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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冥王米克特蘭提庫特里愕然轉過身，有些難以相信地看着下方的侍者。對方硬着頭皮回答：“確定……他現在就在奇琴華哥東北大門之外……”
沉默。
數秒後，米克特蘭提庫特里才淡淡點了點頭：“下去。”
這是一方廣袤的空間。說不清到底有多大，人站在上面，就如同棋盤上的螞蟻。
腳下是一片黑色陰雲，四面八方是漆黑的天穹。一顆顆宛若星辰般的光點，勾勒出各種星辰軌跡，而就在這片虛擬宇宙之中，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星辰輝光之下若隱若現。
“他怎麼會來？”冥後米克特蘭庫西瓦提眉頭深深皺起：“而且，不是經過修洛特爾屏障，也沒有觸動封禁，他是怎麼進入新大陸的？”
冥王沒有立刻回答，數秒後才冷笑了一聲：“看來，等着我們死的不止修洛特爾他們啊……”
冥後擡起蒼老的頭顱，嘴角也泛起一抹微笑：“你是說……華國地府在新大陸打下了釘子？同樣在等待着新大陸神系崩潰的那天？不過，他這麼直接地告訴我們，就不擔心我們的怒火？”
“呵……”冥王發出一聲嗤笑，隨後擡起頭，看向虛擬星空中那個巨大的陰影：“我們……始終會消失。”
“要麼徹底溶於天道，要麼……我們離開之後，是修洛特爾他們的天下。消逝於歷史中的君王，有什麼怒火可言？”
冥後眼睛微微眯起，乾癟的嘴脣一張一合：“那……他是肯定我們會死？”
如果是這樣，就代表着他曾經給自己的進階閻羅之上的方法是錯的。莫非他真的以爲新大陸不敢動手？
事到如今，他們還介意什麼？
冥王轉過滿是皺紋的老臉，意味複雜地笑了笑：“或許……是肯定我們會離開。”
這不是一個含義。
他轉過身，身後兩米長的五彩披風羽翼一樣揚起，剎那間化作陰風消失：“走吧……讓我們去見見這位華國地府之主，他敢越過我國邊境進入，無論如何，我們也得要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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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琴華哥倒數第三層，中央黃金太陽聖殿。
地面上鋪着勾勒着五個太陽傳說的絢爛地毯，四面牆壁上，是曾經四位太陽神的四大紀元。頭頂是鏤空的石質屋頂，做成了太陽的形狀，用彩繪描繪得栩栩如生。
四面八方都是精緻無比的黃金燭臺，正中央擺放着兩排桌椅。而三道身影已經坐在了上面。
“秦閻王。”冥王伸出了蒼老的手，面帶微笑：“好久不見。”
“確實很久不見。”秦夜同樣微笑着和對方握了握手，想分開時，卻並沒有分開。
地府和陽間不同，有力量體系的地方，省略了太多繁文縟節。而冥王冥後根本沒有心思和秦夜繞圈子。
秦夜微微擡起眉頭，目光正好和冥王渾濁的鬼火相對。剎那之間，現場一片死寂。
數秒後，冥王的手微微緊了緊，笑容中多了一抹深意：“閻羅中階。了不起。”
“繼任之初，您還是閻羅初階。不過這麼幾年，就躍升了一個小階段。不愧是傳承悠久的華國地府。”他仍然握着手，有些佝僂的身軀微微鞠躬，身上掛滿的黃金墜飾都在叮噹作響。
就在他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然收斂了笑容，渾濁的目光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屬於主宰死神不怒自威，盛氣凌人的目光。
“但是，這裡是兩位死神高階。”他放鬆了手，聲音淡了下來，直起了身子：“而‘五個太陽的禁語’，是死神高階聯合創造神器‘太陽神的水晶顱骨’才能施展的禁制。任何死神高階之下的陰差，一旦試圖不經允許進入我國領土，馬上就會被發現。”
他笑了笑，皺紋擠滿了整張臉：“肆意進入他國地府領土，視爲戰爭。”
最後一個字落下，冥王冥後屬於死神高階的陰氣悄無聲息地爆發。雖然無聲，然而是全面炸裂！頓時，秦夜眼前的世界都彷彿模糊起來，陰氣如潮，吹動他兩側汗毛都微微立起。那是無聲的恐怖，令人窒息的殺意。
下馬威嗎……然而秦夜早非吳下阿蒙，陰氣大潮洶涌之中，他宛若海中磐石，屹立不倒。陰風吹動他衣袂獵獵，黑髮飛揚，他只是負着手，如擎天玉柱，不徐不疾地說道：“本王貿然進入貴國領土，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頓了頓，目光深深眯起，往前探了探身子：“比如……支助新大陸地府的飛天計劃，兩位死神覺得如何？”
刷……陰氣悄然消散。冥王冥後仍舊站在原地，彷彿剛纔什麼都沒發生。
“飛天計劃？”冥王臉上波瀾不興：“秦閻王，難道你真的覺得我們快死了。可以隨便敷衍？”
秦夜深深看着兩位死神，忽然長袍一掀，坐了下來。交疊着雙腿，愜意地拿起旁邊的咖啡抿了一口，笑了笑：“是本王誤會了。”
“有沒有這個計劃，這不重要。”他舉了舉咖啡杯，微笑道：“現在，這裡只有我們三位主宰死神。兩位有時間聽本王講一個故事嗎？”
“當然。難得秦閻王還有童趣。”冥後也坐了下來，剛纔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散。他們現在和藹地如同最友善的鄰居。甚至有心情調配咖啡和奶的比例。
秦夜仍然帶着微笑，然而心中，已經凝重起來。
他希望兩位死神說真話，他不希望聽到任何敷衍。然而，對於一位活了數千年的主宰死神來說，真話……那真是久違的戲言。
要讓他們說真話，重病就得下猛藥。
而且……即便說了真話，是否真的能實現他心中的猜測，也是一個未知數。
“這個故事從一塊大陸上說起。”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抿了口咖啡，緩緩道：“統領這塊大陸的兩位死神遇到了一些人力無法扭轉的意外。他們的信徒潰散了。身爲神靈，在人間的錨點越來越微弱。他們必須想辦法，才能不消逝於歷史長河。”
米克特蘭提庫特里呵了一聲，手指輕輕點了點扶手，擡眉道：“秦閻王，恕我直言，您的故事毫無新意。而且一點也不走心。”
“那是因爲背景交代不重要。”秦夜保持着得體的微笑，繼續說道：“他們嘗試過很多方法，或許……有的地方給了人絕望，也會給人救贖。”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陽間……那個讓他們又愛又恨的地方，再次給了他們希望。那就是……”
他放下咖啡杯，收斂了笑容，直視着兩位死神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星空。”
“有意思的故事。”米克特蘭庫西瓦提平靜如水地點了點頭。
沒有任何波動嗎……秦夜有些遺憾地收回目光。也是……這種老怪物，哪怕別人在他面前把他心都剖開了，如果沒有足夠的利害關係，他們不會有半分動容。
而且，自己都還不確定，是否剖到了他們心裡。
“但是，他們的局勢不太好。他們遇到了兩個難題，第一，他們所在的地府是世界上佔地最大的地府。如果其他地府知道他們想走向星空，哪怕他們表露自己離開冥界位面之後不再有任何留戀。但世界上各大地府，也會奮力依靠這個機會鑽進來，將本來他們就無暇看顧的地府鑽得千瘡百孔。”
“這是人心所向。其他地府可以不出力，但是一定要在兩位死神離開之前打好自己的基礎，以防將來出現的領土戰爭。這無可否認。”
冥王輕嘆了一聲：“人心吶……世上最不可掌握之物。”
秦夜讚許得點了點頭，接着開口道：“他們不希望在成功之前有任何打擾，所以，他們隱瞞了下來。”
他用夾子夾起一顆方糖放進了咖啡，擡了擡眉：“兩位死神，覺得這個前奏如何？”
“稍微有了那麼一點意思。”冥後微笑道。
“接下來更有意思。”秦夜斜簽着身子，目光直視兩位死神，彷彿要看穿他們，手中夾子輕輕點了點桌面：“隨着研究的滲入兩位死神忽然發現……他們的資金不夠了。”
就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冥王冥後的微笑僵硬了一絲！
有戲！
秦夜對於新地府是否再走飛天大道，其實並不能完全肯定。沒錯，按照他們的做法分析，極大可能是在往這邊走。而且只有走得非常深入，纔會遇到資金不足的問題。
然而，極大可能並不等於確實。
他沒有任何方法肯定新大陸地府確實是在走這條路。
這是無證之罪。
他是依靠自己對於閻王的理解，智囊團對於大勢的分析，二代的線索，抽絲剝繭地攻擊着冥王冥後的心房。他要知道一個真相，哪怕這個真相不如意，他也做好了賠償新大陸地府的準備。
這個真相，值得下賭注！
冥王目光平和地看向秦夜，許久才收回目光，笑的淡然：“有趣。”
秦夜腦海中字斟句酌，擡起目光正面兩位主宰死神，肅容道：“他們也沒有想到，接近兩千年的積蓄。而且是礦產最豐富的地府，竟然支撐不起這一次超級工程。而現在的局面，導致了他們騎虎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