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秦威皺着眉頭,心事忡忡的從外面走進來,看到院子里正在舞劍的秦翌,不由駐足觀望。
只見秦翌時而如猿在林,時而如蝶戀花叢,時而如風嘯, 時而如雨傾,每一劍都是一重變化,每一劍都是一個秘技。
秦翌收劍而立,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秦威眉頭一挑,頓時喜上你眉梢的走上前問道:“怎麼,成功了?”
秦翌臉上的喜意瞬間消失, 沒好氣的衝着秦威翻了一個白眼道:“我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將所學劍法和《雲夢劍法》兩兩融合, 離開全部融合還差的遠呢。”
“我見你剛纔的每一劍都濃縮了一部劍法的樣子,你這還不算融合?”
秦威撓了撓頭,他覺得秦翌的劍法現在已經非常高明瞭,作爲一名新晉的先天武者,若只比拼劍法的話,自己肯定不是秦翌的對手,這麼精妙絕倫的劍法,竟然還不能達到化境圓滿,這元武之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練的啊。
秦翌搖了搖頭道:“要是那麼簡單就好了,秘技不過是兩兩融合的副產品,我剛纔演練的不過是模擬戰鬥中對於秘技的靈活應用罷了……”
看到秦威還是一臉懵逼的表情,秦翌想了一下,用一個比喻解釋道:“就像我們小時候,你用幾塊不同形狀的木頭搭成的房子, 而我卻用一整塊木頭雕刻出一座房子之間的區別。我要的是後一種,是一個整體,而不是拼裝起來的綜合休。就算將它們拼裝的再好,嚴絲合縫,甚至可以以假亂真,它也不是我要的。”
“哦,原來如此!”秦威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你之前的努力,都白乾了?”
秦翌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道:“我怎麼從你的語氣裡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怎麼可能?你這可是污衊,你再這樣無端指責一個先天武者,小心我讓你見識一下先天武者的強大啊!”秦威頓時心虛的高聲道。
秦翌撇了一下嘴道:“努力沒有白費,這是後面全面融合的基礎,只是最簡單的那條路走不通,需要走另一條艱難的路而已。”
秦威好奇的問道:“哪條路?”
秦翌詫異的看了秦威一眼:“我剛纔說的那麼清楚了,你還問?當然是用一個意境囊括全部意境的路啊?”
秦威張了張嘴,你什麼時候說清楚了?
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將這句靈魂拷問說出口,不然,可能引來秦翌再一次的嘲諷。
秦威將注意力放在了秦翌的後半句話上,思考了良久,才皺着眉頭道:“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意境?”
秦威對此表示,不敢置信,不能理解,無法想象, 無法接受。
秦翌搖了搖頭道:“肯定有,公子給我看的一些書裡,有這樣的意境,而且,我還知道如何獲取,只是,這都不是我想要的,另外,我還知道一個方法……不過,這個方法,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的一種完美契合《雲夢劍法》的意境。”
秦威暗自數了一下,從這一句話裡,秦翌又排除了兩條路。
也就是說,爲了化境圓滿,將所有的劍法全部融合,僅他知道的,秦翌就探索出了四條路,但是有三條相對簡單的已經找到方向的路,不過都被他一一否決了,只剩一個最難的,秦翌卻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找到方向的這條路,正在困擾着他。
唉,真是的,有什麼路就走什麼路嘛,有必要搞的這麼複雜嗎?
這些聰明人,就是矯情。
“對了,我見你剛纔回來的時候,心事忡忡的模樣,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秦威一聽,頓時反駁道:“我一個先天武者,哪裡會遇到什麼麻煩?”
然後立刻想到了剛纔遇到的那個人,左右看了看,拉着秦翌,像做賊似的拉進了他的房間,關好門,小聲對秦翌道:“你知道,剛纔我出門,遇到誰了嗎?”
秦翌挑了一下眉,看秦威的架勢,還真有事啊。
不過,看起來倒不像是麻煩事,倒像是一件拿不定主意的事。
遇到了誰?
看來是遇到了一個本來不該在御獸城遇到的人,而且,那個人的出現還給了他一個讓他不知如何選擇的難題。
“洛京時的死對頭?”秦翌猜測道。
秦威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道:“不是,哈哈,你肯定猜不到。”
秦翌看他的模樣,心裡有數了。
這個是一個兩個人都認識的人。
而且,還是一個只見過兩三面的人。
是那種臉熟卻又不是真熟的一個人。
這樣的人,說多吧,還真不少,說少吧,其實可以排除大部分人。
秦翌心中列了一個單子,按可能性的大小排了一個序,然後,秦翌皺了一下眉,問道:“周博遠?”
秦威瞪大了眼睛,驚呼道:“你這都猜出來?”
還真是他!
爲什麼選擇他?
因爲在這個名單中,他的實力最強,有先天圓滿的實力,和黃老的實力差不多,可以天南地北的跑。
而且,已經有過前面兩次偶遇的先例,和他們也是最有緣分。
緣分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你不信它還真的不行。
這麼一排序,周博遠的概率明顯是最大的。
“沒想到,還真的是他!”秦翌輕撫着下巴,道:“看來,他遇到了麻煩啊,要不然,不會找到你身上,他這是想找公子求救啊。”
秦威皺了一眉頭道:“這個,我倒是不知道,我只是見到了他的持劍童子,周厚,對了,就是那個我們在虎頭山和青霖縣城北市遇到的那個跟猴子似的小個子山匪,是他說他們先生有事請公子當面一述,讓我代爲轉告。”
秦威說周厚,秦翌根本不知道是誰,但是這麼一說,秦翌立刻想起這人是誰了。
對這個自己第一次歷練差點偷襲成功,傷到他的人,他可是記憶深刻啊。
秦翌搖了搖頭,不屑的呵呵笑了兩聲道:“他一個黎陽學院堅定的保皇黨,和我們世家大族是敵非友,若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自己難以度過難關,知道公子就在附近,並且認爲以公子性格,若是知道這件事必定插手,他會想要見公子?躲還來不及呢。”
他可記得非常清楚,公子和周博遠的第一次見面,可不太平,兩人雖然尊重彼此,但是無論是從三觀還是政見,都是相左的,根本就是兩類人,兩人是不可能成爲朋友的。
周博遠在青霖縣時,公子和周博遠兩人明明知道對方的位置,兩人卻都沒有一絲拜訪對方的意思,就可見一斑。
秦威啊了一聲,恨恨的道:“我就說,若是好事,怎麼會找上我?哼,原來是麻煩事上門,那我就不通知公子,讓他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處理吧。”
秦翌無語的看着秦威,搖了搖頭道:“晚了!在你和周厚見面的那一刻,這件事已經達到了周博遠的目的,以公子對我們的關注,這件事現在可能已經被公子知道了,公子也肯定猜出了我剛纔分析的這些內容,不過……”
秦威明白,以叔父的性格,既然知道了,是不可能當作不知道處理的。
就算不與周博遠見面,也勢必要搞清楚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秦翌不知想到了什麼,喃喃自語道。
“什麼機會?”秦威好奇的問道。
秦翌回過神來,說道:“麻煩上門,避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有此事想避都避不開。倒不如主動入局,進行破局。但是,卻不能讓公子直接入局,最好的辦法是,我們代公子入局,這樣,公子進可攻,退可守,處理起來就遊刃有餘,從容多了。其實,這何嘗不是一次歷練呢?”
代表叔父,獨當一面,與敵人鬥智鬥勇……這不正是他想要的最理想的歷練嗎?
秦威的眼睛頓時一亮,頓時叫道:“好,就這麼辦!”
當兩人向秦旭提出這個歷練請求時,秦旭沉吟了良久,才道:“既然你們有心用此事歷練自己,那麼,就按你們的想法來吧,不過,小威,這件事,以小翌爲主導,你不可仗着實力強,就不聽指揮,招惹麻煩,讓我知道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威不由的不滿的嘟囔道:“叔父,我都先天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獨當一面了,我……”
秦旭瞪了秦威一眼道:“既然如此,那這次歷練……”
秦威立刻改口道:“我最聽叔父的話了,叔父,哪次歷練,不是小翌主導啊,您這真是多慮了。”
呵呵,那是以前,以前他和秦翌的實力差不多,自然更加早慧的秦翌可以佔據主導,但是,現在,秦翌的實力不如秦威了,這事就說不準了。
要是他不提前點明,秦威還真可能搶着主導此事,那時,呵呵……
“我會關注此事的,好了,你們下去吧。”秦旭沒好氣的瞪了秦威一眼,揮了揮手,好像很煩他的模樣。
秦威一臉委屈的走了出來,嘆了口氣,對秦翌道:“小翌,你說我有那麼傻嗎?”
在秦翌的注視中,秦威乾咳兩聲道:“我可一點兒也沒傻,只是沒有你和叔父聰明而已。”
秦翌這才收回注視的目光,秦威鬆了一口氣,又深深的嘆了口氣道:“唉~,我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壓力啊。”
“好了,威哥,我們開始辦正事吧,周厚說去哪裡見面了嗎?”秦翌不願意陪着秦威耍寶,直奔正題道。
шωш▪ t t k a n▪ ¢ Ο
秦威立刻變得正經的回答道:“周厚說在竹鼠坊門口見。”
“竹鼠坊?又名老鼠坊,城西那片沒有宗門駐守的數十座坊裡,治安最差環境最差的那個坊?看來,周博遠的情況,非常不樂觀啊。”秦翌聽後,摸着下巴喃喃自語道。
“什麼意思?”秦威聽到秦翌的喃喃自語後,趕緊問道:“周博遠就不能故意躲在那裡的嗎?”
秦翌無奈的看了秦威一眼,他都說的這麼清楚了,還問,你不能自己動腦子想一想爲什麼嗎?
不過,秦翌還是耐心的給秦威解釋道:“周博遠好殆也是一名後天圓滿的強者,而且年紀閱歷在那兒呢,他就算再落魄,也不可通去那個地方的,就算當年在虎頭寨,也是一處風景秀麗的隱居之地。就算周博遠要來御獸城隱居,也去生活環境這麼不好的地方的。再加上,我們之前就猜測他可能遇到了麻煩,只是我們不知道他本人的狀況,現在看來,他本人的狀況也不好,已經沒有多少戰力了,若不然,也不會住到竹鼠坊這個,周厚一個後天武者都可以應付的地方。”
秦威愣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周厚成爲後天武者了?我剛纔說了嗎?”
秦翌搖了搖頭道:“這個還用你說嗎?若周厚不是後天武者,他在御獸城根本寸步難行,更不用說找到你,讓你向公子傳話了。”
秦威搖了搖頭,小心嘟囔道:“跟你們這些心眼兒多的人說話,真累,總感覺自己慢一拍似的。”
心累。
秦翌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直到竹鼠坊,秦翌掃了一眼,道:“走吧,周厚估計不會在這裡等我們的,我們進去找。”
“啊?”秦威愣了一下,道:“爲何,是他約來這裡見面的。”
“既然周博遠的戰力受損,那就說明他受了重傷,周厚不可能放着周博遠不管,一直呆在這裡等我們的,再說,以公子的能力,只要知道一個大概位置,就可以找到人了,也不需要周厚多此一舉。”秦翌一邊分說,一邊帶頭走進竹鼠坊。
這裡的味道非常難味,地上多是各種人或動物的排泄物,還有各種各樣的垃圾,甚至,秦翌還在大街的角落看到了類似人的殘肢。
秦威自從裡面這裡,就一直用袖子捂着口鼻,大街上少有行人,四周巷子口的陰暗處似乎隱藏着什麼人,在暗中窺視着他們,可是等秦威看去,除了一些縮在陰暗角落裡的乞丐,什麼可疑的人也沒看到。
秦威將這一發現說給了秦翌聽,秦翌搖了搖頭道:“我們的穿着打扮太過顯眼,被人窺視非常正常,不用管他們,我們先把竹鼠坊逛一遍,然後分析一下週博遠可能躲藏的位置。”
秦威愣了一下,詫異的問道:“你打算這樣,直接找?”
“不然呢,你有更好辦法?”秦翌反問道。
秦威當即點了點頭道:“我們可以問人啊,黃爺爺……呃,算了,這點兒小事就不麻煩黃爺爺了……”
秦翌搖了搖頭,替秦威道:“你就算問黃爺爺,黃爺爺也不會說的,我們既然同公子說了,這是歷練,公子就不對我們提供幫助了,黃爺爺也不會幫我們的。”
秦威訕訕笑道:“我們可以問御狼宗,他們可是御獸城的地頭蛇,他們找起來,比我們這樣大海撈會針似的尋找,簡單多了。”
秦翌再次搖頭否寫道:“我們和御狼宗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可能波及到什麼隱秘,不然周博遠的處境也不會這麼狼狽,行事也不會這麼小心,這件事絕不能讓御狼宗的人蔘與進來。”
秦威接着指了指周圍的人道:“那找這裡的地頭蛇,總可以吧。”
秦翌搖了搖頭道:“一個是地頭蛇也可能不知道,另一個還是保密的問題,這些地頭蛇知道了,下刻,御獸城所有的宗門也就知道了,還不如直接找御狼宗呢,最起碼知道的人要少的多,最後一個原因,周博遠既然選擇躲在這裡,自然是有原因的,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可能就是,他有能力擺平這裡的地頭蛇,我們直接去找地頭蛇,只能打草驚蛇,讓我們在接下來的談判中,陷入被動。”
談判?
秦翌用了談判這個詞,秦威這才明白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看來,秦翌想用代表叔父談判的方式來進行初步的交流。
“只是,我們這樣逛一遍,就可以找到了?若是我們找不到,那不一切都白搭?你也說了,周博遠非常可能擺平了這裡的地頭蛇,若是我們短時間內找不到,豈不是一樣會打草驚蛇,陷入被動?”
秦翌很喜歡聽秦威分析問題,提出問題。
他知道秦威一點兒也不傻,只是太懶了,在有公子和他在的時候,連思考都懶得思考,遇到問題了,就知道問怎麼辦,遇到困難就等着他和公子來解決。
這對秦威的成長是非常不利的。
還好,來到御獸城,公子讓他們兩人分開歷練,秦威這才越來越喜歡思考,越來越有主見了。
“所以,我們要在打草驚蛇之前,找到他們啊。”秦翌笑着回答道。
“啊?”秦威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不由的啊了一聲,然後不解的問道:“你打算怎麼找?”
然後,秦威就看到秦翌停在了一處小巷口,打量了一下四方道:“這個小巷子最有可能。”
“爲什麼?”秦威四下打量了番,不明所以的問道。
“我將自己代入了周博遠的角色,然後根據已知的關於周博遠的情報,還有之前的推測,再結合竹鼠坊的佈局,這裡,雖然不是最隱蔽最適合逃跑的位置,但是,卻是兼顧了兩者,而且,最重要的是,從小巷深處飄來一股淡淡的藥味,我聞了一下,這副藥裡大多是治療內傷的藥,而且,還是猛藥,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只有先天武者纔敢這麼吃,這和我猜測的周博遠身受重傷,戰力受損的情況相吻合。”
秦翌分析完,擡腿就要往裡走,秦威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跟在秦翌的後面走進了小巷,一邊走還一邊嘟囔着道:“真是狗鼻子,若不是提醒,連我都味不到那股淡淡的藥味,更何況還直接判斷出它的藥效了。”
秦威知道,秦翌最近兩年一直最研究醫術,甚至前兩天,還專門去回秦堂拜訪了半天,交流了一下醫術,看秦翌回來時滿臉春風的笑眯眯的模樣,看來交流的非常愉快,收穫很大。
秦翌醫術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秦威並不清楚,不過,肯定很高就對了。
一般的醫師還真的比不上他。
前幾天,他還專門的問過黃老,黃老告訴他,秦翌的醫術已經出師,而且自成一體,非常了得,雖然稱不上國手,但是也可稱一聲醫師了,一點也不比那些敢在洛京醫館的醫師的醫術差。
“到了,就是這裡。”
秦威看着眼前這個看起來破爛不堪但是整體不算完好的院門,搖了搖頭道:“若真的是這裡,那周博遠混的太慘了點兒。”
秦翌正要上前敲門,秦威趕緊上前一步道:“我來。”
秦翌心中一暖,想說應該沒事兒,既然周博遠請他們過來,就不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兒。
不過,還是退後半步,看着秦威伸出右手,重重敲在門上。
“周厚,開門!”
……
周厚和秦威搭上話後,就回了家,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周博遠。
周博過聽後,笑着點了點頭道:“接下來,就是等了。”
周厚關切的問道:“要等多久?先生的傷可拖不得太久!”
周博遠笑着搖了搖頭道:“以青玉公子的謹慎,最少人也要三五吧。”
“好,那我三天後,就去街坊口那裡等着。”周厚一聽,眼睛一亮,趕緊接話道。
周博遠笑着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是什麼人,哪裡需要你去等?只要告訴了他我在竹鼠坊,他自然會找到我的具體位置的。告訴‘老賊頭兒’,若是這三五天內有人找上他們打聽我的消息,不用替我隱瞞,我們也要表現出我們的誠意來。”
“是,先生。”周厚笑着點了點頭道:“先生,青玉公子要來了,我們是不是準備一些東西招待啊。”
周博遠笑着搖了搖頭道:“小厚,這你可就想過了,我說的是青玉公子找過來,並沒有說過是他本人找過來,青玉公子那麼尊貴的人,怎麼可能屈尊降貴的到我們這樣的寒舍呢。若是不出意外,應該是派人過來給我們接洽,然後確定了我們的價值後,再給我們另作安排,等安排好了之後,纔會過來見我們的。這一套流程下來,快的話七八天,慢的話半個多月吧。”
“啊,我們只是見個面,就這麼麻煩?”周厚搖着頭不滿的說道。
“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做派,以後你接角的多了,慢慢的就習慣了,其實,這青玉公子,還算好的,最起碼他會接我們,其它公子,你想見他們,都見不到。”周博遠笑着替青玉公子說了一句話。
周厚好奇的問道:“先生,您提到青玉公子,語氣中總是帶着一絲敬意,和其它的王公貴族家的公子一點兒也不一樣,這是爲何?”
周博遠望着窗外,看着藍色的天容,笑着說道:“性若青天,質若美玉。這就是青玉公子稱號的由來。青玉公子雖然出身世家大族,卻是少有的心裡面有百姓的人,尤其是他還和影響了一大批的世家大族子弟,組成青玉社,青玉社活躍那幾年,不僅是整個洛京,就是整個天下的風氣都好了很多,幫百姓出頭治理的豪族大戶,江湖匪類和某些世家大族的害羣之馬,多不勝數。連皇族都要避其鋒芒。”
周厚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道:“既然青玉公子這麼出名,怎麼我沒有聽說過?”
周博遠笑着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活躍那幾年,你還小,而且,你是江湖中人,更是底層中的底層,沒聽說過很正常。後天跟着我到了洛京,青玉公子已經離開兩年了,洛京早就已經物是人非,少有人談論青玉公子了。我剛開始聽說的時候,還以爲傳言有些誇張,多有不實之處,等我到了洛京,有心打聽之下,才瞭解了實情。青玉公子,可惜了。”
“先生,青玉公子可惜什麼了?”
“我說的是五年前的青玉案……”正要說這件轟動當時整個洛京的青玉案,突然,周博遠感知到了什麼,詫異的擡頭望向院門的方向,搖了搖道:“沒想到,青玉公子這麼快就找到過來了,小厚,你去迎一下客人。”
周厚一聽,眼睛一亮,頓時點了點頭,走向去開門了。
周厚走到大院處,就聽到秦威叫門聲。
秦威的聲音還未落下,院門就已經打開了。
秦威看清開門的人果然是周厚後,秦威用餘光欽佩的看了秦翌一眼,然後衝着周厚哈哈大笑道:“果然找對地方了。”
說着就推開周厚往裡闖。
周厚才後天中期的實力,哪裡是秦威這個新晉先天的對手,周厚沒想到自己都開門了,對方還是要強闖,不由的挺身攔了一下,只感覺對方的手上傳來一股巨力,直接推着他往前走,根本就攔不住。
這時,屋裡傳來周博遠的聲音:“小厚,來者是客,快請進來吧。”
周厚這才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恨恨的瞪了秦威一眼,站在房門前,打開房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道:“先生請你們進去。”
秦翌跟在秦威的身後走了過去,經過周厚的時候,向周厚歉意點了點頭道:“抱歉,失禮了。”
周厚這才臉色稍霽的道:“我只是先生的持劍童子,你們對我無禮無所謂,請不要對先生無禮。”
秦翌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放心吧,不會的。”
說完,秦翌快走兩步,在秦威開口說話之前,先行衝着躺在牀上不良於行,面色蒼白卻雙眼炯炯有神,看起來比上次蒼老了許多的周博遠行禮問侯道:“昌平侯府,青玉公子座下持劍童子,秦翌,見過周先生。”
秦威卻是不滿的瞪了秦翌一眼,怪剛纔太給對方面子,弱了自家的氣勢,不過,還是跟着秦翌的動作,行禮問候了一句。
不過,模樣很是隨便,只是微微拱了拱手,很是敷衍的說了一句:“昌平侯府,秦威。”
周博遠看着身高體量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完成已經大人模樣的兩個少年,回憶着三年前第一次見對方時的場景,不由的感嘆道:“一眨眼的功夫,當年的小童已經長成大人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秦翌笑着說道:“三年前偶然瞻仰了先生的風采,不成想,匆匆一別,就是三年,還能在這異地他鄉再次遇到先生,真是有緣啊。”
周博遠用手指點了點秦翌,笑着搖了搖頭道:“你這小傢伙兒,真是會說話。”
看到如此落魄,卻點破,小小年紀就可獨當一面,招待亦友亦敵來意不明的不速之客了。
青玉公子,真會調教人啊。
都是持劍童子,相比之下,他的持劍童子就差遠了。
按着吩咐做些簡單的事情還行,複雜的事可不敢交給他來做。
“不過,”周博遠的話風一轉,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若是以爲派你們兩個小娃娃認可以打發我,那就太看不起在下了。在下傷的再重,也是一名先天圓滿的武者,不是你們兩個小娃娃可以輕視的!”
說着,周博遠的突然身上涌現出先天圓滿的武道氣場,秦翌受當其衝的感知到了這股衝擊。
時隔多年,秦翌再次感知到了被強大的不可力敵的武道氣場籠罩的恐怖。
他引以爲傲的入定秘法,在後天武者的武道氣場面前還行,但是遇到了先天武者的武道氣場,頓時潰不成軍,全面潰敗。
早就忘記的那種面對武者的無奈與絕望,不由的涌上心頭。
出自本能的強烈的不甘又瞬間衝破無奈的絕望的封鎖,佔據秦翌的心尖。
秦翌的心神頭腦發暈,恐懼無助,身體不受控制的本能的搖晃着,打着顫,似乎隨時要癱軟在地,而秦翌緊咬着嘴脣,瞪大着雙眼,眼神中滿是不甘,不屈,不服!
他不能接受這樣還沒開始戰鬥,就癱軟在敵人面前的自己!
轟~
щщщ•ттκan•¢○
秦翌感覺脊柱中再次涌出大量的先天元氣,涌入靈臺,靈臺頓時一片清冥。
之前對劍道的所有積累……五年所學的所有劍法,經驗,感悟,最近自創《雲夢劍法》,所學劍法和《雲夢劍法》兩兩融合的無數的新劍法,秘技感悟,在腦海中如走馬燈似的快速的過了一遍。
再到剛纔不久與秦威的對話。
找一個可以囊括所有意境的意境。
突然秦翌靈光一閃,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句話。
“雲得其形,夢得其神,變幻無常,自得其意。”
原來,自己在起這部劍法的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這個意志是什麼。
“雲夢意境,成!”
轟~
腦海中如同盤古持斧,開天闢地似的。
無數雜亂無序的劍招瞬間打了規律,如清者上升,濁者下降似的,按一定的規律,按《基礎劍法》自然的濃縮融合成了這最基本的二十三招。
“化境圓滿,劍意自成!”
隨着《雲夢劍法》最終完全,化境自然也跟着圓滿。
化境圓滿之後,劍意好像時機到了,破殼而出的鳥似的,自然而然的誕生了。
秦翌只感覺完成蛻變的心神世界,在清氣與濁氣中間,一道如太陽似的光芒,突然出現,照亮了他的整個心神世界。
隨着劍意的誕生,心神世界終於穩固。
而隨着心神世界的穩固,心神蛻變之後的入定,也變得更加強大,秦翌已經可以在入定的狀態下,勉強對抗周博遠的武道氣場了。
想到這裡,秦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入目的,就是着在他身前,艱難的站着直面周博遠的秦威。
秦威,右手按劍,雙眼憤怒的好像要噴出火似的,死死的盯着周博遠,身體不斷的搖晃着,牙齒把嘴脣都咬破了,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支撐着,沒有倒下。
他知道,他的身後是秦翌,他在前面擋着,還好一點兒,若是他倒下了,秦翌會更加難以支撐。
周博遠輕咦了一聲,收回了武道氣場,看了秦威一眼,又看了秦翌一眼,搖了搖頭道:“青玉公子,真是好福氣啊。竟然得到兩個如此好的弟子,真是讓人羨慕。”
周博遠的武道氣場一收,秦威再也忍不住了,按着劍柄的右手正要撥劍,突然一個人的手按在他的右手上,笑着說道:“周先生,我們以誠相待,而您卻如此對待我們這些小輩兒,如此行事,可不地道。”
秦威感覺右手被按住,正想震開,突然聽到秦翌的聲音,立刻意識到按住他右手的人是秦翌,頓時收了震開的動作,然後就看到秦翌笑着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右邊,笑吟吟的好像沒事兒人似的,直面着周博遠。
“剛纔……”
秦翌笑着衝秦威點了點頭,輕聲道道:“回去再說。”
秦威看到秦翌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不過看向周博遠的目光,依然在憤火,若不是秦翌攔着,他早就撥劍衝上去,給周博遠一劍了,讓他知道欺辱他們兄弟兩的後果。
周博遠愣了一下,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回敬罷了,當年,我們當初見面時候,青玉公子可是一上來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直接用金丹境的武道氣場鎮壓我,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秦翌輕笑一聲,眼神變得凌厲道:“真是好笑,就憑你,也配和公子相提並倫?你先欺壓我們在先,公子出手在後;你們招惹我們在先,我們反擊在後;你從頭到尾都沒有佔着一點理兒,公子只是用武道氣場對你略施小懲,還爲你解惑,爲你指明方向,施恩於你,周先生,你就是如此報答公子的?”
周博遠被懟的啞口無言,搖頭失笑道:“真是即一張利口啊,差點被你說的我意志動搖,走火入魔。”
武道,成也武道意志,敗也武道意志。
武道意志是武者怎麼也繞不開的一個結。
而修習文武之道的武者,爲了降低武道意志的凝鍊難度,用了立志的方式。
修習文武之道的武者成也立志,敗也立志。
他們的志向就成了他們的束縛,一旦有違此志,他們就會武道意志動搖,甚至武道意志衰弱,更甚至直接崩潰。
這就是常說的走火入魔了。
據說已故的章懷太子就是因爲明白了自己志向不能得以施展,最後武道意志崩潰,走火入魔而死的。
周博遠接着說道:“我也是無奈的選擇,我還以爲來的人是黃老呢,沒想到會是你們兩個小娃娃,怎麼,青玉公子這是把我的求助當成一次歷練,給你練手嗎?”
看到秦翌笑着點頭的模樣,周博遠氣的差點直接吐血。
果然如他所料。
見到秦翌秦威兩兄弟的時候,他就知道,他的求助,並沒有得到重視,所以纔不得不出此下策,讓秦翌二人知難而退,那怕是逼着青玉公子來興師問罪,也是一次直面青玉公子的機會。
他相信,只要他把籌碼拋出,青玉公子一定會以大局爲重,會理解他,不會因爲他之前的魯莽行爲而爲難他的。
“秦威小小年紀,就已經先天,而你,秦翌,小小年紀,就已經凝聚劍意,看來很快就可以以元武之道完成築基,凝聚武道意志,正式成爲武者了。嘖嘖,不到八歲的修習元武之道的武者,青玉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說到最後,周博遠打量着秦翌,嘖嘖稱奇,語氣中對青玉公子十分的羨慕。
然後周博遠的話風一轉,一臉凝重的說道:“雖然你們天資卓越,未來可期,但是,你們畢竟還是太小了,我要和青玉公子說的事太大了,不是你們可以參與的,你們若是爲了青玉公子好,還是回去,轉告青玉公子,正視我,我帶來的情報,非常重要,重要到甚至可以影響皇族和世家大族現在的格局。”
說完之後,似乎是怕秦翌和秦威兩人年紀小,氣性大,因爲剛纔的事對他有怨氣,而因私廢公,於是當場低頭道歉道:“你們若是因我剛纔的行爲,心有怨氣,我可以道歉,只是,此事重大,希望你們不要因私廢公,誤了青玉公子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