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疾跑，陳洛一邊整理着剛纔從薛因陀口中得到的消息。
關於《封神演義》這本書，原來自己只是推演猜測，但現在百分百可以斷定，裡面的故事或許是“演義”，但是裡面的人物，卻是真實存在!
“馬元尊王佛……”陳洛心中喃喃着這個名字，這本是截教二代記名弟子，又叫一氣仙馬元，目前還未在《封神演義》中登場。別人都是腦後長反骨，這一位卻是腦後長手，可以隨意伸長，往往用來偷襲，無往不利。
這馬元最愛食人心肝，後被文殊廣法天尊設計將其擒拿，就要斬殺時，被某位不準提的存在前來化緣，保了他的性命，將他渡去了西方。
但誰也沒想到這等弒殺之惡仙，在西方教居然成就正果，端坐蓮臺，化作了馬元尊王佛。
“那薛因陀是馬元尊王佛的弟子的話……”陳洛心中思量，“看來我之前推測沒錯，那所謂的西方極樂淨土，就是收了西方教的底子。”
“那麼，之前薛因陀現身時口誦的‘南無極樂佛祖’，又是誰呢？”
“接引？還是準提？”
“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改佛號呢？”
陳洛挑了挑眉，這裡面就有點意思了。
按照他前世的記憶，佛門真正大興以後，其實就和這兩位在封神大戰中辛辛苦苦拉人創業的教主沒有一點關係了。
千年之後，西天扛把子、佛門話事人變成了釋迦牟尼，也就是常說的如來佛祖。
“所以，這是另起爐竈，重新創業了？”陳洛心中想道。
不得不說，在創業這件事的熱情上，從西方教到佛教，那是一脈相承，特別熱衷於從無到有，空口有緣；不像道門，一個個懶得要死，反正祖上有個大公司，自己想當老大了，也不用搞什麼對立，寫個PPT，申請點資源，自己去開個分公司，隨便折騰，只要拜三大堂口，總有一個堂口會在你玩脫的時候出手救你。
“可以留意一下接下來《封神演義》中被渡往西方教的角色。”陳洛暗自想到。
不過陳洛突然想到，在封神之後，闡教十二金仙中，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慈航道人、懼留孫這四位，可是也去了西方教，最後證得正果，分別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觀音菩薩，以及過去七佛之一的懼留孫佛。
另外還有目前剛剛寫到的燃燈，也號稱燃燈古佛。
但是除了懼留孫和燃燈，其他三位可都是釋迦牟尼的左膀右臂，靈山的雙花紅棍，比佛經中查無此人的接引和準提要好太多了。
如果沒有意外，那應該就是出意外了。
大致梳理了一下關於“西方極樂淨土”的來龍去脈，陳洛又把心思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按薛因陀的說法，他是無意中發現了甘盧魔淵的線索，一路追查而來，然後不小心被那魔尊的魔影困住，又因爲自己和媧大拿引動魔影攻擊，削弱了對他的壓制之力，所以才得以解困。
聽上去合情合理，但是——
忽悠小孩呢！
高明的謊話是什麼？
說了九十九句真話，最後關鍵的一句纔是假話！
那比這更高明的謊話呢？
那就是說的全部都是真話，但是這些話連在一起，卻隱瞞了真正的信息。
而薛因陀的話，就是後者。
什麼叫“不小心被魔影困住”？
這可是魔淵核心，自己還是在媧大拿這個半土着的引領下小心翼翼走過來的。
更何況他還是直接被困在殘骸裡面。
誰家正經弟子鑽人家的遺骸啊！
媧大拿可是說過了，這遺骸裡，除了方聖的殘存意志，沒什麼值得拿的。
這薛因陀，指定是也感應到了什麼，衝着殘存意志來的。
還有另一個關鍵，薛因陀則是隱瞞了。
那就是，來的，不止他一個人！
作爲紅塵大道的開道之人，七竅玲瓏的陳洛對人心可是瞭解頗深的。
薛因陀因爲感應到方聖的意志，纔來到這裡，那麼在解封的第一時間不應該就衝向方聖意志之處，怎麼還會在原地等着自己下來，更跟着自己一頓瞎跑呢？
誠然，他可能等在原地，先解決自己這個不速之客。
但那更應該偷襲自己啊！
之後，誤以爲自己和楊戩有關，他便悍然出手，甚至說出了連媧大拿也要一起帶走的話。
搞清楚，壓制住他的魔影正被媧大拿牽制，他有什麼底氣說這個話？
總不可能是和魔影聯手吧？
那說明他還有幫手！
甚至這薛因陀就是爲了掩護對方，所以主動引來魔意鎮壓自己，好給對方爭取時間。結果自己與媧大拿誤打誤撞，反而解救了他。
那麼，真相就是：另外有人去了方聖意志那裡。
“不行，要穩妥一點。”
“他以爲我認爲是一個人，但其實我知道是兩個人，可是我得按三個人來做準備！”
隨着陳洛對方聖意志的感應越來越清晰，陳洛減緩了自己的速度。
“就在這裡吧……”陳洛環視了一下四周，找到了一個道路相對狹窄的地方。
隨後，陳洛從儲物令中取出佈置的寶物。
“我有一個美麗的願望，長大以後能播種太陽……”
陳洛哼着歌，將地烈陣佈置了下去。
然後，又掏出了一套佈陣的寶物。
“播種一顆一顆就夠了，會結出許多的許多的太陽……”
陳洛拍了拍手，風吼陣也佈置完畢。
下一刻，陳洛運轉氣血，讓自己氣息萎靡起來，看上去受了不小的傷。
接着，陳洛又喚出了孝天犬限時版，心念一動，吩咐孝天犬藏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陳洛才平穩了一下情緒，朝着前方繼續跑去。
……
約莫又跑了百丈，陳洛眼前忽然明亮了起來。
金色的光芒和青色的光芒混合在一起，照亮了這龐大的殘骸之內，也驅散了殘骸中的魔意。
此時此刻，陳洛只感覺一股熟悉的力量意境，這力量沒有什麼攻擊性，而是充滿了演化之力，似乎有無窮規則將要從中誕生。
“天道！”陳洛心中一動，但是隨即他又感覺似乎有另外一股力量化作巨網，彷彿要將這天道力量給包裹起來。
下一刻，陳洛眼前豁然開朗，他看到遠處那青色光芒和金色光芒最濃郁之處，有一樹一人。
那棵樹十分高大，生的筆直，彷彿將這殘骸撐住一般，主幹上衍生出來的枝葉彷彿被人細心裁剪過，每一根樹枝，甚至包括樹枝上每一片樹葉都像是精心設計過，大小相同，對稱均衡，維持着一種秩序的美感。在那樹木的表面，不斷有綠色光華流轉，帶着一絲浩然正氣的味道。
而在樹下，則是一名身着袈裟的僧人，此時渾身金光大放，伸手要觸碰那樹木，只是被碧光所擋，那手指距離樹木還有一掌的距離，卻不得寸進。
陳洛的突然出現自然引來了對面僧人的注意。
那僧人偏過頭，望了一眼陳洛，但很快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神樹上。
他看的出來，對方只是一個登天的乾坤境而已，雖然不知道薛因陀爲何沒有攔住他，但沒攔住就沒攔住吧。
一個登天的天仙而已，根本就靠近不了自己。
此時陳洛手指抖了一下，方纔準備召喚雷震子而逼出的一滴精血瞬間重新浮現在自己的指尖。
就在精血浮現的瞬間，那碧樹勐然一震，樹葉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音。
幾乎同時，那僧人再次轉過頭，看向陳洛。
陳洛沒有任何遲疑，轉身就跑！
那僧人頓時金光內斂，當即縮地成寸，追了上去！
……
陳洛剛跑出沒多遠，就感覺到一隻無形之手朝着自己抓來。
隨即，陳洛爆發紅塵之氣，凌波微步展開，步罡踏斗，躲過了那佛手的擒拿。
僧人意外的“咦”了一聲，但是沒有停頓，而是繼續向前追去，再一次出手。
這一次，他考慮到陳洛的那鬼魅身法，而是直接將陳洛躲閃的角度全部封住。
但陳洛心念一動，面前空間頓時亮起了一個個彷彿傳送的光柱。
武道神通·乾坤大挪移！
僧人再一次抓空，微微皺眉。
“類似縮地成寸的神通嗎？”僧人心中估量了一下，又一次全力出手，這一次不僅封住了陳洛躲閃的角度，甚至將陳洛前方的空間也鎮壓下來。
陳洛此時卻彷彿腳下拌蒜，向前摔倒，下一刻直接就勢翻了個跟頭，整個人就彷彿騰雲駕霧一般，直接突破了僧人鎮壓的空間。
這一次，那僧人終於面色嚴肅下來，不再寄望隔空擒拿，而是不惜本源，直接挪移到了陳洛上空，伸手去抓陳洛。
然而此時陳洛手中卻多出了一件物事。
杏黃色小旗一面！
陳洛手腕一抖，將小旗展開，立刻一道金色光芒將陳洛護住，僧人的手掌觸碰到那光芒之上立刻就被彈了回來。
這一次倒真的讓這和尚有些驚訝了。
“玉虛至寶，戊己杏黃旗！”那僧人面色微變，手下難免遲疑了半分，“你是何人？”
陳洛在沒有理會對方，藉着筋斗雲的神速，他迅速與這僧人拉開了距離，眼見那僧人回過神來又要擒拿自己，陳洛口中突然吹出一聲響哨。
“汪！”
一道驚天動地的犬吠聲響起，隨即孝天犬彷彿一道白色閃電從隱藏之處衝出，撲向那僧人。
孝天犬本身倒沒什麼，只是那僧人見到孝天犬時不由得心中一震。
“清源妙道真君？”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那孝天犬並不是正版，臉色慍色更盛，望向陳洛：“等貧僧抓住你，自然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嗎？”此時一直逃命的陳洛突然停下腳步，望着追來的僧人，手中拋出了一道陣圖。
魚兒，上鉤了！
……
陣圖燃燒，只見那陣法中浮現一道紅幡虛影，那紅幡搖動，頓時上有雷電噼出，下有地火涌現，齊齊攻向那僧人，將那僧人的腳步給逼停。
“嗯？上清十絕陣之一，地烈陣！”那僧人渾身金光大放，抵擋着雷電地火，看着陳洛的眼神更加深沉。
“有戊己杏黃旗，有孝天犬本源，還有上清十絕陣！”那僧人皺起眉頭，“還和之前那意志一脈相連。”
“你來頭不小啊！”
陳洛此時見這在地烈陣中還侃侃而談的僧人，冷哼一聲道：“閣下還是顧好自己吧。”
那僧人面無表情：“地烈陣確實厲害。但是你這佈陣寶物有些卻是替換品，威力不及原版，支撐片刻，貧僧還是做得到。”
說完，僧人盤膝而坐，身體中飛出一朵護體金蓮，散發光芒，將他護住。
只見在天雷地火之中，金蓮雖然搖搖欲墜，但始終護住了那僧人的周全。
一盞茶功夫過去，天雷地火緩緩平息，那護體金蓮也宣告破滅，這個時候，僧人重新睜開了眼。
僧人看到陳洛並沒有跑，而是仍然站在自己的面前，輕聲道：“倒有自知……嗯？”
這僧人話音說到一半，就看到陳洛隨手又扔出一本陣圖。
那陣圖燃燒，剎那間僧人腳下陣法再度亮起，這一次陣法之內響起了呼呼風聲，風中有火焰重新燃起。
“閣下還有第二朵護體金蓮嗎？”陳洛輕聲問道。
“你……”僧人此時面色終於徹底變了。護體金蓮乃是重寶，凝聚一朵已經不易，哪有那麼多。
這一刻，他重新雙手合十，不復和尚之相，而是化作端坐蓮臺的菩薩法相，頂上金燈，燈中舍利，藹藹佛光氤氳，隱隱有瓔珞、琉璃、珊瑚等佛寶虛影浮現。
陳洛望着對方，神魂鎖定哪吒的敕令。
若是風吼陣還奈何不了他，那說不得就要動用哪吒敕令了。
造化天魔甦醒就甦醒，到那時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但是表面上，陳洛卻面色從容，一瞬間就凝聚出幾個和之前陣圖相同的陣圖。
“沒關係，你挺過了風吼陣，後面還有‘寒冰陣’、‘金光陣’、‘化血陣’、‘烈焰陣’、‘紅水陣’、‘落魂陣’、‘紅沙陣’……”陳洛澹澹說道，“再單獨給你布一套‘天絕陣’。”
“這叫‘上清十絕陣，全活不打折’！”
那僧人緩緩睜開眼睛，望着陳洛，片刻後，悽然笑起來。
“貧僧知道了。”
“你是那一位的弟子！”
“難怪……難怪……”
陳洛一愣。
你在說什麼？
謎語人，滾出克！
“哼，本人一生所學，全是自身努力的結果。”陳洛決定詐對方一波，說道，“不管你想說的是誰，都與我沒有關係。”
“哼哼哼哼……”那僧人沒有迴應陳洛，只是發出一連串笑聲。
此時，他的護體佛光被風吼陣吹破，只剩下金燈舍利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裡面那處意志，當與新生大千有關吧……”那僧人澹澹說道，“八座大千破滅，本以爲他們的計劃也就徹底失敗。”
“沒想到，死中轉生，纔是他們真正的計劃！”
這個時候，這僧人頂上金燈翻到，舍利滾過，在風吼陣中，這僧人的金身開始碎裂。
“三清已去，紫霄宮只是在做無用功而已。”
“沒那麼容易的……”
“不會那麼容易的……”
這僧人喃喃說着，金身破碎，血肉在風吼陣中消融，片刻後，化作了一灘濃水。
而此時，那風吼陣也告失效。
只是此時陳洛聽着那僧人臨死前的話，總覺得心頭有些壓抑。
他似乎說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說。
陳洛深呼吸了幾次，調整自己的情緒。
起碼不用冒險動用哪吒了！
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情。
陳洛心中一動：那顆神樹！
當即，陳洛朝着來時的方向跑去。
……
很快，陳洛回到了那神樹所在的地方。
碧光爍爍，綠樹蔥蔥。
站在距離神魂數丈之外，望着那神樹，陳洛心中突然沉重了下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眼前的這株神樹，就是方聖存在的最後證明了。
他來過，他戰過。
決絕入魔淵，在無人知道之處，相爭一千四百年。
以魂祭，以命封。
魂不歸蒼天。
陳洛長吐一口氣，朝着那神樹深深一躬。
隨即他踏步上前，但是那神樹上碧光一閃，卻將他擋住。
陳洛這纔想起之前那僧人想要靠近神樹，卻苦不得寸進的模樣。
陳洛猶豫了片刻，重新擡起手，手指上精血浮現，他朝着那碧色光幕輕輕一點。
下一刻，那血色迅速蔓延碧色光幕，然後彷彿被這神樹吸收，神樹樹葉開始沙沙作響，而碧色光幕則迅速消融。
這個時候，那神樹之上的樹葉開始飄落，每一片樹葉彷彿都帶起了時空的漣漪。
樹葉飄落間，陳洛彷彿看到在神樹之下，有一道背影負手而立，那背影緩緩轉身，顯現出一個面目剛毅的中年人模樣。
談不上俊秀，但是極有威嚴，可是威嚴中，卻沒有給人難以接近的感覺。
孔聖之後第一聖，方聖，方隱！
他隔着無窮時空望着陳洛，又好像望着任何一個激發他殘存意志之人。
陳洛明白，方聖已經隕落了，這只是他的意志中最後人性化的存留。
“本聖，人族方隱！”
方聖的虛影緩緩開口，他看上去十分虛弱，只是面色低沉。
“這一戰，本聖輸了。”
“哈哈哈哈……”突然間，方聖的虛影笑了起來，“嚇着了吧？”
“輸了就輸了，反正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們了。”
此時，方聖的氣質陡然一變，從之前那不苟言笑的端嚴夫子，彷彿變成了一個不拘小節的豪爽漢子。
只見方聖靠着那神樹坐下，說道：“裝了幾百年聖人，要不是在魔淵這些年，老子都忘記自己本來是個什麼德行了。”
對於方聖突然改變的氣質，陳洛微微皺眉，看着那方聖虛影，懷疑這是個假的方聖。
“放心，老子不是假的。”那方聖繼續開口說道。
“兒郎啊……我要死了，但有幾件事放心不下，也不知道你聽到的時候來不來得及。”
“首先是蠻族，亦都不是個懦夫，事實上他十分出色，我有數次要暗殺他，都被他躲過去了。”
“他躲在烏梅雪山，肯定沒憋什麼好事。本來我打算自己去查的，但是看來沒機會了。”
“然後，就是那些蠻城。”
“那蠻城的陣法不僅僅是爲了抵抗白毛風，應該還有其他的作用。”
說到這，方聖虛影打了個哈欠，看樣子是極困了。
“然後，就是關於魔淵。”
“六百年後，魔淵歸元復始，也就是我們說的元劫。屆時造化魔尊必然甦醒，人族若是沒有至聖出，不可力敵。”
“造化一成，造化之下不可損傷。即便造化魔尊未能痊癒，又即便我重歸全盛，也不能傷其毫毛。”
“若條件成熟，可行封天遁隱之事；若不然，各乾坤境自行帶人離開祖地吧。”
陳洛微微皺眉。
什麼是條件成熟？
什麼又叫封天遁隱？
可惜，這是方聖意志，並不可以交流。
不過，之前媧大拿就說過，假如金瓜瓜完整繼承封天蟾的先天天賦，或許祖地在造化魔尊主持的元劫還有生機。
或許他們說的是同一件事？
方聖虛影沒有停頓，而是繼續說道：“我們的天地很大，但是我們的天地也很小。兒郎，你能來到此處，激活我的意志，說明你也應當修行大煉世之道。”
“我尚有殘存意志，可助你一路修行。”
“若是覺得自己不夠強，那去天外吧。”
“你的道路在天外。你越強，天地才越強。”
“善待封天蟾，他與你息息相關。”
說完這些，方聖長嘆了一口氣。
“還有最後一口氣了。”方聖輕輕說道，“想聽個故事嗎？”
“有一個朝代啊，叫做大漢！”
陳洛目光勐然一凝，望向方聖虛影。
“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爲臣妾。”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方聖眼中流露出回憶的目光。
“疏勒城的月光，冷得殺人啊！”
“就有那麼一羣傻子，鑿山爲井，煮弩爲食，榨馬尿飲之……”
“抗住百倍於他們的異族的攻襲。”
“整整九個月！”
“三百人，最後剩下了二十六人，等回到玉門關，還剩十三人。”
“本聖一生，戰鬥無數，唯有那一戰，刻骨銘心！”
“聽不懂？沒關係，聽不懂就聽不懂吧……”方聖又澹澹說道，“就當是個故事。”
而此時，陳洛呆呆地愣在原地。
他怎麼可能聽不懂？
前世那着名的“十三將士歸玉門”，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方聖……是其中之一？
“範二哥，石頭，張賢弟……老子來了這裡，一樣在護人族，殺異種！”
“耿司馬，你說天生聰穎，要我多讀書……”
“我讀成聖人了，羨慕不……”
“哈哈哈哈……說出來了，痛快了……”方隱的虛影開始逐漸澹去，他再次偏過頭，望向陳洛，“小子，準備好了嗎？”
方隱話音落下，神樹剎那間光芒大放，一道綠色的巨大光柱從那神樹中發出，直接將陳洛籠罩了起來，涌入陳洛的身體之中。
與此同時，陳洛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那是一直阻礙他繼續修行的那一層極限。
在此時，破了！
陳洛的氣息勐然暴漲，在神樹光華的幫助下，朝着大圓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