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之上,衆人爭論不休.
“你們說的都是年輕一代,不要忘了還有上一輩的強者,還有緊隨其後馬上就要迎頭追上的小輩修士,這將是一個大世,各種體質紛至,諸王盡出,誰強誰弱,只有打過才知道。”
“難難難,這些人都是各大勢力的繼承者,彼此之間根本不可能生死大戰,誰都輸不起!”
“怎麼就輸不起了,不成聖人,終爲螻蟻,現在他們也不過是一羣法相大能,大爭之世,將有諸聖並立,想要成聖做祖,不生死廝殺怎麼能行?”
“.”
這樣的討論自然激烈無比,有的人甚至都要擼起袖子打起來了,紀清竹還聽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只是她沉寂太久,最多就是有人提起玄天大比和縹緲聖女之時,會順帶提及一二。
她聽着這些,不禁莞爾一笑,也沒有太過在意什麼。
“阿姐何故發笑,難道是有人說你壞話?我這就去打死他!”紀淵揮舞着拳頭,他捏着拳印,引得周圍虛空都隱隱扭曲。
“沒,我只是在想,他們說的都很有道理,這天下強者確實太多太多。”紀清竹輕輕按下他的手。
“在我心中,阿姐就是天下第一。”紀淵湊過頭來奉承道。
“油嘴滑舌。”紀清竹眨了眨眼睛,脣角微揚,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認真的說道:“這天下英雄,唯你與我二人爾!”
其實她本來想說的是另一句話:“我弟紀淵,有.”,但她覺得這句話有恐怖的大因果,所以臨時換了詞。
紀淵聞之大驚,身子不禁向後一仰。
誰人年少不爭先?
他也曾幻想過自己成爲那天下第一,但那也只是想一想,沒敢真的說出來,而且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這真的是,太刺激了!
“哼,無知者無畏,你們若是遇到那些其中任何一個,都會被一隻手鎮殺。”就在這時,旁邊有人開口道。
那是新來的幾人,正好路過,聽到了紀清竹調笑的話語,出言嗤笑。
紀淵身子緩緩坐直,扭過頭去,看這些人身上的服飾,應當是同出一宗。
“哦?我並不這麼認爲,不若你將他們找來一人,大不了一較高下便是。”紀淵雙目炯炯有神的看向他們。
天下第一還很遠,但天下之英豪,爲何不能有自己一席之地?
他明悟了,阿姐此言,是在爲自己樹立一股信念啊。
況且,如果一定要爭出一個天下第一來,爲什麼就不能是自己呢!
“小子,你又算是什麼東西,敢和那些絕頂人物較量,我們趙師兄就能輕鬆鎮壓你!”
“是啊是啊,趙師兄剛剛突破法相境界,成就大能之尊,這天下之大,也皆可去得!”
聽到紀淵的反問,那些人立馬就搬出自己的師兄出來,也就是站在他們最前面,神色倨傲的趙姓男子。
的確,突破法相境界,一般來說,確實足以自傲了,也算是勉強和那些絕代天驕們站在同一個高度。
那趙姓男子並沒有接自己師弟師妹的話,倒不是說怕招惹是非,而是單純的看不起這些散修和小宗門弟子罷了。
“天罡宗的人?”
正在他準備無視這些“跳樑小醜”,身子將要越過紀淵他們時,一道清越的聲音緩緩傳來。
“知道我們是天罡宗的人,還敢出言不遜?”一名弟子轉過身喝問道。
他循聲望去,只見一清麗佳人安然盤坐,卻不知爲何看不清面容,臉上像是籠罩了一層迷霧般,饒是如此,也會讓人見之欣喜,下意識認爲姿容不差。
“魏無疆和來鵬飛二人,你們可知曉?”紀清竹又問道。
那男弟子微微訝然,難道是這兩位師兄的故人在此?於是語氣稍稍一緩,眼角餘光瞥過停下腳步的趙師兄,說道:
“魏師兄昔年有所變故,道心有損,遲遲未能突破法相境界,而來師兄在玄天大比之中,表現還好,已然成就大能,只是未到此地。”
說完,他便詢問紀清竹是否與兩人有舊,若是如此,剛剛出言不遜也好徹底揭過。
“啊~伱說我和他們兩個的關係啊,這個說起來,我們之間確實有些關係呢.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們的魏師兄道心可能就是被我打碎的;那個叫來鵬飛的,也被我在玄天大比之中當牛做馬使喚了一陣子,沒想到他也能突破法相。”
紀清竹輕笑出聲,若無其事的說出這些話,卻把對面幾個天罡宗的弟子給嚇呆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那趙師兄霍然轉身質問。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五行宗紀清竹,爾等可是要試試吾之神通?”紀清竹有些好笑的報上自己的名號。
這也沒什麼好隱藏的,紀淵覺得自己說的話可能是調笑,但紀清竹是真的那樣認爲的。
拜託小老弟,你可是天命主角好吧,而自己作爲他的姐姐,還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把他打成弟弟?
趙師兄臉色一變,直接探出手打向紀清竹。
他看不出這女人的修爲,但想着也不會相差太多,或許猝不及防之下,就能將其擊傷,若是能夠將其拿下,那必然是大功一件!
要知道紀清竹的名字至今還高高掛在宗門懸賞榜之上,作爲敵對宗門的首席弟子,加上殺害本宗弟子、打碎同宗弟子道心、當衆羞辱同宗弟子及宗門等一系列的惡劣行徑,完全屬於一個除之而後快存在。
要不是紀清竹蹤跡消失十幾年,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天罡宗的弟子會去襲殺她!
紀清竹未動分毫,依舊歲月靜好的模樣,一旁的紀淵則是已經衝了出去。
“找死!!”
紀淵見到這人膽敢襲擊阿姐,頓時元神劇震,體內血液像是雷鳴一般隆隆奔騰,雙目如彗星爍空,黑髮逆亂飛舞,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悍然出手迎擊。
“去通天河上打.就留他一命吧,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大惡人。”紀清竹淡淡的說道。
“好!”
紀淵欣然應允,先是一招將其逼退,而後強行將戰場轉移到通天河上,很多人被這動靜吸引,紛紛轉身側目圍觀起來。
就見到一尊有些虛幻的法相升起,但是沒過多久,那法相就被人給生生打得消散一空.
一些修士運轉神目,眺望戰場,看到這完全就是一邊倒的碾壓,只是驚訝於是何人敢當衆鎮殺大教弟子。
沒錯,就是鎮殺!
紀清竹說的是留一條命,紀淵就只留了被他打殘的本命法相,因爲肉身已經被他給打炸了。
然後他們就把這個趙師兄的本命法相和弟子都給綁了,直接坐地起價,讓天罡宗來贖回這些人。
天罡宗乃是當世大教,哪能受得了這個氣,當即就有法相後期的大修士殺來。
而後就被紀清竹一隻手給打趴了,屈辱的成爲戰利品,又被叫出一個更高的價格,繼續讓天罡宗來贖人。
買一送一了屬於是。
“道友還是儘早離去吧,你將天罡宗的來人一網打盡,很快就會有絕頂大能持着重寶而來。”這一日,一位清秀女修出現在紀清竹露宿之地。
“你是何人?”紀淵主動詢問道。這個女人很美,衣袂飄舞,玉臂潔白晶瑩,纖腰長腿,如同禍水,絕非尋常人。
她未回話,似乎只是過來勸告一番,隨即飄然而去,不過其他人卻是認出了其身份。
“那是.太虛聖女!”
“看另一邊,那個丰神俊秀的男子,那是太虛聖子啊!”
“他們是爲了那個紀清竹而來?”
世人皆知,太虛聖子和聖女乃是青梅竹馬,早已經約定終生,且實力極強,若是聯手,莫有人能擋之。
“是他們,太虛聖子莊啓玉,太虛聖女夢詠頤,這兩個人是來提醒,恐怕也是一個警告,只是沒想到這個大會是由太虛聖地暗中主持的。”黎冉說道。
“那就走吧,把人丟給他們處理,也算是結個善緣,出門在外,還是要把朋友弄得多多的。”紀清竹輕笑道。
畢竟她又不是什麼大惡人。
“那我們去哪兒?”紀淵不禁問道。
很長一段時間來,衆人都習慣跟隨紀清竹,眼下要離去,還是下意識徵求她的意見。
紀清竹沉吟片刻,擡起頭,明顏望向北邊,輕啓檀口,緩緩吐出幾個字眼來:
“去中土。”
紀淵神色一震,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幾欲張口。
“只是先去看看,並非要直接對上。”紀清竹一眼望穿他的心思,搖搖頭說道。
現在對上大蒼皇朝,爲時尚早。
就算中土三大皇朝之中,大蒼最爲勢弱,真聖不存,但底蘊猶在,幾個準聖乃至於半聖還是能拉出來的。
萬一他們姐弟倆身份暴露可就麻煩了。
幾人買下一艘大船,越過龍門峽,沿着通天河逆流而行,遊歷東洲邊界,也算是另類的走遍山河,體驗滾滾紅塵了。
事實上,自古以來,遊歷通天河都是一件頗受追捧之事,尤其是一些尋求突破瓶頸的修士,更是格外
只不過絕大多數人選擇的是順流而下,如長蛟走水般,汲取大河靈機,積攢一股天地大勢,最終入海而“化龍”!
“壞了,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一股大勢?爲何愈發覺得心悸?我們這是在逆潮流而行,違逆大勢啊!”船尾甲板上,綠毛龜背上的先天道紋一陣變幻,卻並未顯示什麼禍事兇相。
“抱歉,剛剛心有所悟,不小心勾連天地大勢,驚到你們了。”紀清竹的聲音從船艙中傳出。
“沒事沒事,阿姐辛苦了,我這就去把後面的大龜宰了給你補補身子。”紀淵大步走向船尾,驚得綠毛龜邁出四條大長腿竄進了河裡面,緊急避險。
紀清竹手捧着一卷古札觀看,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她就在此地,天地大勢還能逆了不成?
天空澄澈,如一塊巨大的藍水晶,不染絲毫雜質,清風徐徐,水波漸興,兩岸鳥獸啼鳴嘶吼不絕,輕舟已過萬重山。
越過這段大荒丘陵,就要離開南疆,進入中土與東洲交界的河段了。
而中土和南疆的分界,有一半其實就是以雲夢澤野來劃分開的。
紀清竹站在船頭遠眺,已經能夠望到,有一條大江匯入通天河中,那是雲夢澤野之水與通天河的交匯處。
通天河極其寬廣,在這江河交匯處,更是浩如煙海,若不是紀清竹境界極高,視角不同,尋常人哪裡看得出來真實場景?
“呔,此河是我開,此船是我財,要想從此過,留下買命錢!”
船行至江河交匯處,突然就從水底下衝出兩隻大蛙,一隻青皮黑斑,一隻紅皮黑斑,皆是身高上百丈,扛着船錨和鐵鏈就攔住了紀清竹的去路。
“這通天河何時成了你們蛙族的了?”
紀清竹訝然失笑,當實力高到一定程度,就不會被些許小事所驚擾,她只會覺得好笑。
“哇呀呀呀,這雨你無瓜!”
“快快交錢,不然鑿了你的船!”
兩隻大蛙哇哇大叫,引得周圍江水激盪,都是天人後期的修爲,看上去倒是頗爲唬人。
“可你們不是說,這是你們的船麼,鑿沉豈不是壞了自己的財寶?”紀清竹眨眨眼說道。
兩隻大蛙對視一眼,大眼瞪小眼。
紀清竹決定不再逗這兩隻蠢蛙,一揮手,就把船尾正在酣睡的綠毛龜悄無聲息的召來,順手給他加了幾層禁制,防止驚擾了他安詳的睡眠,然後佯裝心疼的說道:
“兩位,這是祥瑞之獸玄龜,體內蘊含一絲太古玄武的血脈,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寶物,小女子願將其獻於兩位,還望讓我等離去。”
兩蛙大喜過望,接過綠色玄龜就放行了船隻。
而後船艙裡就響起了一陣歡快的笑聲
“哪來的蠢蛙,竟然學着人打劫,也就不怕遇到狠茬?”紀淵笑得很開心,重點是坑了那隻綠毛龜。
“那應該是原先雲夢澤野之中的蛙族,雲夢澤野被那些太古小天地中的生靈佔據了以後,恐怕就驅趕走了那裡的妖族,它們被迫跑到通天河中,才做起了打劫的營生。”紀清竹揣測道。
主要是看那兩隻大蛙靈臺清明,沒有沾染什麼怨魂血光,所以她才把綠毛龜丟出去做買路錢,不然那就是替天行道、斬妖除魔了。
離開南疆山林,兩岸就接連出現座座大城,有的城池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極其古老,隱藏的道紋接天連地,極爲不凡。
這是一片充滿勃勃生機的世界,蓬勃的生命氣息讓人心情都跟着舒暢起來。
人,終究是羣居的生靈。
可以閉關千百年,但難以接受醒來後只剩自己一人。
或許是因爲紀清竹的境界還不夠吧,她總覺得有好友相隨,有親人相伴纔是最好的。
“中土,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