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得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墨門大小姐來說,雖然父母均已逝去,但門生故吏仍然不在少數,父母萌蔭之下,一座傳承秘境倒也不值得她如此耗費精力。
但此處秘境卻截然不同,這是她的一塊心結,一縷執念,若是不能解開,她心難安。
墨淼看着姚海練劍的樣子,眼神變得模糊,彷彿又回到了十年前一般。
那時的她不過二八年華,那時他的父母都還健在,而大師兄墨冉也還是那個陽光爽朗,對他關懷備至的熱血青年。
那時靈氣剛剛復甦不久,父母帶着大師兄和自己四處遊歷,增長閱歷。那時的自己逃離了自己從小生長的大院子,逃離了條條框框的約束束縛,每天都是遊山玩水,那真是一段美妙的時光。
在遊歷的途中,遇到了靈氣復甦,天地大變,進化獸們如同瘋了一般瘋狂的襲擊人類,但對於他們來說,這並不是問題。
父母早已是先天強者,大師兄也突破了先天,而她雖然年幼,但也已經突破武者,自保完全不成問題。
在別的地方都是匆匆而過,但在明月山上,他們卻停留了很久,那時的她天真的以爲父母是被明月山美麗的風景所吸引,後來才得知是父母在山中發現了一處傳承秘境。
現在想來當時父母的行蹤稍顯詭異,恐怕早就知道明月山有傳承秘境出現,所謂的遊歷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最主要的目標恐怕還是傳承秘境。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她一個人留在山腳下的一處異常隱蔽的山洞裡,父母和大師兄則又一次的去探索秘境。
她的實力太弱,每一次都是留守,想來要不是父母太溺愛她,而她得知父母要去遊歷的消息之後,撒嬌打滾的也要跟上,恐怕父母也不會帶上她,畢竟探索秘境危險係數很高。
年幼的她並不知道父母的這次別離意味着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很無聊,一個人在山洞裡,雙手託着下巴,目光發直的盯着腳下的一羣螞蟻,手裡攥着一根狗尾巴草,百無寂寥隨手扒拉着,將地上的螞蟻掀翻一個又一個的跟頭。
這間山洞並不是很大,但被寵愛女兒的父母佈置的分外溫馨。粉紅色的公主小牀,上邊壞堆放着他最愛的毛絨玩偶,而父母和大師兄則只有每人一個牀墊。
一張小書桌,上面擺放着二三十本用來打發無聊時光的圖書,蓄電池加電燈泡將小小的山洞照的燈火通明,山洞口有嚴密的防護,一絲燈光都不會透出。
隱蔽的通風口確保山洞空氣不會渾濁,也不會被山間猛獸發現,聰明的她從父母的佈置上便看出一絲端倪,這處秘境恐怕沒有那嗎容易得手。
今天父母外出的時間分外漫長,她的內心有些焦急,但她卻只能默默的等待,山洞外邊到處都是伏流設的陷阱,他們走時也一再叮囑自己,外邊的陷阱非常危險。
再說以她的實力,也不過是給明月山上的進化獸再增添一道可口的菜餚而已。
她擡頭看洞口的時間頻率越來越高,她期盼着下一刻,她的父母和大師兄就會從那裡進來。
然而,她一次次的失望了,一次次的面對冷冰冰的洞門,她的心開始胡思亂想,比起往日,這次已經將近多了一倍的時間,仍然毫無音信。
山崩、地裂、遇險種種意外都閃過她的腦海,她不敢去細想,唯恐她的猜測變爲現實,內心焦慮又煩躁,手中的狗尾巴草早已被她硬生生的捏爲幾段還不自知,手仍然無意識的撥弄着什麼。
“咣噹”
山洞外的巨石被推開一邊。
她忽地一下衝向洞口,父母歸來的喜悅洋溢滿她的內心,下意識的忽略了聽到的如同破風箱一般的喘息聲。
“人呢。”
她的喜悅凝固在臉上,大師兄墨冉渾身狼藉,頭髮被齊根削去大半,露出鐵青的頭皮,身上密密麻麻留下無數道細小的傷口,鮮血滲出將渾身染得通紅。
臉頰上留着長長一道傷疤,幾乎將臉劈成兩半,血肉翻出,隱隱可見白骨。
雙眼緊閉,嘴角鮮血不住的四溢,人已經昏迷過去。
而在他的身後,絲毫沒有父母的影子。
墨淼來不及思考其它,趕緊將墨冉抱到牀墊上安置下來,將靈藥磨成粉末,撬開牙關,灌了下去,再將傷口包紮。
看着墨冉的傷勢漸漸平緩下來,她纔算鬆了一口氣,但緊接着,她的心又提了起來,父母還好嗎,他們怎麼樣了。
她無法去尋找,明月山如此之大,父母到底去了何處她也不得而知。而且高級進化獸層出不羣,她連自身都難保,更別說尋找父母了,再加上大師兄還昏迷不醒。
她也只能守在大師兄身邊,她的心情很複雜,一邊想要大師兄趕緊甦醒,好第一時間得知父母的消息;一邊又唯恐從大師兄嘴裡聽到父母出事的噩耗。
就在她渾渾噩噩之際,墨冉終於醒過來了,然而墨冉接下來的話卻將她的期盼打的支離破碎。
“小師妹,師傅、師孃都已經不在了,他們臨終前讓我照顧好你,你要堅強一點。”墨冉的聲音有氣無力,說話也斷斷續續。
這句話如同一記炸雷一樣將墨淼炸暈在哪裡,墨冉後邊還說了什麼話她都已經聽不到了。
這一刻,她感到天地一片孤寂,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周圍都是一片漆黑,刺骨的冰冷將她緊緊包圍。
即使父母在這個小山洞裡給她準備了取暖設施,山洞裡邊溫暖如春,也絲毫沒有讓她感覺到暖意。
大師兄焦急的大喊大叫,以至於又一次昏迷過去,她也完全不知道。
此時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是從小雖然在外人面前威嚴無比,但在家裡可以給她做大馬,讓她在其背上自由撒野的父親。
那是從來都笑意盈盈,說話溫柔細語,從來都對自己關懷備至,沒有說過一句重話的母親。
她彷彿還能感受到父親廣闊的脊樑和母親溫暖的雙手,但此時卻在她眼前不斷的遠去。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我了嗎。”
她踉蹌着向前追去,她跌倒了,手掌的粗糙的地面上擦傷,鮮血淋漓,膝蓋也破了一層皮,火辣辣的疼,她的眼淚不住的留下來,但她沒有絲毫的停留。
她父母的身影還在遠去,她強忍着痛苦,一瘸一拐的追着父母的身影,但他們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根本追趕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遠去,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