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生得到消息後,愣了一下,然後就要立刻動身去找秦翌,卻被慧娘攔住。
“你這孩子,大頭明天離開,只有一天時間,現在,他和家人還沒有告完別,你現在去做什麼,還是等一等吧。”
王根生聽後,頓時停了下來,呆呆的問道:“等多久?”
“等一個時辰吧,等他們說完話再去。”
王根生聽後,點了點頭,呆呆的站在院子裡,看着門口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柱子發了瘋似的跑回家,撞開大頭臥室的房門,紅着臉大聲問道:“大頭,你,你要離開家了?”
秦翌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了,只是情緒還是不高的樣子,不願意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去哪裡?還是候府訓練營嗎?”
秦翌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縣城。”
“縣城?”柱子從小到大就沒有出過村子,縣城也是隻聞其名,不見其物,所以,對縣城,他是即熟悉又陌生。
聽到不是他心中答案‘候府訓練營’時,柱子不由的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候府訓練營,不然,他就是家裡最後一個去的,那也太丟人了。
不過,隨之,他又有些茫然,心中十分不解。
縣城?
大頭爲何要去縣城?
秦勇大步的走了進來,表情嚴肅的走近秦翌,問道:“公子要帶着你去縣城?”
看到秦翌低着頭,微微點頭作爲回答的模樣,秦勇不由皺着眉頭,低聲喝道:“秦翌,你這是什麼樣子?擡起頭來!”
秦翌愣了一下,不由的擡起頭來。
這還是第一次……這是父親第一次直呼他的大名。
“秦翌,你要記住,你是公子的持劍童子,公子去哪裡,你自然就要去哪裡,隨身服侍左右,明白嗎?”
秦翌點了點頭。
公子待他如徒如子,他自然要如師如父的待公子了。
秦勇看到秦翌終於打起精神來了,不由的走上前,用右手輕輕的撫摸着秦翌的頭,語重心長的叮囑道:“秦翌,你要記住,從你離開秦家村時起,你就已經成長爲一個獨立的大人了。沒有我們在你的身邊,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秦翌再次淚目,點了點頭。
秦勇用粗糙的大手,擦去秦翌的眼淚道:“秦翌,不哭,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珍娘這時才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不滿的瞪了一眼將她丟人一個人跑回來的丈夫,然後走到秦翌身邊,一把將秦勇的手撥開:“你的手那糙那麼大的勁幹嘛,看,把大頭的臉都擦紅了。”
珍娘心疼的撫着秦翌的小臉蛋,想到大頭馬上就要離開家了,眼睛不由的紅了。
“大頭,你在外面,沒有家人幫襯,自己要注意着點,知道嗎?”
“嗯,知道了,阿孃。”
“大頭,你在外面,可不要哭鼻子,外面的人可不是咱家裡人,會心疼你,他們看到你哭鼻子,只會欺負的更狠,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阿孃。”
“大頭,在外面受了委屈,不要怕,你還有家,你可以回家,不要鑽牛角尖,活着纔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嗯,知道了,阿孃。”
……
珍娘拉着秦翌的手,一句一句的不厭其煩的叮囑着,甚至後面有些都在前面說過一遍了,可是秦翌還是含着淚水用力的點頭回答一句“嗯,知道了,阿孃。”,好讓珍娘心安。
不知過了多久,珍娘才停止了嘮叨,說給他收拾東西,就摸着眼淚出了門。
這時,王根生的聲音從門來傳來:“大頭,我可以進來嗎?”
秦勇一看是王根生,本來還想叮囑秦翌幾句的,想了想,似乎都被他娘說完了,就叫上柱子,出去了,將空間留給了秦翌和王根生兩人。
“根生,你來了。”
“嗯,大頭,你要離開了?”
“嗯,明天,和公子一起離開村子,去縣裡。”
當時珍娘沒說清楚,王根生還以爲去候府呢,不由的鬆了口氣,道:“我聽阿爹說過,我們村離縣城只有一百里地,一天的工夫就可以到了。”
“嗯。”
這些秦翌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現實,因爲他從小到大就沒有離開過村子,家裡人同樣如此。
沒有什麼要緊事,他們村裡人是不會去縣城的。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存在即合理,想來,既然這麼做,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
王根生離開後,慧娘看着從聽到秦翌離開的消息後就一直髮呆的女兒,嘆了口氣,摟着她,輕輕的撫着她的背,道:“楠楠,想哭就哭出來吧。”
“阿孃,是不是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大頭表弟了?”
“嗯,大頭本來就不屬於這裡,他早晚會離開這裡的,楠楠,不要傷心了。”
“阿孃,我,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大頭表弟,更聰明,脾氣更好,長的更好的人了,阿孃,我一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大頭表弟了,我心裡就難受,嗚嗚……”
……
晚食,珍娘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個勁的往秦翌的碗裡夾。
“來,大頭,嚐嚐這道菜,以前你最喜歡吃這道菜了。”
秦翌用力的着往嘴裡塞着,眼睛又紅了,不過,這次他沒有再流淚。
是啊。
阿孃做的菜還是這麼好吃。
可惜,自從兩年前成了公子的持劍童子,他就再也沒吃過了。
……
王根生回到家後,找上王木匠,道:“阿爹,我們什麼時候去縣城?”
王木匠自然也知道了秦翌要去縣城的事了。
爲此王木匠還嘆了好長時間的氣。
不過,聽到兒子的請求,王木匠還是搖頭道:“根生啊,你知道,爲何村子基本不去縣城嗎?”
不等王根生回答,王木匠就嘆了口氣接着說道:“我們青霖縣是邊縣,南邊就是南蠻的地界,時刻受到南蠻入侵的威脅,我們青霖縣還是流放重刑犯的地方,惡徒非常的多。”
“根生啊,其實,我們青霖縣,從來都沒有安全可言,亂的很,也只有秦家村這樣的背靠候府,還有自己的武者的村子,纔會這樣的和平安寧,像世外桃源一樣。”
要不然,他也不會拼了命的遷移過來啊。
“啊,那,我就再也見不到大頭了?”
王木匠狠了狠心,說道:“根生啊,你要明白,大頭他是註定成爲武者的,甚至非常強大的武者,你若是成爲不了武者,你和大頭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根生,你……”
王根生不等王木匠把話說完,直接出聲打斷了王木匠的話道:“阿爹,我知道了,我累了,我回屋休息了。”
……
晚食過後,秦勇家很是熱鬧。
大伯孃拉着秦翌的手對珍娘說道:“珍娘啊,大頭這孩子,養的真好,你不知道啊,當時,我都沒信心這孩子可以活下來,還好還好,這孩子不僅活下來了,還這麼健康,更是這麼的有出息……”
說着,大伯孃不由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感嘆道:“好,真好啊!”
村裡得到消息的人,都來看望秦翌,和他道別了。
和秦翌熟的,如大伯孃、秦安、秦定等人,多坐一會兒,多叮囑兩句。
和秦翌不熟的,看望一下秦翌,上前叮囑一句,坐一會兒,也就走了。
奇怪的是,明明是道別,不知爲何,卻沖淡了他那盤桓在心尖的,濃濃的離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