達一兩米的壕溝,有的卻什麼也沒有,不走近看,你完全無法知道後面到底是什麼.
而在高遠一個人的臥室之中,一面牆壁之上,一副居里關外的巨大地圖正在一點點被勾勒出來,草地,河流,丘嶺,山峰,在高遠的筆下,緩緩成形,現在站在這面牆的對面,對於居里關外的地形地貌,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覽無餘.
這些天步兵跟着高遠,最大的收穫就是學會了如何作圖,如何看懂這些地圖,這對於他而言,完全是一門嶄新的學問,能從兵曹手裡學到這些東西,讓步兵感到異常歡喜,但在歡喜之餘,也讓步兵有些擔心,因爲隨着時間的流逝,高遠的步伐已經愈來愈遠離居里關,已經有好幾次,他們與東胡人的哨騎險些撞上了.
“兵曹,真得不能往前走了,這裡離居里關已經快三十里了,這片區域完全在東胡人的控制之下,要是讓他們發現,我們可就要糟糕了!”步兵牽着高遠的馬繮,這一次他的神情極爲堅定,”兵曹,就算你抽我,我也決不放手.”
“行了行了,我不會抽你,你瞧,前面有一道樑子,咱們就上樑子去看一看,看看對面有什麼.”高遠道:”這沒有什麼吧?”
“真得就只上樑子?”步兵現在知道自己的這位兵曹當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物了.
“真得只上樑子!”高遠豎起手掌,向他保證.
兩騎一上山樑,步兵就後悔了,而且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因爲樑子的對面,離他們最多隻有數裡之地,一個龐大的營地赫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柵欄,哨樓,大片的帳蓬,遊戈的哨騎,成羣的牛羊.
“快走!”步兵一聲怪叫,”這裡是那個東胡部落的老營!”
“原來躲在這裡!”高遠卻是不慌不忙,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這個東胡部落,年前,扶風境內的一幕幕慘景在眼前浮現.
“快走,兵曹,他們的哨騎發現我們了!”步兵大叫起來,策馬跑過來,一把拉住高遠的繮強,將戰馬牽轉了頭,一鞭子便擊在馬股之上.
兩人飛快地向着樑子下奔去,而在他們的身後,十數騎東胡哨騎已經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