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始皇陛下。”
始皇凌空而立,身上的黑袍無風自動,看着下方黑鴉鴉跪拜自己的一衆渭水秦氏的高層,眼中流露出掃滅六國一統中原唯我獨尊的霸氣,就算城府如始皇,失而復得也忍不住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
始皇笑着笑着,聲音從得意變成了蕭瑟。
雖然,他還是那個始皇,但是下方的人,卻不再是他那個時代,效忠自己,願意爲自己慨然赴死的人了。
秦曦起身行禮道:“始皇陛下,您已經復活,不知何時,可以喚醒丹聖?”
秦曦的話,提醒了始皇。
他並不是獨身一人,還有人和他一起跨過時空的長河,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
“現在!”
始皇已經迫不及待了。
“丹聖葬在哪裡,我們現在立刻出發。”
始皇聞言,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你以爲丹聖葬在了哪裡?哈哈,丹聖他又沒死,怎麼會將自己埋在陵墓裡?他可是服了不死丹的人,這麼做不是咒自己嗎?”
“是晚輩口誤,不知丹聖在哪裡沉睡,我等現在就去喚醒丹聖。”秦曦趕緊知錯就改。
始皇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問道:“你猜,丹聖藏在了什麼地方?”
秦曦沉吟着回答道:“渭水郡?還是洛水郡?”
看始皇一直笑而不語的搖頭,秦曦詫異的問道:“難不成,就在昌平郡?”
始皇大笑着搖了搖頭道:“中原有那麼多郡,猜測那個郡的確有些難了,你就猜他藏在什麼環境吧。”
秦曦愣了一下,呢喃道:“難道,丹聖沉睡之地,不是固定的,是可以移動的?”
始皇不置可否。
秦曦沉吟片刻,接着回答道:“土裡?礦裡?水裡?樹裡?”
看着一直笑着搖頭否定自己答案的始皇,秦曦蹙眉道:“總不能是雲裡,風裡吧?”
始皇哈哈大笑着點了點道:“有點兒接近了,再接再厲。”
秦曦算是看出來了,丹聖藏身的地點,非常隱秘,超出常人的認知,自己只怕就算一一列數估計也答不出來。
自己的回答,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
秦曦當即躬身行禮道:“晚輩愚鈍,請還始皇陛下告知。”
始皇看着這麼快就認輸的秦曦,失望的搖了搖頭道:“你這人,真是太無趣了。”
始皇伸出一根手指,指尖閃爍着金光,笑着衝着身前點了一下道:“丹聖,就隱藏在一個隱秘的空間之中,只要在中原之地,任何地方,都可以喚醒他。”
始皇的話音未落,始皇指尖金光猶如破到了水面,空間中蕩起陣陣漣漪。
一個被直徑半丈的閃爍着金光的圓球,突然自盪漾的空間中,擠了出來。
懸空在半空之中,隱約可見裡面猶如在母體中似的蜷縮着一個人影。
片刻之中,金光越來越弱,金色的圓球發出一聲脆響,隨後猶如蛋殼般破碎,這些碎片在墜落的過程中,猶如煙花般消逝在半空之中。
一個身着黑色甲胃的青年男子,出現在半空之中,他猶如剛剛睡醒似的,眼神中滿是迷茫,但是很快下意識的做出防禦姿勢,一臉警惕的掃視了一圈,看到如此多的氣息強大的陌生人,警惕之心更重了,直到視線掃過唯一在半空的少年。
青年男子頓時遺忘了此時的所有危險,放下心中所有警惕,愣愣的看着少年,激動的單膝跪地,高呼着參拜道:“臣侍中郎秦拙,拜見陛下!”
始皇上前一步,將秦拙拉起來,上下打量着,激動的道:“好,好,不愧是爲朕試藥的好兒郎!”
得到始皇的誇讚,秦拙更是激動的高呼道:“爲陛下試藥,是微臣的榮光!”
似乎這些話依然不能表達他的忠心,再次行禮高呼道:“願爲陛下赴死!”
始皇激動的將秦拙扶了起來,一時間感慨萬千。
“現在這個時代,估計也只有你,願意爲我赴死了。”
秦拙愣了片刻,隨後勃然大怒道:“請陛下告知於臣,何人敢不忠於陛下,臣願意爲陛下除此奸賊。”
始皇哈哈大笑着輕輕的拍了拍秦拙的肩膀道:“現在已經是一千九百年之後了,已經不是我們那個時代了,這裡已經不是我們的大秦了,我也不是這個時代的皇帝,也沒有人因爲不忠於我而被稱之爲奸賊了。”
說着說着,語氣變得唏噓,滿是物是人非之感。
秦曦這時已經從兩人的對話中聽明白了,原來這是當初那個爲始皇和丹聖試藥的侍衛。
秦曦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的看着,反正既然此人可以成功,丹聖必然也可以成功。
秦曦不急,但是有人心急啊。
一個老者激動的站起身來,提醒道:“始皇陛下,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還是快點喚醒丹聖吧。”
秦拙聞言,瞬間起身,擋在始皇身前,以手扶劍,身上殺意縱橫,怒着着那個老者:“大膽!竟敢孩視陛下!死!”
說着,一道殺意極成的劍光,斬向老者。
老者也是元神境強者,這金丹境的一擊,猶如嬰兒向全副武裝身經百戰的戰士揮拳,自然沒有任何威脅,只是感覺可笑。
隨後一揮,就將劍光泯滅,微微皺眉道:“不要胡鬧了,始皇陛下,既然已經開始,還請儘快,老朽擔心遲則生變。”
始皇用右手放在秦拙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秦拙立刻收劍而立,警惕的拱衛在側。
始皇眯着眼睛,俯視了老者一眼,輕笑道:“的確需要儘快喚醒丹聖了。”
始皇沒有任何廢話,指尖再次閃爍着金光,點在身前的空間上。
一陣漣漪之後,又一個直徑半丈閃爍着金光的圓球從空間中擠出了出來,顯於現世。
“砰~”
這次金光圓滿直接從內部崩裂開來,一個一身金衣,鶴髮童顏,氣息深厚若淵的老者,出現在半空之中。
老者掃視了在場的衆人,最後將目光定在了始皇的身上,挑了一下眉,笑道說道:“小政,你有奇遇,反老還童了?”
始皇笑着點了點自己的眉心,一道金光絲線,將兩者的眉心連接起來。
片刻之後,金光絲線斷開,老者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文聖,仙道,嘖嘖,這纔不到兩千年,沒想到武道就已經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了,呵呵,當年我煉製的金丹最多堅持萬年,還以爲時間太短,等不到呢。”
老者看向洛京的方向,感知着自己的人道法相,呢喃道:“原來這就是人道法相啊,真是神奇!”
隨後老者身上發出一道金光,一個老者一模一樣的十丈高的法相,出現在老者的身後。
老者回頭打量着自己的法相,撫須感慨道:“以金丹爲基,神意爲媒,神魂爲模,破而後立,可證法相。”
“老夫一直以爲金丹境就是最圓滿的形態,所以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金丹境,文聖真是厲害啊,竟然打破了自身圓滿,以大勇氣大毅力大悟性,破而後立,證得法相。”
“文聖之智,要遠高於老夫啊。”
丹聖說完,眼中閃爍着金光,看向在場的幾個氣息比之法相更加深厚的十數人。
“這就是元神?”
丹聖呢喃片刻,恍然道:“原來,元神的本質是神與氣合,既然如何,也就不必非要修習仙武之道,只需神魂與法相合而爲一,即可證得元神。”
說着,閉上眼睛,神魂出竅,融入法相之中,隨後法相不斷的縮小,變成常人大小。
片刻之後,適應了這種奇怪的狀態,縮小後的法相,睜開眼睛,輕笑着說道:“元神,成!”
隨後由法相蛻變而成的元神,一步跨入丹聖的肉身之中,丹聖身上的氣息,瞬間再次暴漲。
剛剛突破,氣息就直接壓過了在場所有元神境強者。
這種眨眼間連破兩境,突破到元神的宛如奇蹟的場景,秦曦雖然已經看過文聖如此操作過一次了,依然震驚不已:“聖人之能,果然不可揣度。”
始皇開懷大笑道:“丹聖爺爺,您果然智慧通天,這麼短時間就可以探明法相元神的本質,晉級元神了,哈哈……”
丹聖的態度倒是很是謙虛:“我不過是佔了後人光罷了,若是讓我自己鑽研,只怕再鑽研一輩子,也無法研究出來,老夫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老夫的長項從來不是開拓未知,而是借鑑已知,化爲己用。”
說着,丹聖右手食輕輕一點,一道金光沒入始皇的眉心。
“這是我突破的心得,對你可能有些用處。”
始皇哈哈大笑道:“還是丹聖爺爺瞭解我,這些,對我太有用了。”
說着,始皇閉目感悟片刻,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如此。”
說着,身後出現一個身高十丈,身着玄色龍袍,歲已經中年,權勢達到最頂盛時期的法相。
隨後始皇再次依葫蘆畫瓢,將神魂融入法相之中,突破到元神境。
元神迴歸肉身之後,感知着這強大的力量,始皇哈哈大笑道:“這就是元神境的感覺嗎?這種力量,還真是強大啊。”
始皇指尖出一道金光,射向了秦拙的眉心道:“我這是我和丹聖大人突破時的感悟,你自己琢磨吧。”
秦拙呆立當場,在消化感悟時,丹聖無奈的說道:“你啊,明明那麼聰明,什麼武學一點就透,一學就通,但是,就是不願意將心思放在武道上,一心只想着那些權謀之事,白瞎了你這麼好的天賦悟性。”
始皇很有自知之明的道:“丹聖爺爺,你是知道我的,我這聰明才智就應在權謀之上了,武道就算花的時間再多,也不可能有什麼突破性的研究,我啊,最多也就修習一下前人後輩留下的武功秘術,做一個平庸的武者了。”
丹聖搖了搖頭道:“胡言亂語,同樣的天賦悟性,哪來的應在權謀,不在武道上啊,小政,你可不要糊弄別人到最後把自己也給糊弄了。當時,天下需要一統,你纔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統一天下,治理國家這件事上,現在,時代不一樣了,你也不需要你再治理天下了,你也該收一收心,將時間和精力,放在武道上了。”
丹聖語重心長的道:“小政,你要知道,隨着武道境界的不斷突破,現在這個世界,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了,是一個真正的以一敵萬,甚至以一敵國的世界,武道強者的影響力,要比之前強大太多倍了。”
說到這裡,丹聖想到了什麼,用眼神瞥了一眼,那個出列的老者一眼,輕笑道:“要不然,像這樣的事,依然還會發生的,你總不能,每次都要靠我吧。”
始皇沉吟着點了點頭道:“丹聖爺爺,我明白了。”
看到猶如變成小時候的秦政,丹聖滿意的點了點頭。 .Tтkд n.co
想到後來,秦政登其爲王,再後來統一天下,改製爲皇,越長越大,身份地位越來越高,與他的關係由親密變成疏離,再到陌生,最後到互相利用,各自提防的回憶,丹聖不由的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丹聖掃了一眼這個陌生的時代,這羣陌生的人。
再看了一眼,眼前唯一熟悉的人影。
兩人之所以重新變得如此緊密,也屬必然。
丹聖突然想到了什麼,詢問道:“對了,你是轉世重生的,這麼說,當年那顆不死丹,你沒吃,我剛纔感知了一下,那個空間中也沒有其它人在沉睡,那個不死丹呢?你是怎麼處理的?”
始皇挑了一下眉道:“朕當時身強力壯,對那種長生,甚是不喜,就沒選擇吃,但是,朕也知道,天地有常,我終有年老一天,也就留了下來,封印在了傳國玉璽之中,誰知後來我直接戰死沙場,也就沒了服用的機會,既然那個空間沒有第三個人,想來傳國玉璽中的那顆不死丹,還沒有被人發現。”
說到這裡,始皇轉頭詢問道:“對了,秦曦,我的雕刻的那枚傳國玉璽,你們放哪兒了?”
秦曦趕緊回答道:“回始皇陛下的話,當年雖然大秦二世而亡,不過,傳國玉璽卻傳承了下來,成爲後世歷代皇朝建立皇朝最重要的憑證之一,此時的傳國玉璽應該在當今景皇,秦棟手中。”
“洛京啊,真是讓人懷念的名字啊。”
始皇看向洛京的方向,突然轉頭對丹聖道:“丹聖爺爺,我們一起去洛京,拜會一下在世聖人,仙聖吧。”
丹聖撫着長鬚,笑着點了點頭道:“你可以復生,我可以得到長生,皆得仙聖福澤,欠下了大人情,於情於理,我們的確需要拜會一下仙聖。”
在場的衆人聞言大驚,剛纔出死的老者更是忍不住高聲大呼道:“始皇陛下,丹聖大人,是我等復活的你們,這個人情怎麼能算到聖皇身上呢?還請始皇陛下和丹聖大人明鑑。”
丹聖看到這一幕,微微搖頭,不再言語,看着始皇表演。
始皇聞言,沉吟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想要朕怎麼還你們的這一份人情呢?”
那個老者一聽,始皇認下這份人情,立刻大喜道:“還請陛下爲我等作主,我等秦氏,一門三聖,光耀天下,我秦氏應當重獲世家之榮,再得皇族之名,以爲秦氏正名。”
“世家啊!”始皇聽到這個名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感嘆道:“我在還在世時,還沒有世家的存在,當時,他們有另一個稱呼,六國貴族,你們知道,當時,我是怎麼對待這些六國貴族的嗎?”
始皇的話音未落,下方的人就一片安靜。
顯然,他們都讀過族史,自然知道,始皇是怎麼對付這些六國貴族的。
始皇接着再笑問道:“看來你們都知道啊,族史修的不錯,這些都如實的記載下來了,那麼,你們可否知道,我是如何對待當時秦氏皇族的?”
在場的衆人不知想到了什麼,不由的下意識後退一步。
始皇也不用他們回答,自問自答道:“我對秦氏打壓力度,可一點兒也不比六國貴族差,我的十幾個兒子,我在位的時候,他們沒有一個擁有實權,只有一個公子的虛名,聽聞,大秦亡時,我的子嗣,皆與國同休了,我這一脈,沒有一個子嗣留下來,是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始皇的身上散發着炙烈的殺意。
在場的衆人縮着頭,全身顫抖,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始皇悲憤的大笑道:“當時的祖地一脈,做的真夠絕啊,你們以爲,你們做了這樣的事,我還會庇護你們?哈哈,我沒有因此厭惡你們,對你們大開殺戒,就已經是看在你們復活我的份兒上了,你們還敢得寸進尺?你們真以爲,我始皇的刀利呼?”
已經消化完感悟的秦拙,哪怕依然是金丹境,依然上前跨了一步,以手撫劍,用凌厲的眼神,掃視這些人:“陛下,是否要清理叛逆?”
始皇搖了搖頭,收起悲憤的情緒,搖了搖頭道:“時過境遷,很多事,都已經說不清楚了,算了,不必理會他們,我們走吧。”
丹聖微笑着點了點頭,三人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一陣風吹過,只留下滿地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