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車去到程易江所說的餐廳時,天空中正好開始下起雨。
雨不算大,但是刮來的風挺涼的,我小跑着走進餐廳,一進到裡面倒是很快暖和了。
程易江已經提前到了,看到我,他還招了招手,雖然動作略有些僵硬。
我輕笑着走過去,客氣地跟他打招呼:“程總,來的這麼早。”
他沒說話,而是突然站起身。
我感受着突如其來的壓迫感,有點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要幹嘛。
直到他繞到我的身後,替我拉開座椅,我才恍然大悟。
“謝謝程總。”我有些尷尬地道謝。
說實話,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的紳士,起碼不會對我這樣。
之前他看不上我,懟我噎我的時候,真是讓人覺得特別惡劣,特別無語。
都落座之後,我輕咳一聲,還是努力笑道:“程總上次說由您來選地方,沒想到就是這裡啊。這裡的西餐確實挺正宗的,應該會合您的口味。”
程易江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像是又回到了之前,哪哪都看我不順眼。
可我是真的不曉得哪裡惹到他了,只能沉默下來,笑容也掛不住了。
本來還念及着他救過我,我欠他那麼大一個人情,想好好還來着,但他這個樣子,我就算是再想還,人家也得要啊。
正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程易江終於開口了:“你以後對我說話,不用那麼客氣,我不喜歡。”
我猛地看向他,有些不可置信。
什、什麼?!
嫌我太客氣???
這世上還有人嫌別人太客氣的???
我真是混亂了,真是凌亂了。
這個程易江,他的腦回路顯然不同於常人。
他沒問題吧他!
我怔怔地還說不出話,他卻已經翻過這一篇兒,招來侍者點餐了。
上一回他自顧自吃的開心,剩下我一個人只有看的命,這一次應該不會再這樣了吧。
程易江掃了一眼菜單,然後擡眼問我:“想吃什麼?”
我“受寵若驚”,連忙點了個套餐,怎麼樣都不能再餓肚子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等我忙不迭說完之後,程易江的嘴角竟像是向上翹了翹。
今天來不光是爲了吃飯,還有正事要談。
上次死裡逃生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人家程易江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他說的找人那件事,我必須得好好幫人家,就算是鞍前馬後也不爲過。
不過此時我提起,他的興趣卻又像是不太高的樣子。
於是我有些遲疑:“難道那個人已經不需要再找了?”
程易江搖搖頭:“不,還是需要。”
我輕舒口氣,還好還好,要是這件事出不上力,我根本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麼能找補的地方。
可是如果還是需要,他爲什麼現在又是這副態度呢?
我現在突然發現,跟程易江在一塊的時候,我扮演的還是那個“猜”的角色。**ss們說話根本不帶給人解釋的,經常雲裡霧裡一句,說好聽點是惜字如金,說難聽點就是裝逼。
苦了的只有我們這種,問也不是,自己猜的也不準,只能自己個兒鬱悶。
我鬱悶地喝了口水,猶豫着到底要不要繼續問下去。
程易江這時候忽而看向我,慢條斯理地說道:“不說我的事,說你的。”
我又是一愣:“說我的?”
“嗯,我前陣子有事去了趟美國,回來才聽說你們公司發生的事。當初我說要考慮替你入主餘氏,沒想到沒來得及。你還說想讓我注資,這個倒是可以考慮。”
驚喜來的太過,我都有點措手不及了。
等我反應過來,最先做的自然是道謝:“謝謝,謝謝程總!”
程易江似笑非笑地看向我,彷彿我說的哪裡不妥。
我記得他之前跟我說,讓我別跟他客氣之類的,但我要是不這麼叫他,我還能叫啥。
程易江?易江?江?
得了吧,我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又喝了口水,表示這個話題也可以到此爲止了。
吃飯的時候,我就注資的事跟他敘說了一下餘氏的狀況,包括現如今存在的問題,還有未來的發展規劃,發展的前景,都說了一遍。
他是投資人,有權利知道這些,我也不想說的天花亂墜的忽悠人。
更何況,像他這樣的,估計沒人3;148471591054062能忽悠到他。
等我說的差不多了,他什麼話都沒說,突然看了一眼我的盤子。
我循着他的視線低下頭,問道:“怎麼了?”
他說:“先吃東西,吃完再談。”
我驀地想起,西方人的餐桌上講究很多,不多嘴說話是重要的一條。
估計是程易江嫌我聒噪,不願意聽下去了纔想用食物堵住我的嘴。
我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程總,是我太着急了。那個您你慢慢吃,吃完了我們再談。”
程易江看我一眼,算是同意。
實際上我也是餓了,剛纔說話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都覺得有點飢腸轆轆的滋味。
這家餐廳的食物確實很正宗,不過不太符合我們本土南城人的口味,但餓字當頭,哪顧得上口不口味,先填飽肚子再說。
吃得差不多了,我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拿起來一看,是陸敬修給我發的信息。
“還在開會,有事嗎?”
真是一貫的簡潔,一貫的高冷。
我卻是忍不住嘴角上揚,回覆道:“現在沒事啦,等我回去的時候再跟你說。吃晚飯了嗎?別忙着工作忘了吃飯,照顧好身體。”
幾十秒鐘後,對方回覆:嗯,你也是。
我心滿意足地放回手機,一擡眼,看到的就是程易江投射過來的目光,有點深邃,有點微冷。
我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撞上他的視線,又是相當尷尬。
程易江也放下了手裡的刀叉,優雅從容地擦擦脣角,然後漫不經心地問道:“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