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真的被嚇到了。
陸遠征這個人,我就算是從來沒見過,但也從各方聽到過不少消息。
陸氏的董事長,陸家的掌門人,南城商會的會長,中央的委員代表,種種頭銜壓在一個人的身上,居然不會讓人覺得負累和突兀,只覺得理所當然。
而且就算是單單這個名字,在整個南城那也是如雷貫耳的存在,哪怕只是提及到都覺得心懷敬畏。
我有些形容不出來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觸及到了什麼天機,激動是有,驚恐也有,除此之外還有不知所措啊,心驚膽戰啊,亦或者是有點將不明的期待啊。
反正所有的心情混雜在一起,就讓我呆住了,足足怔愣了好幾分鐘。
直到陸敬修捏我的臉,我才如夢初醒一般。
“真嚇傻了?”他皺皺眉頭,似乎有點嫌棄。
我憤憤地拍開他的手,卻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換成你你也害怕。”
陸敬修不置可否,但眼神卻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纔不會怕。
是,那是他老爸,他當然不怕。
但是我怕啊。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人,怎麼可能招惹得起那麼個大人物啊!
我是嫌棄自己活的時間太長,活的太好了吧!
不行不行,關鍵時候我可不能犯傻。
在陸敬修和陸遠征之間,我當然是選擇後者啊!
我着急忙慌地把手裡的東西又塞到陸敬修的懷裡,像甩開什麼燙手山芋似的,之後我還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陸敬修,你讓我幫你掩人耳目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害我呀,要是讓你家人知道了我私下裡算計他們,他們分分鐘就能把我給捏死!”
跟自己的小命比起來,餘氏算什麼啊,餘家算什麼啊,我都不要了行不行啊!
陸敬修大概是沒想到我翻臉會翻得這麼徹底,因而臉上出現了少有的怔愣,過了會兒才慢條斯理地把文件收拾好,再重新遞給我:“拿着。”
我搖頭,使勁搖頭,像撥浪鼓一樣搖着頭。
陸敬修見狀向前走了兩步,幾乎是一低頭就能看到我的發頂。
“餘清辭,拿着。”他重複了一遍,微啞的聲音像是從頭頂穿了進去。
隔着這麼近,後面還是沙發,我便是退無可退了,而我想了想,也沒有必要一直退。
事情總要講清楚纔好,不然的話留在以後都是禍患。
我仰起頭看向他,抹去了方纔的驚恐怔愣,只平靜道:“陸敬修,我再說一遍,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以前我就跟你說過,我跟你不一樣,你犯了事,還有家人給你做後盾,怎麼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可我不是,我要是腦袋不清醒,一時被衝昏了頭腦,到最後怎麼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我是個膽小鬼,我怕死,怕受傷,這樣的事實,以前我竭力去隱藏,可到了現在,我卻是無比想讓陸敬修知道,也想讓他相信。
本來以爲我這番懇切的剖析能讓陸敬修稍稍理解我的心情,起碼別太勉強我。
誰知道片刻過後,他突然伸出手,摟過了我的腰。
我:“……”
怎麼開始動手動腳了喲喂!
我在他懷裡掙了掙,結果當然是徒勞無功。
他的臉離我大概只有幾公分的距離,反正我覺得只要他稍微一低頭,我再稍微一擡頭,我們的嘴脣就會觸上。
即便是以前什麼事都做過了,可我們之間卻很少出現這樣靜止又曖昧的情景。
這樣的畫面,當真是怪怪的,而且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在作怪。
我只好低下頭,努力不跟他的目光接觸。
“自以爲是。”他開口的時候便是冷哼。
這句話倒是讓我的心火蹭的又竄起來了,我差不多是下意識地擡起頭,想去跟他辯駁。電光火石之間,我卻是算漏了一件事。
我們貼的這樣近,近到,擦槍走火,在所難免。
我的眼睛驟然睜大,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感受着脣上柔軟又微涼的溫度,整個人徹底沒了主意。
陸敬修倒是一點沒失態,他沒推開我,也沒趁機加深這個吻佔我便宜。
在我反應過來主動退開之後,他也不拿這件事取笑我。
我算是發現了,他這個人對在意的事情能做到窮追猛打,可對無關緊要的那些,當真是一點心力都不屑浪費。
就像,他現在說的始終只有一件事:“不是讓你去算計誰,你的頭腦也算計不過。中國有句話叫知己知彼,我只是讓你提前瞭解一下未來會遇到的人,免得到時候亂了方寸。”
他話是這麼說,但我可不能傻乎乎地就相信了。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有些存疑地問他:“你真的不是要算計你爸爸?”
他嘴角一勾:“這世上能算計過他的沒幾個人。”
這句話有點避重就輕的嫌疑,我撇了撇嘴,依然不相信:“我總覺得跟你們家摻和到一起沒什麼好事,當然了,是對我來說沒什麼好事。”
我忽然想到之前跟陸敬修那段莫名其妙的婚姻,又想到稀裡糊塗跟他成了炮友,還迷迷糊糊跟他糾纏到現在。
哪怕在這三段關係中我都佔不得上風,我對自己的實力和處境還是估算的很準確的。
那就是,我不是陸敬修的對手,只要是跟他接觸,不管變換哪種身份,我都是受憋屈的那一個。
可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有時候還得衡量害處的大小才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就算我惹不起陸敬修,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不能答應他,不然的話就是真的挖個坑給自己跳了。
我開始發了狠地掙扎,爲了心底裡的那點窘迫,還有淺淺的歉疚。
他大概是沒辦法纔來找的我,可沒辦法,我是真的幫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