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黑洞。
自古以來,南疆窮山惡水與中原膏腴之地,被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大山隔斷開來。巍峨高聳,連綿起伏的羣山隔絕了兩個世界,山路艱險,很少有人能翻過去。
然而不知什麼時候起,阻擋兩地的羣山被劈出了一條一米寬的通道,名爲黑洞。自此,南疆與中原才漸漸有了往來。
前日裡肆虐的大批妖獸,也是從這裡涌入中原腹地的。
張寒身如電閃,片刻功夫便穿過了狹長幽黑的通道,不遠處的通道盡頭,一襲白色衣裙的白狐小九俏麗着。
三年未見,那妖嬈魅惑的身段更顯誘人,白皙的肌膚晶瑩剔透,彷彿輕捏一下,便能擠出水來似的。烏黑柔順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顧盼之間,一顰一笑,都極盡魅惑之能。
單單只是站在那裡,連周遭幽暗的密林,竟彷彿也跟着亮堂了一分。
“咦?怎麼感覺,你虛弱了很多?”
小九擡手將被風吹亂的髮梢別在耳後,奇怪的打量了張寒一眼。
在她的認知裡,張寒一身修爲超凡入聖,還要凌駕於正道三大門派的掌門之上,什麼樣的存在,竟然可以令他變成這幅模樣?
張寒瞥了對方一眼,淡淡道,“帶路吧。”
見對方不欲多言,小九隻能壓下心裡的好奇,兩人御空而起,化作兩道白芒,向着十萬大山深處趕去。
如今,大批妖獸涌入中原,南疆深處反而很少見到實力強大的妖獸。就連終日密佈於十萬大山的劇毒瘴氣,也變得淡薄了許多。
兩人飛了大半天,直到落在鎮魔古洞所在的黑色山頭上,遇到的,都是一些實力不強的雜魚,更多的還是未開化的野獸。
“奇怪,當日我來此的時候,那洞窟裡整日整夜颳着陰風,今日怎地消失無蹤了?”小九落在地面上,瞅着洞口奇怪的道。
張寒淡淡的笑道,“獸神都去了中原了,還哪來的陰風?”
小九恍然明白了過來,隨即面色一白,顫抖的擡起玉指指着他,語無倫次的道,“你……不會是,你碰見了獸神了吧?”
再聯想到初見時,張寒臉上不盡的疲憊和虛弱,小九赫然反應了過來,恐怕他已經與獸神交手過一次了!畢竟,能令張寒虛弱到如此地步的存在,整個神州大陸屈指可數。
張寒揹負雙手,踱步到那石像面前,感慨道,“那獸神當真算得上世間奇男子了!玲瓏巫女修爲通天,竟能從虛無中創造出真實的生命,相比較而言,我的陰陽遁還差得遠呢!”
果然!
雖然聽不懂後面的話,但是小九已然確認,來這裡之前,張寒必然已經和獸神交過手了。至於誰勝誰負,她就不清楚了。
即便如此,也令她極爲駭然。
那獸神可是秉承天地戾氣而生,不死不滅,能在與他交手之後,不僅沒有受傷,反而全身而退,只是狀態虛弱了些……可想而知,張寒的修爲該有多恐怖!
張寒如果知道白狐心裡的想法,恐怕只有苦笑的份。
前幾天,若沒有與幻視組合的那一招超電磁炮,再加上獸神心有傲氣,不願意躲閃,也許真的要交代在他手裡了!
女子石像靜靜佇立在洞口,千萬年的時光,將最初的柔和與美麗侵蝕的粗糙了許多,彷彿那對長生的追求,那溫柔的眼眸與悽美的傳說,也在這無情的時光中,換了容顏!
“若是與你生在同一個時代,該有多好!真想見識見識你絕代的風姿,與改天換地的巫法!”
說話間,張寒似是被女子石像所惑,不禁擡手撫向了那女子的面頰。
“呔!狂悖之徒,竟敢褻瀆娘娘神像!”
一聲斷喝如平地驚雷,在張寒耳邊炸響,雄渾的爆喝聲,彷彿連周遭的山壁都跟着震動了下,也將他從迷離的狀態拉了回來。
轉過頭去,就見一柄閃爍着湛湛寒光的巨劍當頭砸下。
叮!
張寒擡起左手,一把抓住了劍刃。手掌與巨劍相碰,竟迸發出金鐵交鳴之聲,極爲刺耳。
“抱歉!”
張寒看向那身材魁梧的兇靈大漢,苦笑了聲道,“巫女娘娘當真修爲通神,即使化身爲石像,竟也是這般厲害。方纔一時疏忽,心神差點失守,望請見諒!”
兇靈似乎明白石像的厲害,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抽回巨劍,粗聲粗氣的道,“此乃鎮壓兇魔之地,極爲兇險,你們若無其他事,便趕緊離開吧。”
“你說的是獸神嗎?他都跑到中原去了,還有什麼兇險可言?”張寒反問道。
兇靈訥訥無言,進而慘然一笑,“哎!我終究辜負了娘娘所託,沒能擋住那奸邪妖人,讓他復活了那兇魔!只希望中土人傑地靈之地,有高人擋住那兇魔,否則的話,生靈塗炭,天下將永無寧日啊!”
說到後面,兇靈竟然彷如小孩一般,大聲痛哭,低沉雄渾的哭聲越發淒厲,似是要將千萬年的悲苦,盡數宣泄出來。
張寒沉默了半晌,從懷裡取出一物,在兇靈面前晃了晃道,“我來此的目的,便是爲了終結這一切!”
“玄火鑑!”
兇靈痛哭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則是震動石壁的驚呼,再看看一臉淡然的張寒,轉而回過神來,奇怪的道,
“你能來這裡,想必知道洞裡有娘娘生前所佈下的八兇玄火法陣,那也是世間唯一完整的陣法。可是,獸神已經去了中原,你又如何肯定,他還會返回這裡?”
張寒重新將玄火鑑揣進懷裡,淡淡道,“前幾日,我和他對戰了一場,雖然沒能徹底打敗他,但也令他受創不輕,再加上青雲門的誅仙劍陣,想必他即使不死,也要重傷。”
“放心吧,過不了幾日,他便會回到這裡的。那個時候,一切都將在這裡終結!”
站在張寒身後的白狐嬌軀一顫,儘管已經有了猜測,但是從正主嘴裡聽到這則驚人的消息,仍舊將她震得頭暈目眩,看向張寒的背影,是那麼的驚怖……
連獸神也不是他的對手,這世間,還有誰能敵得過他?
兇靈沉默了許久,擡起頭道,“娘娘曾經彌留之際,交代於我,日後無論過多少時間,一旦火龍復生,在此降臨,便是這一場冤孽終結之時!以娘娘貫通古今的修爲,想必早已預言到了這一日了吧!”
說到此處,兇靈不再言語,讓開了身形。
張寒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了白狐,淡淡道,“既然已經到了此地,我們的約定算是完成了,你,自由了!”
小九秀脣微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放不下對孩子的擔憂,輕嘆了一聲,轉身御空飛走,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雲層深處。
張寒默然無言,擡腳走進了鎮魔古洞。
一路蜿蜒而行,令他訝然的是,這古洞地面頗爲平整,彷彿不是天然形成的,也不知是不是獸神的手筆。
走了許久,周遭如墨一般漆黑,一個活物也沒有見到。
忽然間,眼前霍地一亮,定睛望去,道路的盡頭,一個寬敞的洞窟深處,亮起了一團火焰。在這盡是漆黑的空間裡,那團火焰顯得極爲明亮。
不知怎地,火焰照射出來的光芒只是映照着那個巨大的洞窟,在通道與洞窟之間,有一條明顯的光暗交接線,顯得頗爲詭異。
張寒擡腳走進洞窟,停在了火焰前方,那火焰彷彿有生命一般,在他接近的時候,立刻暴漲了幾分。
定睛看去,火焰處在一個形狀古樸的火盆裡,火盆正下方的地面上,雕刻着四幅凶神圖案,線條粗獷,殷紅如血。
在火焰亮起的時候,那血色的紋路也跟着亮了起來,道道凶神虛影凌空而起,飛入那團火焰之中。緊接着,火盆上方和左右石壁也亮起了四幅凶神圖案。
張寒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細細觀之,整整八幅石刻,與他曾在玄火壇中所見的石刻一模一樣。
八兇玄火法陣!
正在這時,八隻凶神虛影盡數沒入火焰之中,火焰再次瘋狂暴漲,片刻間化作一條兇猛的火龍,對着張寒無聲咆哮着。
伴隨着火龍的出現,周遭炙熱之氣大盛,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如無數猛獸咆哮嘶吼,溫度越攀越高!
熾炎映照下,張寒的面孔也是一片火紅。
面對幾乎要將他吞沒的火焰,張寒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嘖嘖讚歎出聲。
“乖乖!這完整版的八兇玄火法陣,既沒有玄火鑑催動,也沒有地底岩漿補充能量,竟然已經不弱於玄火壇的赤焰獸了!”
讚歎過後,張寒從懷裡取出玄火鑑,催動真元。只見玄火鑑忽而飛入半空中,中心那古樸的火焰圖騰紅光大放,如長鯨吸水般,將周遭的火焰吸納一空。
彷彿感應到了萬火之精的氣息,在空中盤旋飛舞的火龍無聲的咆哮着,向着玄火鑑飛撲了過去。儘管火龍不是活物,但張寒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它的歡喜。
剎那間,火龍整具身體盡數化作烈火,融入了那個火焰圖騰之中。
待到將陣法釋放出來的火焰吸納一空,玄火鑑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轉了幾圈,重新飛回了他的手中。
兇猛炙熱的火浪悄然消失,火盆上的火焰越來越暗,隨即‘砰’的一聲輕響,熄滅了去,整座洞窟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只聽‘錚’的一聲輕響,張寒拔出腰間的斬魄刀,反手插在地上,靈壓催動下,刀身處流出些許水銀狀的透明液體,順着地面緩緩流入了凶神石刻裡。
不知過了多久,地面上、左右牆壁和頭頂,一共八幅石刻,全部被斬魄刀拓印了下來。張寒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盤腿坐在地上,閉目修煉刃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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