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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徵東軍的這支東胡騎兵師的去向存疑的汪沛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積石城去,心裡一想到如果這些東胡人是去趁火打劫,入侵齊國的話,他就禁不住心裡有些發慌,現在的田二公子,可是隻能吃補藥,吃不得瀉藥的.即便拋開這些不談,這些如狼似虎的東胡人進入了齊境,還能做出什麼好事來麼?東胡人所過之處,殺傷搶掠無惡不作,這可不是傳說.即便現在他們披上了徵東軍的外衣,汪沛也不覺得他們便能轉了性子.
徵東府內,每隔上五十里便有一個崤山關那樣的小驛站,馬力倒是不缺,汪沛是武將,倒也耐得住長途不停歇的奔波,但陪同他前來的魯姓官員,卻是不個不折不扣的文官,跟着汪沛緊趕了兩天路之後,眼見着便快要累得趴下了.汪沛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好不容易捱過了遼西,尚還沒有踏入積石郡的範圍之內,他們便又撞見了一支部隊.雪原之上,浩浩蕩蕩的馬車將雪地輾出一道道溝槽,馬車之上,坐着的卻是一個個身披雪白鬥蓬的徵東軍士兵.
前進,我們是青年近衛軍.
一直向前去迎接黎明.
用手中的刀槍,去開闢新前程,
大旗高高舉起,邁步向前,
用奮鬥去征服.
天再高地再厚
不能讓我停下征途,
風雨無阻,
用敵人的鮮血.
鋪就我的英雄路!
震耳欲聾的歌聲,讓風雪亦爲之失色,陪同汪沛前來的那魯姓文官策馬讓到道邊,眼中露出了豔羨的神色.而汪沛,卻是再一次的震驚失色,徵東軍還在調兵,而動用如此多的馬車來運送步卒,毫無疑問是爲了提高行軍的速度.
汪沛已經顧不得去仔細思量徵東軍龐大的動員能力了,他現在,只是擔心這些部隊的去向.
“魯大人,這是徵東軍的那支部隊?”他轉頭問道.
“聽,青年近衛軍之歌,這是都督的親衛部隊啊,想不到連他們也出動了.天啊,青年近衛軍第一師,這可是徵東軍之花.”魯姓官員不知是在回答汪沛的話,還是在自我感嘆.
“青年近衛軍!”汪沛的心又沉得更低了一些.對於這支部隊的名聲,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前兩年,高遠僅僅動用了兩萬青年近衛軍,便將燕國姬陵打得丟盔卸甲,不得不簽定恥辱的城下之盟,也正是這一戰,讓田單看到了燕國的虛弱,才最後下定了入侵燕國的信心,但那時的他們,可萬萬想不到,這一個決定,卻是將齊國送入萬丈深淵的序曲.
汪沛心情沉重地摧動馬匹,緩緩地向前,走不多遠,他又看到一幕奇景,在路邊之上,幾輛平板刀車拼在一起,上面鋪着紅色的地毯,一些男女在上面又跳又唱,馬車之下,竟是各類樂曲齊聚,與大軍前進格格不入的東西出現在這裡,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幹什麼?”
“哦,這啊,這是我們徵東軍的文工團啊!”魯姓官員笑道:”這是從河套那邊傳來的新玩意兒,聽說是都督和三夫人親自定的,這些曲子啊,歌詞啊,可都是都督與三夫人親自做的.”
“文工團,這是幹什麼的?又蹦又跳,還有這麼多的女子,豈不動搖軍心?”
“您這可說錯了,您想想啊,大軍行軍,這麼大的風雪,又辛苦啊,多枯燥啊,這個時候,一羣美女在邊上爲你唱歌,怎麼的也能讓你多出幾份力氣來吧!您瞧着有些兵,本來有些萎靡不振的,可一過這文工團邊上,那可是腰板都挺得筆直了.汪將軍不要在河套,他們在戰時爲士卒鼓舞打氣,戰鬥激烈之時,他們還要充當醫護救援.這些年在河套打得多苦啊,從河套回來的老兵,一提起文工團,那可都是讚不絕口呢!咱們葉真將軍聽說了這事之後,也準備弄一個這樣的文工團呢!”他呵呵地笑了起來,”其實我這次陪您回積石城,也有去看看這文工團究竟是怎麼組建運作的,不想卻在這裡碰上了.”
汪沛搖搖頭,心裡雖然還是有些不理解,但像高遠這樣的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做一樣事情的.如果不是自己任務緊急,倒真是要停下來好好打聽打聽.
幾名騎士飛快地騎馬自遠處而來,到得汪沛跟前之時,爲首一人突然咦了一聲,猛勒戰馬,戰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馬上騎士一把掀下頭上鬥蓬,看着汪沛一行人,”魯紳輝,是你麼?”
魯姓官員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吃了一驚,擡頭看時,不由大喜,”梅花,是你啊,早就聽說你在青年近衛軍中服役,還當上了營長,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你啊!”
梅華大笑,馬鞭在手裡抖動着,身上的雪花隨着他的動作簌簌落下來,”前段日子,我老爹來信說,你也入伍了,不是在葉真司令官的司令部服役麼,怎麼就跑到這裡來了?”
“我可不像你,從小就能打.我啊,就只能做做文案工作,司令官也是看我文采尚可,便留我在帳下聽用.”魯紳輝笑道.”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梅華笑而不答,回頭對身邊的幾名騎士道:”老鄉,在我們家鄉那可是頗有名的才子,我在家的時候,他可是老爹教育我的榜樣啊,爲了他,我可沒少挨老爹的鞭子.”
身後幾名騎士都大笑起來.
魯紳輝有些尷尬地道:”現在你可比我強多了.”
“哪裡強多了,我可是拿命在拼,你多好啊,在司令官的眼皮子底下做事,有好事,肯定第一個輪到你啊.將來比我前途大多了,說不定以後我老爹還會拿你來教訓我,等我兒子長大了,我也一定要讓他去讀書.”梅華笑道.
“對了,上次我爹來信也說到你家裡的事,你爹現在可是我們河間跺跺腳地也抖三抖的人物呢,我爹現在就在你爹手下討生活呢,你媳婦快要生了,你也不回去啊?”
“回去不了羅!”梅華揚揚手,”軍務在身.魯紳輝,你這是要去哪裡呢?”
魯紳輝一指汪沛,”齊國的汪沛將軍要求見都督,司令官讓我陪汪沛將軍走這一遭.”
“齊國,汪沛?”梅華似笑非笑地轉臉看着汪沛,”聽說過,齊國鼎鼎有名的大將嘛.這好好的不在齊國幫着田老二打田老大,跑到我們地盤上做什麼呢?”
汪沛又羞又惱,卻又發作不得,這梅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營官,帶着千把人的隊伍,居然也敢這樣羞辱自己.可誰叫齊國是這一仗的失敗者呢,勝利者有權利來炫耀自己的榮光.
他忍着氣,拱拱手道:”齊人汪沛,赴積石城求見高遠高都督,正是爲了燕齊兩國的和平而來.”
“和平?”梅華大笑起來,一雙牛眼狠狠地盯着汪沛,”你們齊國人侵略我們的時候,怎麼不談和平?你們的幾萬騎兵在我遼西大地之上殺傷搶掠的時候,怎麼不講和平?沒有和平!”
梅華狠狠地揮舞着馬鞭,”只有我們的大旗插在你們臨淄的王宮之時,纔會有和平.”
丟下這句話,衝着魯紳輝一拱手,反手一鞭擊打在馬股之上,竟是揚長而去.
聽着梅華這句惡狠狠的話,汪沛臉色大變,看着源源不絕開向前方的徵東軍軍隊,手微微地顫抖起來.
察覺到了汪沛的異樣,魯紳輝小聲安慰道:”汪將軍不必憂心,梅華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營官,這樣的軍國大事,他知道個啥啊,不過是抖氣充狠罷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齊人做事的確不地道啊,這一場大戰,我們這邊死了多少人啊,多少人家園被毀,無家可歸,多少人家顆粒無收,餓得嗷嗷叫呢,要不是都督仁慈,多方調糧救濟,這個冬天,也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汪沛臉色鐵青,”魯大人,我要加速趕往積石城,辛苦你了.”
魯紳輝臉頓時垮了下來,”司令官既然派我陪同你前來,了不起捨命陪君子了!”
汪沛點點頭,不再說話,重重一鞭抽在馬股之上,向着積石城方向狂奔而去.
二天過後,汪沛充於看到了積石城巍峨的城頭,此時腳下的馳道不再是積雪皚皚,明顯是被人清掃過了,露出了堅硬的碎石鋪成壓實的道路,積雪在路兩邊高高堆起,宛如城牆一般,看着那黑色的石料砌成的高大的城牆,汪沛知道,那便是當初田相想要拿下的地方,不過連他的影子都還沒有看到,便被重重圍困,最終糧盡援絕不得不投降.他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城門口沒有他所熟悉的看守城門的兵丁,城門就這樣大開着,來往行人川流不息,尚未進城,一股喧囂已是撲面而來.
“汪將軍,積石城從來都是這樣開着的,不管白天黑夜,都可順利通行,咱們這兒,沒有宵禁!”魯紳輝趴在馬鞍之上,有氣沒力地道.
“魯大人辛苦了!”看着趴在馬鞍之上這魯紳輝,汪沛感激地道,這兩天,他知道這個文官吃了大苦頭了,但此人能咬牙堅持下來,也讓他頗爲驚訝.”我想今天就求見高都督.”
魯紳輝伸出一個指頭,指了指天空,”汪將軍,你瞧瞧這都啥時辰了,咱們還是先到驛館住下,我呢,今天晚上便去禮部給您備案,然後等待上頭的安排,都督日理萬機,那裡是能見就能見到的,您可別爲難我了.”
汪沛愣了半晌,他身居高位,以前要見誰,那自然是立即就能見到,便是見田相,也是隨到隨見,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在齊國身居高位的自己,到了這積石城,在這魯紳輝眼睛裡,根本算不得什麼.排隊等候召見,自己多少年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了.
他苦笑着,衝魯紳輝拱手道:”有勞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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