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海捏了捏正房的房門,觸感很明顯,原木散發出的清香,沁人心脾,姚海心頭的疑惑卻越來越大。
早在剛入村時,他就感覺到了不妥,在靈氣復甦之後,他們一家隨着軍隊撤退時,遠遠的瞧見過這裡,雖然距離較遠,看的不太真切,但此處山坳基本都被夷爲平地,然而,當他到村口之時,卻發現,整個村莊完好無損,一切都還是十年前的模樣。
雖然對眼前場景感到詭異無比,但姚海還是踏入村莊之中,一則是他並未感覺到太大的危險。二則是爺爺奶奶的消息,如同一根刺一般一直牢牢的紮在父親的心中,即使心中早已認定他們沒有絲毫倖存的可能,但身爲人子,還是想盡可能的收斂他們的屍骨,也算了卻父親的一樁心願。
原本姚海一位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畢竟他在傳承秘境中經歷的幻境足以以假亂真,但一路過來,他卻越來越感覺到,這並不是幻境,而是真實存在的。
推開房門,明顯感覺到不同,擺設雖然還是大致保留着原本的模樣,但明顯都是木質的一些東西,電器、紙質物品卻是沒有多少,大多還殘缺不全。
姚海越發認定,這是真實的情況,若是幻境,那必然是儘可能和原本一模一樣,斷然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刷。”
姚海猛然回頭,他剛纔感覺身後有人盯着自己,猛然回頭之後,卻是一無所獲,院中一切如舊,微風輕輕吹過,院中的兩棵棗樹迎風起舞,樹葉嗖嗖作響。
“樹葉”
姚海臉色一變,暗道自己真是昏了頭,竟然將如此大的異狀沒有注意到,這是冬天,棗樹上哪來的樹葉。
姚海跳上房頂,環目四顧,小山村和周圍形成巨大的反差,小山村外,白茫茫的一片,樹木之上也多是光溜溜的,而小山村裡,雖然也有積雪覆蓋,但比起外邊就要薄上許多。
最主要的是,小山村裡,不管什麼樹木,都是綠油油的,反而有一種生機盎然之勢。
姚海在房頂上眺望了很久,卻沒有再發現異常之處,跳下來之後,沿着村莊裡曲折的小路一路探索。
周圍的房屋都沒有什麼變化,但房屋內部的擺設,全部都是殘缺不全,給人感覺好像是有人從廢墟中將它們重新翻找出來,然後又按照原樣擺設,只是這個人又是誰,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姚海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的謎團,假設真的有人重新擺放了這些東西,那一定是村裡人,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熟悉。
帶着疑問姚海慢慢走到村子中央,十年時間,那棵大銀杏樹顯得有些暮氣沉沉,與村裡其他樹木的綠意盎然不同,這棵銀杏樹的葉子有些泛黃,樹枝也有氣無力的耷拉着,看起來好像命不久矣。
“要是三爺爺看見這一幕,一定會傷心的。”
姚海的精神力能感到,這棵樹的生機正在逐漸消退,明顯活不了多久了。姚海輕輕的撫摸着銀杏樹粗糙的樹皮,低聲道。
姚海口中的三爺爺,是他爺爺的堂兄弟,一輩子並沒有結婚,他曾經是姚海最崇拜的偶像。
三爺爺是個帥老頭,儀表堂堂、身姿挺拔,打理一絲不苟的頭髮、鬍鬚,時時刻刻就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一點不像時常下地勞作的莊稼人。
三爺爺很有本事,也很喜歡姚海,帶他下河摸魚蝦,上山套兔子,在小姚海眼裡,三爺爺就是無所不能的代名詞。
三爺爺的性格也很溫和,因爲人很俊朗,有很有本事,從年輕的時候就很招大姑娘、小媳婦的喜歡,但他卻一直沒有結婚。
於是就有很多謠言,被村裡的長舌婦們,傳的沸沸揚揚,什麼不舉,什麼不愛女人云雲。時間長了,這些話也多多少少的傳入三爺爺耳中,但他也只是微微一笑,頗有些雲淡風輕的味道。
而如此好脾氣的三爺爺唯一一次打了小姚海的屁股,就是因爲眼前的這棵銀杏樹。
那時姚海剛剛五歲,放暑假,父母帶着姚海回老家居住。那天太陽很大,照在身上熱辣辣,姚海跟着三爺爺下河去摸魚,這裡是距離摸魚的小河有三公里多的距離,姚海騎在三爺爺的脖子上,汗珠子一顆顆的往下滴。
正好路過大銀杏樹,姚海順手掰了一根樹枝,想要做個涼帽戴在頭上。一向笑吟吟的三爺爺第一次黑下了臉,表情嚴肅的對姚海說:“海娃子,這棵大銀杏樹的樹枝不能折,這棵樹是咱們村的守護樹,也是三爺爺的救命樹,我們不能傷害他,記下了嗎。”
五歲大的孩子,正是最熊的時候,一向最疼愛自己的三爺爺竟然給自己黑下了臉,心中說不出的委屈,你不讓我折,我偏偏要折給你看。
姚海又是一把,折斷一根樹枝,正待洋洋得意之際,被三爺爺從脖子上抓下來,壓在腿上,朝着屁股就是兩巴掌。
當時哭的那叫撕心裂肺,其實屁股上並不是太痛,畢竟三爺爺手裡也有數,只是心中的委屈卻怎麼也止不住,不知道的人以爲三爺爺把姚海怎麼樣了,姚海現在想起來,臉上還有些發燙。
後來聽爺爺說,三爺爺小的時候,又一次連續下了一個月的大雨,村裡的那個大坑都被雨水填滿了,三爺爺牽牛去飲水的時候,一不小心失足掉入坑中,差點兒就沒有命了,最後是被大銀杏樹的樹枝勾在衣服上,纔沒有被淹死。
自那以後,三爺爺逢人就說這棵銀杏樹是他的救命樹,也一直阻止村裡人傷害這棵樹,久而久之,也就沒有人再去傷害這棵樹了。
而此時,樹雖將死但猶在,而人卻連屍首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嘩啦”一聲。
一條粗壯的巨蟒破土而出,向他腰間纏去,姚海一驚,他雖然早就發現不妥,但卻沒有料到對方的手段如此詭異。
姚海生性謹慎,進入村莊的同時,“滄海明月訣”就已悄然運轉,周圍千米之內,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一直以來他都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危險可能來自於進化獸,也可能是居心叵測的人類,但卻忽略了在這個小山村最常見的一種東西。
直到在祖宅中,他感覺到有目光盯着自己,卻無意中發現,寒冬時節,此地的樹木卻都是綠意盎然,他才恍然大悟。
暗自在心中對比,其實有好幾棵樹的位置,好像和他剛進村時雖在的位置都發生了變化,雖然並不明顯,但確實移動了位置。
“樹動了。”
他的腦海中冒出了這樣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想法。
然後他就裝作好奇的冒險者,一間房一間房的卻查看,暗自卻將注意力都放在這些大樹上,然而它們卻在無異動,就在他不禁懷疑自己想法的時候,這些大樹又一次出現了動靜,當他越靠近大銀杏樹是,動靜越明顯。
腳下的土地,如同水面一般,自己涌動起來,大樹隨着地面的波浪,不斷向前。而大樹走過的地方,土地瞬間恢復,卻和以前一樣毫無異狀。
當他的手撫摸老銀杏樹樹皮的時候,這股波浪達到了峰值,而當他暗自戒備之時,大樹的攻擊卻從地底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