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後,我累得腳都擡不起來了,整個人倒在牀上,閉着眼睛昏昏沉沉的。
一天當中發生了太多的事,讓我免不得混亂,也有點無措。
不過這樣的狀態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讓外事影響太多。
去公司的時候,我也極力讓自己專心投入到工作中。
快要到年底了,一年當中最重要的這段時間,不能有一點差錯。
這天剛加完班,我到停車場取到車,剛開出去沒多遠,突然有一輛車出現,擋住了我的去路。
此時已經是晚上的九點多,加上是深冬,街上的車流已經很少了。
兩輛車這樣相對停住,也不會有人察覺到什麼不妥。
對方的前燈開着,映在我的眼裡,像是能灼痛瞳孔。
我雙手死死握住方向盤,心裡迅速盤算着來的是什麼人。
難道是劫財的?還是……
亂七八糟想了一通,我腦海裡唯一的念頭是不能下車,無論怎麼樣,我都不能跟他們正面對上。
與此同時,我換了檔位,腳下也踩上油門,打算繞過這車直接硬衝過去。
但在我踩下去之前,前面的車上突然走下來一個人。
一個女人。
藉着車的燈光,我看到那抹窈窕的身姿徑直向我走來。
走到車前,她伸手敲了敲車窗。
我僵坐着沒動。
那女人卻還是不死心,擺明了不達目的不罷休,而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耐,始終是淺淺笑着的。
就這樣僵持了大約兩三分鐘的時間,我閉了閉眼睛,到底還是降下了一半的車窗。
不是因爲我失去了警惕,而是……這個人,我認識。
“餘小姐你好,我是陸先生的私人助理,我叫藺瀟,你也可以叫我sofia。”
看着她笑的好看又客氣的模樣,我凝目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輕聲緩緩問道:“陸先生……是哪個陸先生?”
藺瀟似乎沒想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當即略有些怔愣,不過倒是很快反應過來。
“是陸敬希,陸先生。”她客氣地回答。
我聽完則是沉默下來。
陸敬希……竟然是陸敬希。
一瞬間,我居然生出種想笑的衝動。
明明知道這不是好時機,但我真的很想問問她:你不是曾經去過陸敬修的家嗎?不是曾經苦口婆心地勸誡他,別因爲我這樣的女人毀了他的前程嗎?
怎麼轉眼之間,你就成了陸敬希的私人助理了?
我盯着藺瀟看了許久,後者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疑惑,便問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我緩緩搖頭,收回目光,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我不會貿然去證實什麼。
是敵是友,到底是哪一方的人,我總會知道。
定了定神,我冷着聲音道:“不知道你們擋住我的車,有何用意?”
藺瀟的微笑不變:“陸先生想請餘小姐下車一敘。”
我嗤笑一聲:“請我一敘?你回去告訴他,要麼他自己來找我,要麼談也不必談,我不會一個人去見他1;148471591054062。到時候萬一他把我給綁了,我求救都來不及。”
藺瀟聞言頓了頓,似乎被我的話震住了。
我也曉得說的這些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拋去以往和平共處的假象,要撕破臉皮了。
但我必須得這麼做。
在慕萱出了意外之後,我已經深切地意識到,她曾經跟我說過的,陸家的水太深太危險是什麼意思了。
還有陸敬修告訴過我,從今往後,所有的陸家人都不要相信,也不要靠近。
我會聽他的話,在意識到危險來臨之時,我唯一會聽的就是他的話。
藺瀟之後便暫時走開了,回到了她陸先生的車前,俯下身去,像是在詢問車裡人的意見。
看着前方的情景,我握着方向盤的手開始出汗,脊背也是。
在此刻精神極度的緊繃下,我竟然忘記了要打個電話,打個電話問問那個人,我該怎麼辦。
等到藺瀟折回來,告訴我陸先生有樣東西要交給我時,我才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轉而看向她。
她遞給我一個信封,裡面有什麼不得而知。
我並沒有接過。
藺瀟便笑道:“不是什麼害人的東西,你可以回去再看。”
我咬了一下嘴脣,猶豫着開口道:“你……”
“餘小姐想說什麼?”藺瀟躬身湊近了些。
“沒事。”我深吸一口氣,“東西我收下,但是你回去告訴陸敬希,以後別這麼故弄玄虛,他想見我,我不會躲着,可也不會輕易掉進他的圈套。”
藺瀟的笑意竟是更深了些:“餘小姐怎麼知道這是圈套?”
我也扯了扯脣角:“就憑我跟陸敬修的關係,我是他的前妻,也跟他在一起那麼長時間,現在這個節骨眼,有心人可不就盯着我呢。”
方纔無論我說什麼,哪怕藺瀟覺得訝異,也絕不曾出現此時這般隱忍的神情。
她在忍什麼呢?
我移開目光,聲音愈發冷淡地說道:“好了,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再見……藺瀟。”
開車駛入車道,我的後背還是僵直着的,偶爾瞥到副駕上的那個信封,心便更沉涼了幾分。
其實剛纔發生的所有,不過是我的一場賭博。
我在賭陸敬希不敢來硬的,也賭他還有所忌憚,還賭……不管在什麼時候,陸敬修的存在,都是能保護我的。
而我也在試探中意識到,陸敬希果真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若非我對他早有防備,若非現在的情況實在特殊,我應該不會想到,向來溫文爾雅、言笑晏晏的他,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退一萬步說,無論他是不是真的有目的,我現在的態度也是寧錯殺,不放過。
以前在生人熟人那裡吃到的苦頭,難道還少嗎?
人活到現在,總該是有長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