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肯定是說不上了。”
鍾天正雙手撐在欄杆上,探出半個身子往下看:“今天再看你的照片的時候,我發現幾個有意思的點,但是我這個人好奇心也比較重,所以就想說出來,順道讓你給我解釋解釋疑惑唄。”
“我要是不解釋呢?”
楊傑齜牙一笑,摸出兜裡的香菸來,給鍾天正派了一支。
“萬寶路?”
鍾天正吮了吮香菸:“很獨特的味道,以前發哥的電影裡,都是這個香菸。”
“嗯,就是勁大,一般人也不怎麼習慣這個味道。”
楊傑裹了口香菸:“說說看,我的照片哪裡奇怪了。”
“像素。”
鍾天正腦海裡浮現出剛纔的那張照片來:“照片裡,有兩個人拍出來的像素有點糊,跟周圍的人明顯不一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人應該是P上去的,只不過跟你們學校合作的攝影組技術並不怎麼好。”
“呵呵,你以爲呢。”
楊傑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們都是走的渠道進來的,主要目的是掙錢,你以爲是拍照啊,類似與拍完集體照以後,可以幫忙拍照然後洗出來,多少錢多少張,這個纔是主要目的。”
“不過像現在,大家都有手機了,都不用他們拍,學生自己下個美顏相機加個濾鏡什麼的,稍微構圖一下拍出來效果就不錯,幹這個也沒有多少利潤了。”
“扯遠了。”
鍾天正可不是找他來討論這些的,再次把話題拉扯回來:“我在發現這兩個學生是P上去的時候,特地就留了個心眼,看了下下面的名單,然後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
“早在懷疑殺死薛曉東的兇手的作案動機的時候,我就曾經做出了一個想法,特地去排查過近一年兩年類似與青少年作案的案子。”
鍾天正扭頭看着楊傑的側臉:“巧了,有兩個案子,作案的兩個人都是小孩,而且名字跟你的學生一樣,就讀的學校也是一樣的。”
“那還真是巧了。”
楊傑看着遠方夜空下的霓虹:“他們犯的什麼案子?”
“尾隨強行發生關係。”
“那可能真的就是他們兩個了。”
楊傑吐了一口長長的煙霧,略微感嘆:“就是我班上的學生,兩個人,一前一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表示非常的遺憾,也就是從那以後,帶完那一屆我就從學校離職了。”
“他們的事情發生以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思考,是不是因爲我的原因,因爲我的這種帶班性質,不如其他老師嚴格,這纔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他們這個樣子。”
“所以你就辭職了,算是對自己的一個懲罰?”
鍾天正接話到:“我記得,你上一個任職的學校,福利待遇遠比這個公立的學校要好很多的吧?”
“算是吧。”
楊傑嘆息了一聲,情緒似乎看上去有點低落:“我辭職,也算是用自己的方式給他們一個交代吧。”
“所以,我在剛纔的某一瞬間,就覺得你非常的有作案動機,比較符合我之前的猜想。”鍾天正目光明亮,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你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老師,在職業的某些方面,你的職業精神甚至強於很多人,你別具一格的帶班方式也反應出你的思維很跳脫,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的意思我大致能明白。”
楊傑點了點頭,也不去辯解,只是無辜的攤了攤手:“你懷疑我很正常,不過我相信,你調查下去就知道你的設定與想法是錯的。”
“當然。”
鍾天正嘬了口香菸,語氣認真的說到:“不過說真的,我倒真的希望調查結果跟你無關,你別具一格的帶班方式,我很喜歡,我相信很多學生也挺喜歡你的這種相處方式。”
“謝謝你的誇獎。”
楊傑掐滅菸蒂。
兩人的對話也就到此爲止。
鍾天正雖然沒有得到非常明確的線索,但是他的內心已經有了想法了。
兩人回到室內。
啊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跟孫沁沁交談了起來,大致主題就是孫沁沁跟楊傑的感情問題,看兩人的表情,應該是交談的還不錯。
啊香在說,孫沁沁腦袋微垂的在聽。
“我覺得,你們刑警真是多才多藝昂。”
楊傑齜牙調侃了一句:“不論是抓人破案第一現場,還是說情感上的問題,你們好像都能手到擒來。”
“謝謝誇獎。”
鍾天正不是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評價了,欣然接受。
……
公寓樓下。
啊香接替了駕駛座的位置,鍾天正繫好安全帶坐在副駕駛。
“走,去王一偉的公寓看看。”
鍾天正揉了揉眉心說到。
“去找王一偉指認楊傑麼?”
啊香發動車子,奔着王一偉的別墅開去:“剛纔你們在外面聊天的時候,發現了什麼?”
“他就是那兩起未成年犯罪案的班主任。”
鍾天正斜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初步來說,比較符合我們之前的推斷,具體如何,找王一偉詢問一二便知道了。”
確實。
這是非常一個直觀且最快見效的方法。
車內一下子陷入了安靜。
腦海裡。
宗師級的空間構想力發散。
兩起案件依次在鍾天正的腦海裡回放,只是不管如何,兇手在兩起作案中,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馬腳,反偵查意識很強,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那這個人,到底會不會是楊傑呢?
不知道爲何。
他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劉文韜的指認,已經一定程度上反應了他們的調查方向是錯誤的了。
如果在王一偉這裡,他要是也沒能做出指認,那麼上面很可能就會開始轉變視線,這麼多天的調查,都只是白費心思而已。
失敗雖然不可避免。
但是失敗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這算是他轉正以後正兒八經的第一個案子。
……
王一偉別墅。
一樓大廳。
煙霧繚繞,室內瀰漫着嗆鼻的煙味。
便衣把孫沁沁帶走以後,王一偉的香菸就沒有斷過,一根接一根的,菸灰缸裡塞滿了一缸子的菸蒂。
此時的他非常的暴躁,雙目充滿血絲,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六十四寸索尼電視機發呆。
“叮叮叮。”
就在這時候。
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
王一偉條件反射般的拿起電話,但是卻沒有說話。
那邊同樣也沒有人說。
雙方就這麼各自沉默着,誰也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但是誰也沒有主動說話的意思。
約莫十秒鐘以後。
王一偉終於是按捺不住,冷冰冰道:“誰?”
“我是誰,你不都猜到了嘛,我想你等我的電話應該已經等了很長的時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