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朗朗,萬里無雲。
耀眼的陽光下,秦翌凌空站在長城上空,眺望着北方。
“已經開始了嗎?”
秦翌正要收回視線,突然發現了什麼,轉頭看向一個方向道:“秦輝……”
話音未落,秦翌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
秦輝撕開內衣,綁住了左腿和右臂的箭傷,拄着隨手撿到的枯樹枝作爲柺杖,彎着腰,儘量不露頭,整個身體儘量隱藏在半米多高的草叢中,一步一拐的向着南方挪動着。
綁帶上緩緩的暈出血跡,秦輝的臉色變得蒼白,呼吸也變得沉重,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
秦輝身體一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傷口感染了。”
秦輝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再摸了摸自己的脈搏,搖了搖頭道:“我在發燒……真是禍不單行,我受傷之後,潛入水中,導致傷口感染,寒毒入侵,內外交替,若是在營中還好,有大夫可以醫治,現在……只能硬扛了。”
秦輝想要站起來,下意識的雙腿努力的向上用力,左腿一痛,力氣一泄,身體一歪,再次倒在了地上。
秦輝用力的攥緊拳頭,右手也因爲受傷,使不上力,只攥起了左拳。
秦輝舉起左拳用力的捶在了草地上,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淚水不自覺的淌了下來。
“該死,我不會死在這裡吧?要早知道我會這麼窩囊的死在這裡,當時還不如放手一搏,臨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戰死沙場,何嘗不是一種幸福,那纔是我們這些軍士,最好的歸宿。”
秦輝突然感覺眼前閃過一道陰影,立刻警惕的用右腿用力一蹬,左手輕輕的一撐,向側面一撲,就滾到了一丈之外,身體再次穩定時,也變成了半蹲狀,左手不知何時已經抄起了一把匕首,橫在身前。
“誰!”
擡眼之前,一聲凌厲的聲音已經脫口而出。
“好久不見,秦輝。”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秦輝擡起眼,終於迎着光,看清了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的身旁,嚇了他一踏的站在耀眼的陽光中的人。
“秦翌?”
秦輝看清了揹着光着的人竟然是秦翌之後,秦翌的兩個字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秦翌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我的幻覺?”
秦輝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次擡頭看去,秦翌依然微笑着站在那裡。
“真的是你,可是,你怎麼會……”
秦翌笑着走上前,將秦輝扶了起來。
“我感知到四夷出現異動,就過來了。”
秦輝這纔想起來,秦翌已經不是原來戰友的身份了,他現在已經是大景的聖皇。
想到剛纔自己竟然直呼秦翌的名字。
實在是太無禮了。
“聖皇,我……”
秦翌打斷秦輝的話道:“好了,現在是戰場之上,哪裡有那麼多繁文縟節?我先給你治一治傷吧。”
說着,秦翌手中就冒出一道青光,秦輝立刻感覺左腿和右臂的箭傷傳來一陣瘙癢的感覺,不過片刻,這種瘙癢的感覺就消失了,而隨之而來的則是輕鬆和舒適。
這時,秦輝才發現,原來身體的高溫和寒邪,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治好了。
秦輝扔了手中的柺杖,不敢置信的用力的跺了跺腳,攥緊拳頭,用力了對着空氣揮舞了兩下。
“這麼快就好了?這是什麼神通秘術?”
秦翌鬆開扶着秦輝的手,後退兩步,看着已經好了秦輝,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不是神通秘術,是法術,你沒有轉修仙道,若是你轉修仙道的話,很快就可以學會他了,你再遇到這種情況,自己就可以給自己治好了。”
秦翌沒說的是,轉修仙道之後,因爲法力中蘊含着治療的特性,自身免疫力極強,自愈力也遠超常人,就算不用治療類的法術,好的也會很快的,甚至傷這種傷勢,連發燒感冒都不會有。
“原來這就是仙武之道啊。”
秦輝感嘆着秦翌所創出的仙武之道的神奇,搖着頭,一臉惋惜的道:“爲了保證戰力,秦家軍已經開始分批次的轉修了,不過,我們斥候營一直活躍在戰場上,不能輕動,就將我們放在了最後。要是早知道仙道這麼厲害,說什麼我也要求着營長,讓我們斥候營先轉修。”
秦翌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左臂道:“好了,這些話,等回到軍營,再說吧。”
說完,秦輝只感覺一陣風馳電掣,天暈地轉之後,自己的身體一停,正在恍忽間,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等秦輝回過神來,發現,竟然是秦愷。
“叔父?我,我這就回來了?”
……
大帥府。
秦昀和秦愷正在對着沙盤,進行着戰術推演。
“我們昌平郡正對着陰山的出口,一直是北狄大軍入侵中原的第一選擇,若是按以往的戰法,他們會用全力攻打我們,將我們的防線打破,然後以點帶面,從昌平郡向東西兩個方向進攻,等北部邊郡掠奪夠了足夠的人口和物資,纔會分出精銳,南下劫掠。”
秦愷先說起了以前的經驗,然後自己的看法。
“不過,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以前是靈潮之劫時,聖山先出問題,我們的洛京被絆住了,我們孤立無援,北狄是典型的趁火打劫的心態,這次,我們洛京完好,整個中原內部並沒有受到攻擊,北狄也沒有辦法趁火打劫,所以,這次北狄的戰術,可能會有所改變。”
秦昀的目光在沙盤上游弋着,一邊思考着,一邊問道:“所以,你的想法是?”
“北狄知道我們秦家軍有多麼的難啃,若是爲了打破長城防線,攻進中原,他們可能會虛晃一槍,集中兵力,攻打其它邊軍。突然長城防線之後,還是老樣子,以點破面,向東西方擴大戰果。”
秦昀微微搖頭道:“有道理,不過,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秦愷一邊思考一邊問道。
“我們是秦家軍,我們姓秦。”
“秦家軍?姓秦?”秦愷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重複了一遍後,才反應過過,恍然道:“你是說,我們是聖皇的同族,打敗我們,意義非凡,所以,北狄大軍哪怕知道我們是塊難啃的骨頭,也會死咬着我們不放的。”
秦昀點了點頭道:“我們要先分析出,北狄入侵的目的是什麼?”
秦愷詫異的道:“難道不是劫掠人口和物資嗎?”
“這只是一個目的,卻不是主要目的。”秦昀的目光看向陰山以北,悠悠的嘆了口氣道:“這次可不是靈潮之劫,可沒有給他們趁火打劫的機會,這個時候入侵中原,只能是背後的妖族推動的,而聖皇連續三次將妖族強者襲擊擋了下來,他們對聖皇的恨意,甚至可能越過了整個人族。以北狄對我們的瞭解,他們必然是知道我們是聖皇的族人,他們爲了打擊聖皇,對我們的攻擊必然是最激烈的,甚至是不惜血本的……完全不能按常理推斷。”
秦愷緊皺眉頭,一邊思考着秦昀的話,一邊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道:“若是如此的話,那麼,這次我們的面臨的戰局,將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危險。”
之前,北狄爲了劫掠,還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就算攻破了長城要塞,他們秦家軍總會有一部分火種保留下來。
山莊更是會提前撤出很多族人。
而這次,若是被北狄攻破了長城要塞,若是他們的目的是他們秦氏一族的話,估計哪怕不能掠奪大量人口和物資,他們也會緊追不捨,死傷再重,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否求援,讓其它的邊軍……”
秦愷的話音未落,秦昀就打斷了他的話。
“之前未何他們會全力以赴?是因爲靈潮之劫,覆巢之下,沒有完卵。是因爲洛京有他們的嫡脈,是因爲背後是他們的封地,是因爲山莊坐落在封地中,是因爲他們族人集中在封地中,他們守住長城防線,是在爲他們的族人爭取逃亡的時間。現在呢?世家取締了,洛京的嫡脈被抄家了,就算還有族人,也流落民間了,封地呢,已經沒有了,山莊呢,已經變成皇莊了,封地中的族人,被朝廷分割安置在了全國各地,他們有什麼理由,全力以赴?再加上最近一年,朝廷對世傢俬軍的態度,你也看在眼裡,除了我們,哪家消停了?呵呵,他們不放開防線,投降北狄,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說到這個,秦昀就來氣。
覺得朝廷的這些大老,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們這麼搞,倒是痛快了。
現在好了,四夷一亂,邊軍沒了羈絆,他們怎麼可能拼命抗敵?
等四夷殺進中原,他們這些朝廷的大老就知道之前的政策有多蠢了。
秦愷聽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麼說,還好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們,若是其它邊軍,我們只怕更加被動。”
秦昀點了點頭,正要說什麼,突然感知到了什麼,瞬間擋在秦愷的身前,大聲喝道:“誰?”
秦愷反應過來後,立刻抽出長劍,側立在秦昀的身側,拱衛着秦昀。
秦翌和秦輝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聖皇……”
秦昀和秦愷看清來人,立刻收起了武器,單膝跪地,右手撫胸,行了一個第一次見到聖皇時的軍禮。
“不用多禮。”
秦翌受了他們一禮,隨手一揮,一股無法抗衡的力量,拖起兩人,讓兩人的身體不由自覺的站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若是秦翌沒有這樣的強大無比的實力,何以開國建制,言出法隨,按自己的意志革新天下。
“營長,看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秦愷這纔看向秦翌手中抓着的人,看清對方的模樣後,秦愷驚呼一聲道:“秦輝……你還活着?”
秦輝這時也回過神,眼前雖然還是重影,身體雖然還是猶如站在風浪之中,無法保持平衡,不由自主的左右搖擺,不過還是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他們斥候營的營長,他的叔父,秦愷。
“叔父,我,我這就回來了?”
隨後想到了什麼,趕緊就要行禮。
“營長。”
不過,因爲身體還沒有恢復平衡,身體歪歪扭扭的,直接跌坐在地上。
秦愷趕緊上前,扶起秦輝,回頭瞥了秦昀一眼,秦昀給了他一個眼神,秦愷立刻會意,趕緊向秦翌行禮道:“聖皇,我帶秦輝先下去了。”
秦翌哪裡看不出他們的小動作,不過並不在意,隨意的點了點頭,將秦輝交給了秦愷。
秦愷提着秦輝後退着離開時,秦翌緩步前行,上前走了幾步,站在沙盤前,打量着沙盤,衝着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的秦昀道:“剛纔大帥和營長的分析,真的很有道理,讓我受益匪淺。”
秦愷的動作一滯,震驚的擡頭看了秦翌一眼。
他們兩人的對話,竟然被秦翌全部聽了進去。
這大帥府的結界,是擺設嗎?
這軍營大陣形同虛設,沒有一點作用嗎?
想到剛纔他們說的朝廷的壞話,心中一顫,趕緊低下頭,帶着秦輝趕緊離開了大帥府,不敢多留一秒鐘。
等出了大帥府,秦愷才鬆了一口氣。
回頭看了大帥府一眼,微微搖頭道:“昀哥,你啊,自求多福吧。”
秦愷自然不擔心秦昀的安危,畢竟,秦翌他還是瞭解的,再怎麼也不會因爲秦昀的幾句牢騷,而發作了秦昀。
只是,敲打,怕是少不了了。
秦輝這時還是暈暈呼呼的,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總有一種不切實際之感。
秦輝張大眼睛,四下張望着,用下的分辯着,眼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平時最少也要一天一夜纔到了的路途,怎麼幾息之間,就走完了?這是真的嗎?”
秦愷聽到秦輝的話後,沒好氣的給了秦輝後腦勺一下。
“現在,清醒了吧?”
“唉喲!”秦輝捂着腦袋,痛的眼中含眼的,用眼神控訴着秦愷的暴行,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清醒了,營長。”
秦愷一直教導秦輝,在軍營中不能叫他叔父,只能叫他軍職。
秦愷打量着秦輝,看到軍袍上的破洞和血跡,臉色一變:“你受傷了?”
秦輝先是點了點頭又趕緊搖了搖頭,急忙開口解釋道:“之前的確是受傷了,不過被聖皇治好了。”
說到這裡,秦輝不由的感嘆道:“營長,仙道法術真的太厲害了,一下子我就全好了,要是我早點轉修,哪裡還要遭這份兒罪啊。”
秦愷對此倒是沒有意外。
“仙武之道,的確非同尋常,不過,他和我們之前的武道,完全不同,似乎已經完全脫離了武道的範疇,法術更是一大創舉,讓人驚歎,仙武之道雖好,可是,我們擔心,改變太大,會影響戰鬥力,所以才分批次的轉修,本來,下一批就輪到我們斥候營了,哪能想到,會出現這個變故。”
經過這次的事,秦輝對仙武之道很是嚮往。
“營長,反正大軍作戰,我們斥候營暫也沒什麼事了,不如,我們現在就轉修吧。萬一戰場陷入焦灼,需要用到我們的時候,還能多幾分勝算。”
秦愷撫着下巴下的大鬍子,眼睛轉了幾圈,點了點頭,贊同道:“有理,好,現在回去就全營轉修。”
自己的提議被通過了,秦輝先是歡呼一聲,隨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狐疑的看着秦愷。
“營長,您不會因爲聖皇來了,才這麼幹脆的同意轉修的吧?”
秦愷一聽,嚇得下意識的看了大帥府一眼,回頭就給了秦輝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
“你這倒黴孩子,整天嚇說什麼……”
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