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啓終究是沒有見到高遠,哪怕他爲徵東軍奉上了二百萬兩銀子的軍費.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嚴聖浩代表高遠向他承諾,將向魏國繼續出售徵東軍的利器,像臂張弩這種武器,出售的數量將在以前的雙方協定之上,翻上一番.其它諸如改進的牀弩以及其它常規武器,則不限數量,只要魏人要,徵東府就會賣.
離開茶店子的時候,吳啓悵然有失,總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怏怏離去的他,自然不會想到,就在他離去的時候,一輛馬車自鳳城而出,向着薊城行去,城上,坐着的正是秦國首輔範睢,在鳳城等待的範睢終於接到了徵東軍的文書,高遠將在薊城會見他.
步兵騎在戰馬之上,凝視着遠處緩緩走近的秦國騎兵,這是徵東軍在不久以後的敵人,也是最爲強大的敵人,在徵東府的構劃之中,他們也將是徵東府最後的敵人.這些天來,雙方大規模的交戰的確沒有,但騎兵斥候的交鋒卻在鳳城周邊地區不斷展開,雙方交鋒,徵東軍大佔上風,十次衝突裡,倒有六七次是徵東軍獲勝,但步兵並沒有因此而輕視對手,斥候們更多的考驗個人的作戰能力,而徵東軍內,現在擔任斥候的,基本上都是匈奴人或者東胡人,這些在馬背上長大的戰士,在單體作戰之上,本身就比秦騎佔有先天性的優勢,他們雖然在大多數的衝突之中都勝了,但勝得並不輕鬆.
一百名騎兵護衛着中間的馬車,在離步兵百多步的距離之上停了下來,步兵單騎緩緩向前走去,行至離馬車數步之處,他停了下來,抱拳道:”徵東軍中央集團軍屬下步兵奉命在此迎接範相,並護送範相前往薊城.”
馬車門打開,範睢從內裡走了出來,站在車轅之上,向着步兵一抱拳,笑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步兵將軍,將軍故事,即便是我們秦人,也是耳熟能詳,對將軍的敬佩之情,當真是無以言表啊!”
“範相過獎了!”步兵微微躬身,”區區賤名,不足掛齒.”輕帶馬繮,讓開了來路,隨着步兵的動作,步兵的後方,一百名騎兵同時向兩側退開,讓開了其中的大路,看到徵東軍騎兵整齊劃一的動作,範睢眼瞳微微收縮,作爲秦國這樣一個以武立國的國度,他雖然是文官之首,但對軍事並不陌生,這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但數十上百人同時作出來,卻顯得極不簡單了,他斜睨了一眼馬車旁邊的秦軍騎兵將領,從對方的眼光之中,他同樣看到了震驚.
步兵在前開路,範睢的馬車隨即跟上,扶着車門,範睢看着步兵那隻特別顯眼的鐵腳,眉頭微微皺起,沉思片刻,這纔回到了馬車裡.
一百名徵東軍騎兵一隊一隊地匯聚到秦軍騎兵當中,兩支在前不久還在戰場上生死較量的騎兵隊伍,此時卻間夾在一起,一隊秦軍,一隊徵東軍.
茶店子徵東軍駐地,數萬徵東軍的軍營連綿十數裡,此時,二萬餘步卒,近三萬騎兵卻都是集結在軍營之外,一個個的方陣寂靜無聲地林立.馬車之內的範睢聽到了車外士兵們有些急促的呼吸之聲,有些詫異的揭起穿簾,立時便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如果不是他拉開穿簾,他真是很難想到,此刻在他行進的路線兩邊,徵東軍在此的兵力,竟然盡數集結起來.
想要軍隊擺出威武的陣列並不難,但像如此安靜,就讓他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窗簾拉開,他就再也不願放下,他也想看一看,這支在不到十年之間,便名震天下的軍隊,到底有着一種什麼樣的威力讓各國側目.
徵東軍沒有讓他失望.
身着紅色戰袍的青年近衛軍最爲顯眼,最前面的數個方陣,明顯比後面的要小了很多,看到飄揚的軍旗,範睢驟然明白過來,青年近衛軍第一師,便是在麻沙坪峽谷之外,與賁寬所率領的秦軍精銳硬碰硬的對撞之中勝出的隊伍.賁寬帶領出戰的那支軍隊,可實打實的是秦軍之中的百戰雄師,戰鬥力僅次於衛戊咸陽的部隊,縱橫天下,滅國無數,從無敗績,但在麻沙坪,卻被眼前這支紅袍軍隊打得大敗.
整個徵東軍中,只有高遠以前的紅衣衛,現在的青年近衛軍,身着紅色戰袍,看着綿延出去的數十個紅衣方陣,範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此戰力強勁的隊伍,或者只有秦王的近衛軍方能與之一較長短吧.
“步兵將軍!”他輕輕叫道.
“範相有什麼吩咐?”步兵轉過頭來.
“範某此來,正是爲了消彌戰火而來,高都督此舉,不太友好吧?”範睢微笑道:”這是在向我示威麼?”
步兵笑了笑,”範相多心了,都督想要告訴範相的是,誰想招惹徵東軍,那就得準備付出巨大的代價,雄師在此,誰敢來捋虎鬚?我們不惹事,但我們不怕事,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都督說,在適當的時候,秀一下自己強壯的肌肉,反而會阻止更多的戰爭,減少更多不必要的犧牲.”
範睢在心裡將這幾句話咀嚼了幾遍,點頭道:”此話倒也說得有理.徵東軍軍容的確嚴整,讓人驚歎.”
“不僅是軍容,還有戰鬥力!”步兵接着道:”凡是輕視徵東軍的人,都已經在徵東軍的兵鋒之下化爲了飛灰,東胡人如是,齊人也如是,卻不知下一個會是誰?”
範睢哈哈一笑,”我想,不會是我們大秦.”
步兵微笑着轉頭,
高遠在展示自己的力量,範睢卻認爲高遠此舉,不免有些小家子氣了,終究是一個新進勢力,缺少一些底蘊,他在心裡想道.
穿過軍營,便踏上了往天河薊城的道路,因爲大規模的軍隊調動以及無數的民夫運送輜重往來,大道之上早已泥濘不堪,甚是顛簸,數天的里程,卻是將範睢顛了一個裡嫩外焦,生生的折騰得疲乏不已.
“範相,前面就是薊城了,我們到了!”車窗之外,傳來了步兵的聲音,範睢強撐着坐直了身子,拉開了窗簾,映入眼簾的便是薊城雄偉的城牆,前不久剛剛經歷的戰火還能從城牆之上看到無數留下的痕跡,有些地方的破損,甚至都沒有補好.但這並不能吸引範睢的目光,他的目光,此時一直停留在薊城城樓之上那面高高飄揚着的旗幟.
那不是他所熟悉的燕國的旗幟,甚至不是他幾天前在茶店子看到的徵東軍的旗幟,黃色的旗面之上,繡着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在大旗的周邊,是一圈圈雲紋,雲紋之內,繡着一顆顆小小的五角星,久久地看着那面巨大的在風中獵獵作響的大旗,範睢這纔回頭,看着一邊的步兵,”步兵將軍,這是?”他手指着城樓之上的那面大旗.
步兵笑道:”範相,那是我們徵東府的新旗,是由都督親自設計的,怎麼樣?很威武,很漂亮吧?”
範睢深深地看了步兵一眼,高遠已經踏出了代燕自方的第一步,易幟,這面飄揚在薊城上空的旗幟,想來這些天,已經讓薊城的人看習慣了.
“的確是很漂亮,很威武,不知高都督設計的這面旗幟,有什麼說道?”
“當然是有說道的.”步兵道:”都督說,咱們都是炎黃子孫,是龍的傳人,所以這旗幟嘛,自然就當以龍爲主,而我們徵東軍轄下,民族衆多,衆多不同民族的人,聚集在徵東軍的旗幟之下,這一顆小星星,便代表着一個民族,這象徵着團結就是力量.”
“炎黃子孫,龍的傳人!”範睢的腦子裡反覆地回想着這兩句話,可以說,透過這面旗幟,他已經深深的透晰了高遠的心思,在高遠吞匈奴,滅東胡,敗齊國之後,他已經將目光投向了中原大陸,他的心思,與現在在咸陽的大秦之王一般無二,那就是一統中原,造就一個獨一無二的統一的大國.
“範相,請進城吧!”
“進城!”範睢回過神來,點點頭.
薊城,現在還處於軍管階段,昔日繁華的燕國都城,現在冷清之極,更多的是來來往往的身着藏青色軍服的徵東軍士兵,大部分店鋪都還在關門歇業,一派淒涼景象.
“可惜了,想不到現在薊城如此冷清!”透過馬車車穿,看着清冷的街道,範睢嘆道.
“是啊,薊城多災多難啊,前不久齊人攻破薊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薊城損失慘重,大量城內居民逃亡,後來我徵東軍雖然收復了薊城,但想要恢復這裡的繁華,只怕還需要不短的時間,不過會越來越好的,徵東軍已經入駐薊城,這裡,將這成爲片大陸之上最爲安全的城市.”步兵自信地道:”沒有人能攻破徵東軍鎮守的城池.”
“這天下,那有攻不破的城池?”範睢反駁道,”史上多少固若金湯的城池,最終化爲了歷史之中的一堆塵埃,不復存在啊!”
“那是因爲不是我們徵東軍鎮守!”步兵揚眉道:”不信便請範相拭目以待.”
“那是自然!”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