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下這個可怕的想法，秦夜意識到，他還是小看了徐福——雖然他已經將對方放在一個足夠高的位置。但是……一個不老不死的人，在這漫漫兩千多年世界文明發展史中，並不一定會在華國。
或許……全世界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呵……”他深呼吸了一口，對齊女說道：“開始吧。”
讓我看看，這兩千年的歷史夾縫中，到底藏了一個怎樣的怪物！
齊女點了點頭，爬到了雕塑後方，不知道摁下了什麼，蒲團前方，磚塊忽然陷落了下去。緊接着，一個一尺見方的箱子緩緩升起。
箱子非常普通，純黑色。秦夜立刻打開，裡面，是一疊半尺高的手稿。
紙張已經非常陳舊，他吹了吹，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1503年9月7日。”這上面是清晰的華國文字，古文，不過難不倒秦夜，反正總有個什麼歷史教授，文學傢什麼的抱養過……不是問題！
“我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試驗品。”
“之前的一千多年，華國處於整個世界的巔峰。我在那裡可以學到無窮無盡的知識。這足以讓我完善對於歸墟的改造，讓它變得盡善盡美。到時候，這個世界上，再沒有誰能攔得住我。”
“然而，我發覺我的研究已經到了一個瓶頸。我急需一種突破。華國的各種知識已經被我研究通透，可笑凡人，總以爲他們無所不知。不過塘中游魚而已。”
徐福的字很好看，而且極有順序，邏輯嚴密，看着……甚至感覺是一種享受。
“更高深的知識可能在地府，但是那不是我該去的地方，幾次僞裝成外域陰差的探子一個都沒有回來。聽說，第二任閻王已經即位，這幾年，我總感覺一道目光若有若無掃過桃花源所在的位置，這道目光讓我心驚膽跳。我從未感受過如此恐怖的力量。單純的力量。”
“我不能再在這裡留下去了，恰好學問遇到了瓶頸。正好這百年間，通過西方的客商，我明顯發覺，西方在崛起，而且速度很快。或許在那裡能遇到不一樣的衝擊。所以，我遠渡重洋來到了這裡——意大利托斯卡納，這個小鎮很安靜，很適合我的轉生秘法。借用了一位嬰兒的肉體，我不知道是第幾十次轉生到了這個世界。”
“這果然是一個很適合我的地方。當然，論學問的水平，他們還遠無法和華國相比。但是，他們的任何學問，無論美學，工程，都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審美。這給了我極大的衝擊，我有預感，歸墟的徹底完善，或許會在西方找到最後的靈感。”
這張紙寫了不少，但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內容。到了這裡，下面全是污跡，可能因爲時間太久，而且還有一些撕碎的痕跡。
秦夜將這一頁翻了過來，上面繪畫的，赫然是達芬奇著名的圓形正面人體解剖圖。旁邊還標明瞭各種數據。
這張圖太熟悉了，出現於各大生物教科書的各部分。按照推論，應該是達芬奇在愛丁堡期間創作的產物——著名的《維特魯威人》。
“能臨摹到這個地步……他的畫工……可謂出神入化。”看了足足一分鐘，他才感慨了一聲，正要放下這張紙，目光忽然落到了角落。
那裡有一行小字。
不過，在整篇都是華國文字的日記中，出現一行英文字母，還是比較刺目的。秦夜的英語不錯，自然而然地掃了過去。反正……鍋可以丟給抱養過他的英語老師XXX……
“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1503.9.7record。”
“record是記錄的意思，前面的是時間，那麼再前面，就是名字？徐福曾用過的英文名？他……果然到過世界。”
秦夜眯了眯眼睛，正要看向下一張紙，忽然頓住了。
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
這個名字……他拿着紙的手都在顫抖，頭顱機械一樣卡卡卡轉了過去，不敢相信地看向紙張。
Leonardo Di Ser Piero Da Vinci……中文名，萊昂納多.迪.皮耶羅.達.芬奇。
是的，就是那個達芬奇。
那個史上最像穿越者的老外，身爲畫家卻兼職了無數工作的歷史之謎——達芬奇！
“是了……托斯卡納小鎮，這不是達芬奇出生的地方嗎？”他震撼地看着這一頁紙：“所以說……達芬奇，就是徐福？這……未免太荒謬了！”
荒謬！
可笑！
這是他的第一想法，然而冷靜下來一想，卻感覺……完全能合的上邊。
這頁日記，已經記錄了徐福爲什麼會去西方。他不認爲徐福瘋了，會寫這樣一頁日記來糊弄人。這一定是真實的，而達芬奇這個人……
如果說，達芬奇之前，阿基米德被稱爲“穿越者的百科全書”範本，而達芬奇就是百科全書本書了。
他做過什麼？
天文學、物理學、光學、氣象學、醫學、數學、建築學、水利工程學、軍事機械工程學、地理與地質學、生物與古生物學、哲學、音樂、繪畫、雕刻、文學等方面都有傑出的成就。在生理解剖學上成績斐然。
他發現血液的流動與代謝作用，構建心臟四腔的模型，畫出人體骨骼結構，堪比現代醫學。然而，這是五百年前！
他發明了簧輪槍、子母彈、三管大炮、坦克車、浮動雪鞋、潛水服及潛水艇、雙層船殼戰艦、滑翔機、撲翼飛機和直升機、旋轉浮橋等等……這也是五百年前！
這就夠了嗎？
不……他遺留的手稿中，甚至還有機器人的模型，內部核心是一套齒輪驅動裝置。他甚至還構建了現代汽車的模型基礎，並且還設計了剎車裝置。他的許多設計都充滿了當代的風格，那是15世紀完全不可能存在的。
秦夜曾經看過達芬奇密碼這部電影，不少人都認爲它是杜撰的。但是，電影情節可能是杜撰的，達芬奇密碼，卻真實存在！因爲他本人就是一位卓絕的密碼專家！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遠超15世紀的人，身上帶着無數的“不合時宜”，就差貼上“穿越”的標籤。然而，這種不合時宜，在徐福的出手下，就能解釋的通了。
構築歸墟，他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知識，在受到西方文化衝擊之下，東西結合，做出這些東西來絲毫不奇怪。
他出神地看着神武天皇的雕塑，忽然喃喃道：“齊女，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應該非常熟悉歸墟了。歸墟到底是什麼？”
齊女晃了晃身軀，彷彿有些不明白秦夜的問題。
“我的意思是，歸墟的肉身已經死去兩千多年。現在它還能動，它的內部，是機械？傳說中早已失傳的機關獸，是不是？”
“滋——！”歸墟點了點頭。
秦夜垂下了頭，無聲笑了笑。
歸墟是機關獸……一個兩百多公里的超級巨型機關獸！足以將現代的航母秒成渣！
這涉及了生物學，建築學，機械學，力學……起碼數十個行業，而且每一個行業都要達到頂尖！當代宗師！
是啊……漫漫兩千多年，足以讓徐福去研究。但真正掌握幾十個行業的知識，而且融會貫通，自成一派，他……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物理學家，建築學家，生物學家！
達芬奇就是徐福？
達芬奇……就是徐福。
“我真的不敢相信……”秦夜震撼地看着這頁紙，信息量太大了。而這一頁紙，還捅穿了徐福第一個藏匿地點。
共濟會！
達芬奇，可是共濟會的人。這是這個世界上陽間最神秘的組織，不過在陰司並不是秘密——但對華國陰司就是秘密！
歐美冥府一定會知道共濟會到底有誰，如果可以……他需要一份名單。徐福身爲活人，必定需要一個高端的，明面上行走的身份，一旦拿到這份名單，發現誰的靈魂和華國有關聯，這個人……必定就是徐福！
不過……共濟會可是一個龐然大物，傳說幾乎所有頂尖富豪，把控着這顆星球命脈的高層都在其中。這些人物……恐怕在陰司，都是秘密。
徐福如果聰明，就不會把兩千年的積累都放在桃花源，會分散到各個地方，而這裡，顯然是其中之一。
不過，不是現在考慮的。
秦夜按捺下心頭的震動，繼續看了下去。
接下來，都是手稿，甚至還有諸多圖紙。相互不連貫，看來，齊女從數百年前，就發現了自己記憶的拼接痕跡。她不敢大量收集徐福的線索，只能一點點尋找對方不要的日記。這才拼成了這一盒。
這對秦夜的幫助太大了！
直到看了五六頁，他終於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不屬於達芬奇的東西。
“狡兔三窟……這是他的另一個身份？”他仔細看了下去。
“真沒有想到，我還有重歸這裡的時候。”
“西方……我在1700年之後離去，曾以爲我不會再前來，沒想到……我還是來了，剛剛過一百多年。”
“華國開始故步自封了，其實在世界上，它已經算不得發達國家，可笑的是，愚昧的凡人還以爲自己掌握着世界。那裡會亂起來……接連不斷的封海，讓他們完全沒有了危機意識。這並不是我認識的華國。亂世出厲鬼，厲鬼引陰差，再在那裡呆下去，我恐怕是在找死了。”
“正好，東西方的文化衝突給了我無限遐想的空間。上一次美妙的旅程，我還有一些想法沒有實現。比如……爲什麼我不尋找一種新能源，來驅動歸墟呢？”
“這樣可以省略太多的機械和空間。而在現在的西方，明顯比東方更看重科技。”
秦夜心中，忽然涌起一個荒誕的想法。
不是吧……
莫非……還有第二個媲美達芬奇的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