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山。
“報——額登城出兵十萬,進攻我鐵線關!”
“報——木布城出兵十萬,進攻我安青城!”
“報——哈齊爾城出兵十萬,進攻我南自山城!”
“報——呼答城出兵十萬,進攻我臺首-西臨防線!”
……
一道道軍報衝進了威武府,立刻就有人將軍報中的內容分門別類,按補給、情報、軍員調動、大儒支援等各項內容,迅速送往各處對應的廳堂,等待批覆。
整個威武府忙碌而有序,而作爲威武府核心之地的論戰堂,韓青竹與數位熟悉兵事的大儒圍在一座巨型的沙盤前,思慮防守與反擊之策。
“這首戰纔過去數日而已,莫爾丹就開始了進攻,有些急躁啊。”一名二品大儒說道。
另一大儒嗤笑一聲:“首戰慘敗,堂堂圖蘭萬騎被我神將營打得全軍覆沒,自然氣急敗壞。”
第三位大儒點了點頭:“莫爾丹還是蠻族故智,借蠻族底層優勢,對我北境進行人海攻勢,硬鑿防線。”
他點了幾處交戰之地:“已經四十萬蠻軍了。幾乎覆蓋了這一片區域。”
又一名大儒嘆了一口氣:“可惜了,若是再給我人族十年時間,武侯之書影響一代人,蠻族的底層優勢又何!”
“別提那小子了。”韓青竹身邊一位二品大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別說十年時間,他只要能趕緊把《三國演義》寫完,多出一些神將英靈,對大儒多一些裨益,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說起陳洛,論戰堂裡的氣氛陡然輕鬆了一些,那之前指點沙盤的大儒無奈笑道:“文人之恥嘛,有什麼辦法!”說完又轉頭望向兵相,“兵相,我有一位弟子,主修法家,家國天下是黑獄水牢,要不要把他派去東蒼城,把那小子關起來,寫完一章放出來一炷香時間。”
“此法甚妙!”其他大儒紛紛捻鬚點頭。
韓青竹臉上明顯有意動之色,但還是擺擺手:“算了算了,書不好寫,他還是孩子,忍忍吧。”
說完韓青竹話鋒一轉,又望向那沙盤:“從軍報上來看,進攻的蠻軍中有伊力薩汗部下轄部落的蹤跡。”
“目前所有蠻族軍令都是莫爾丹在主導。”
“那伊力薩部落的塔骨蠻皇,去哪了?”
韓青竹此言一出,衆大儒紛紛陷入了沉思。
……
“啊——嚏!”陳洛打了個噴嚏。
奇怪,以自己的身體居然會感冒。
不對,總感覺剛剛有人在背後罵自己。
陳洛揉了揉鼻子,心中冷冷一笑——
不就是文人之恥嗎?我陳洛,收下了!
吐槽完畢,陳洛繼續提筆書寫。
不得不說,赤壁之後,猛將開始一個個冒頭了。
《三國》真正迎來將星時代。
這不,上一回剛剛寫完曹魏第一補鍋神將曹仁,又迎來了重要篇章——
“關雲長義釋黃漢升,孫仲謀大戰張文遠”。
五虎上將之黃忠。
五子良將之張遼。
兩張SSR,就問你行不行!
陳洛叉會腰,嘆了一口氣。
是不是SSR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只是個制牌的。
寫書寫書!
免得又被軍法催更!
……
嵐州,盧城。
程知節揹着與他身體不相匹配的柴火一步一步地朝家裡走去。
北境的冬天,寒冷刺骨,若是沒有取暖的東西,在房屋裡睡着睡着就會凍死過去。
雖然他長的比同齡的孩子要高大一些,力氣也要強一些,但是畢竟只有八歲,那超出了他頭頂幾乎半人高的柴火明顯太過沉重,讓他走上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聽大兄說,他小時候抓週,拿到了一塊金子,還放在嘴裡咬了兩口,當時父母大喜,認爲自己以後一定會大富大貴,於是取名咬金。
程咬金。
後來父母去世,大兄覺得此名不雅,會影響他日後拜師,就將他改名爲知節,知義守節!
但是他還是更喜歡咬金這個名字。
聽上去多威風。
一定要改回來!
想到這裡,又想到那個大兄,程知節笑了笑。
又行了一段路,程知節終於看到了一座有些破舊的小院。他看到小院門口停着一輛驢車,微微皺眉,但很快又恢復原樣,低着頭揹着柴火走了進去。
主屋裡一男一女正在交談,言辭有些激烈,程知節當做沒有聽到,直接轉進了柴房。
他將身上的柴火卸了下來,揉了揉幾乎被勒出血跡的肩膀,又看了看滿滿一柴房的柴火,程知節露出滿意的笑容。
外面的爭吵聲越發大了起來,程知節所幸也不出柴房,直接靠在一堆柴火上,休息起來。
當年大兄走的時候,他才四歲。
大兄留下了一筆銀兩,將自己託付給一位表兄,說好了三年就回,這都四年了,還沒回來。
是死了嗎?
程知節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從腦子裡晃出去。
大兄死沒死他不知道,但是那個表兄確實死了。
在大兄走後的一年,那位表兄帶自己去拜一位先生,發現自己沒有通讀天賦,做不了儒生。
回來的路上,表兄失足落水,就這麼死了。
外面那個正在與人爭吵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表嫂。
是個牙尖嘴利的女人。
程知節想着想着,突然一陣疲憊翻涌,不自覺得閉起了眼睛。
……
“小畜生,睡什麼睡?快起來,把柴劈了!”表嫂踢了程知節一腳,程知節晃了晃腦袋,清醒了過來。
此時表嫂一臉冷冰冰地看着程知節:“一下子弄這麼多柴火做什麼?每天出去弄一點不就行了?”
程知節晃晃悠悠站起身,也不動身,只是看着表嫂:“嫂子,你又把你哥哥罵回去了?”
表嫂微微皺眉:“小小年紀,偷聽大人說話!該打!”
說着,順手從一旁抽出一根柴火,作勢打向程知節,程知節不躲不避,那木條最終在程知節身邊停住。
“小畜生,長本事了,不躲是吧?”
程知節笑嘻嘻道:“怕嫂子以後打不着,今天讓嫂子打個痛快!”
表嫂瞪着程知節,這小孩子雖然才八歲,但看上去已經有十一二歲的模樣,完全不像同齡人,有些慌張:“你……什麼意思?”
程知節點點頭:“嫂子,我要走了。”
“走?你要走哪去?還沒門檻高的小畜生,能跑出幾裡地?”
程知節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秦家叔叔要帶小叔寶去東蒼城,跟我說,要是我願意的話,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去東蒼城,學武道。”
表嫂突然大驚,又舉起手裡的木條:“不許去!”
“長嫂如母,我說你不許去,你就不許去!”
“豆丁大小的人,你知道出了盧城,外面是什麼嗎?”
“現在在打仗,到處都是蠻子,你大哥就是打蠻子去了。你出去做什麼?”
“給我好好待在家裡!聽到沒有!”
說着,那木條落下,一下一下地打在程知節身上。
“聽到沒有!你說話!說話!”
程知節不閃避,就這麼硬頂着那木條的抽打,片刻後,表嫂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最終,木條落在地上。
“程知節,我就知道你們程家都不是好東西!”
“你大兄把你丟給我們,就不管不顧;我那短命鬼對你比親兒子還親,結果因爲你死了。”
“我好歹照顧了你幾年,你說走就走!”
“你們程家,都是一羣沒良心的!”
“你滾!滾地遠遠的!”
程知節聽着表嫂嘶啞着嗓子的訓斥,默默走到柴房門口,突然說道:“嫂子,我走以後,改嫁吧。”
表嫂猝然一驚:“你說什麼?”
程知節笑道:“我年紀小,但不代表我不懂事。你哥哥幾次來找你,不就是想讓你改嫁嗎?”
“我不懂大道理,但是嫂子年紀尚輕,還是改嫁吧。”
“知節明白,你心裡怨我,但是還是在護着我。你怕改嫁以後,我就沒人管了。”
“知節長大了……”
程知節說着,雙膝下跪:“柴房的柴火足夠嫂子這冬季所需。知節如果在東蒼城學有所成,再回來報答嫂子。”
說完,重重叩首。
大玄禮節,叩首禮,唯有天、地、親、師。
“咚、咚、咚……”三聲響聲,程知節站起身,轉身便走。
表嫂望着程知節的背影,想要喊住程知節,但又生生止住了。
東蒼城,對他來說,或許更合適吧。
表嫂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又板起臉,用那副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秦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你這一路吃喝怎麼辦?”
“自己去廚房扛半袋米走!”
“免得人家說我刻薄!”
程知節腳步一頓:“嫂子留着吧,知節天生富貴,餓不着!”
說完,大踏步走出了小院。
表嫂側着頭,淚水順着臉頰流下。
她恨恨地嘟囔一句:“沒良心的小畜生!”
……
與此同時,折嶽望着遠方的盧城,咬了一口硬饃。
“終於到了。”
“程希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幼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