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格外的長,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通身舒暢,舒服的好想伸個懶腰。
外面的天已經大亮,而且今天是個好天氣,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一些,在地上透出斑駁的影子。
我在牀上賴了一會兒就坐起了身,揉了揉有些糟亂的頭髮。
現在頭不疼了,嗓子不堵了,脖子也鬆了,真是神奇。
我掀開被子下牀,走出陸敬修的大房間,邊揉着眼睛邊去洗手間,誰知道還沒走到,半路就殺出了個“程咬金”。
啊不對,是“陸咬金”。
我看着陸敬修,眯着眼睛噙着笑:“怎麼那麼看我啊,我現在可好醜。”
陸敬修的目光還是灼灼,我說完之後,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我面前,傾過身在我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不會,很美。”
我聞言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女人啊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知道是假話,還是忍不住爲此動了心。
他看着還想抱我,我見狀連忙退了兩步。
“我還生着病呢,別傳染給你。還有,人有三急,你先讓讓,我要去方便方便。”
陸敬修:“……”
這次終於是我讓他啞口無言了,哈哈。
方便完也洗漱完之後,我換了套乾淨的衣服,神清氣爽地走出來,來到廚房。
原本我是想找點東西吃,睡了一晚肚子都空了。
只是瞧着裡面的背影,我便頓住腳步,趴在門框上揶揄地說道:“會做飯的男人簡直太帥了!陸先生,給你點3;148471591054062三十二個贊,棒棒棒!”
陸敬修聞言根本沒回頭,估計是懶得搭理我。
我也承認太“熱情”了些,可在陸敬修這樣的男人面前,我要是也那麼悶騷,我們兩個過得可就太累了。
我哼着小曲兒來到餐廳等着投喂,沒曾想剛一坐下手機就響了。
手機放在客廳的茶几上,我趿拉着拖鞋小跑過去,結果看到來電的名字後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猶豫了一會兒,我接通。
“大哥。”我低喚一聲。
來電的確實是餘淮林,而我現在還叫他一聲大哥,純粹是給他面子。
但他顯然不願意領我這個面子。
“餘清辭,你敢在背地裡搞我!”他的這句話,幾乎是用盡胸腔的力氣吼出來的。
我不自覺地把手機拿的遠了些。
深呼吸一口氣,我說:“不是我要搞你,是你做的事太過分了。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還不至於完全不掌事。你這麼心急,就算把他逼上絕路也在所不惜嗎?”
“當初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餘清辭,你別在這裡給我假惺惺的,我比誰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恨不得我們餘家人都死!我告訴你,識相點的就給我滾遠點!別管我們的家事,不然的話我管你身後有誰,我照樣弄死你!”
要弄死我啊,聽起來還真是挺可怕的。
我不是什麼神人,更沒有三頭六臂,涉及到生死的問題,我也會害怕。
只是餘淮林的震懾來的太晚了些,要是他早些年這麼跟我說,我說不定真會知難而退。
有錢有勢固然重要,但性命還是放在第一位的吧。
但現在已經太晚了,現在的我已經陷得太深,牽扯的太多,根本沒辦法一身潔白如初地脫離出來。
我無聲扯了扯嘴角,放低放緩聲音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了。你說得對,我對餘家沒什麼好感,對你們更是厭惡透頂。按理說餘家收養了我,我該時刻抱着感恩的心,想方設法地去報答。我現在這樣,你說我忘恩負義,我似乎也沒什麼可反駁的。”
我嗤笑一聲:“可是我大概從來沒有說過,我寧願在福利院裡跟人搶食長大,也不願意吃餘家的一口飯,蓋餘家的一張被。在餘家長大的這二十年,我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看不見頂的深井。表面上它可以護我的周全,讓我不受一點風吹雨打,實際上它困的我幾乎要發瘋發狂。很多次我想攀着巖壁爬上去,但爬一步就有人拉我的腿,爬一步就有人踹我的頭。於是我就只能繼續待在暗無天日的深井,等着發黴,腐朽。餘淮林,你可以捫心問問自己,你對於我,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你把我當過你真正的家人嗎?不,你把我當過人看嗎?你以爲給流浪狗餵了幾天吃的,等你拿棍棒去打它的時候,它還會在原地等着心甘情願被你打嗎?不可能,起碼對於我來說,我寧願拼死爭上一回,也不會束手被你們圈死。你們想把我培養成時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我偏要用棋子的身份站穩腳跟。你們內鬥鬥個頭破血流,我偏要漁翁得利分一杯羹。我餘清辭,可不是任你拿捏的蠢貨,這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但你大概沒有放在心上。你會想,就這麼個小玩意兒能翻出什麼風浪,我讓她生她就生,讓她死她就死。好啊,現在你可以試試看了,看看你讓我死的時候,我能不能生……”
還沒等我說完,旁邊便有一隻手伸過來,拿過了我的手機,掛斷。
我淚流滿面地轉過頭去,看到的人像都是模糊的。
陸敬修沒說話,亦沒動作。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模樣,肯定特別醜,特別特別醜。
連我的心,都是蒙了灰的。
我猛地低下頭,眼淚便嘀嗒落下來,落在了光潔的地板上。
我現在其實特別想抱住陸敬修,想讓他安慰我,想從他那裡感受到安全感。
一直以來,我太怕了,太孤單了。
一個走人生這條路,太難了。
但我不敢。
我怕他會推開我。
知道了我心底裡最深處的黑暗,我怕他會厭惡,會退縮。
然後對我說,餘清辭,走開。
“餘清辭……”他開口了。
我眼淚掉的更兇。
“到我懷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