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勿憂,吾養之!
“太……太上道?”
那蒼老的聲音都有些結巴了,作爲秘境的看守者,本不至於如此不堪,但是太上道對於人族修行者而言,擁有非同一般的地位。
“怎麼?還想驗證一下我的身份?”
風秉文笑問道,言語中聽不出半分怒意,可是看守者卻已是冷汗淋漓。
“不敢,只是尊駕來此尋愛徒,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
“我也想知道其中有什麼誤會,前些時不過我師父渡劫,我回去觀摩,沒想到只是離去這短短的時日,我新收的弟子就不見了,還多虧了一位前輩爲我指明方向。”
“尊駕……”
聽到這般言語,仙境門戶的看守者更是震驚,心中惶恐更甚。
“莫要與我廢話,速速開門,莫不是我那徒兒已經出了意外?若是如此,我也不必進去了,回山門請師長將此處蕩平即可。”
說着,風秉文腳下的紫玄真龍頓時搖頭擺尾,就欲轉身飛走,而這一舉動,頓時將看守者給嚇了出來,卻見一位白髮老翁手拄蟠龍杖,滿臉倉皇與焦急,擋在風秉文面前。
“尊駕留步,我昨日確實見過名爲王姝的女孩,是被芙蓉城城主帶回來的,此時帶回來沒多久,那女孩料想應當性命無憂。
還請尊下與我進去一同察看,瞭解清楚到底有何誤會,若當真是芙蓉城主有問題,定交給尊駕處置,浮生仙境絕不袒護包庇。”
風秉文的一番話確實嚇到了這位白髮老翁,雖然這言語威脅聽起來有些許誇張,並不符合尋常修士印象中太上道的行事作風,但是,他不敢賭!
看看這少年郎的隨從就知道了,縱然不是從太上道出來的,也必然出自名門正派,請師長蕩平仙境,雖然聽起來可笑,但萬一是真的呢?
這可是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而且對於他來說完全就是無妄之災,抓人的又不是他,而是仙境中的那位芙蓉城城主,真有問題,把他踢出去就行了,他就一看門的,憑什麼要平白無故的受牽連?
就算是眼前少年沒什麼身家背景,眼前的這番陣勢,都是他拼湊起來的,在日後查清楚了,也有的是收拾的手段。
浮生仙境雖然在東華洲排不上名號,但是與諸多名門正派,有極爲隱秘的牽連,血脈的聯繫不是那麼容易斬斷的。
“看來我不用回去請師長了。”
風秉文看着面前老翁般的看守者,笑道。他此時發現,太上道的真傳身份當真是好用,威懾力十足。
“些許小事,何須勞煩尊駕的師長?”
手持蟠龍杖,本該也是仙姿飄逸的老翁賠笑道,看起來極爲違和。
“是不是小事,你說了不算,先帶我去見一見我的徒兒!”
風秉文瞥了一眼,雖然是一位境界在他之上的元丹修士,但他不僅沒有絲毫尊敬,反倒是頤氣指使,而這樣的行爲,則讓這老翁更加慎重。
同時在心中將執掌芙蓉城的蠢貨罵了一萬遍,這片地界,但凡與芙蓉仙境有關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畢竟是看門的。
他知道那芙蓉城的七夫人生下的孩子慘死在了外面,但是他也不在意,因爲那就是一個只會勾搭凡人女子的廢物。
可是沒想到宰了那廢物的女孩,居然有如此大的來頭,而且芙蓉城主那個蠢貨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還將人家給抓回來了。
“是,尊駕,請往這邊來,小老兒這就爲您引路!”
老翁揮動手中的蟠龍杖,一道巍峨的門戶便顯化在羣山之間,清光閃耀,古樸燦烈,倒映出了一方仙靈聖土之境。
正是風秉文在入夢時見到的景象,只是其中並沒有那被鐵鎖勒得皮毛開裂,鮮血淋漓的巨熊,也沒有被羣妖追逐的五色仙光。
“芙蓉城在何處?”
風秉文一眼掃過,這一處秘境的着實不算小,羣山巍峨,樹木蒼翠,大澤湖泊,星羅棋佈,水氣瀰漫,生機濃郁。
“請尊駕隨我來!”
守門老翁的身形微微佝僂,手持着盤龍法杖,腳踏祥雲,爲風秉文指引方向。
“嗯!”
風秉文毫不收斂,就這麼踩着水靈,進入到浮生仙境之中。
而這個騎龍而行的姿態,頓時驚動了不少在這處秘境潛修的半妖,而當他們現身後,看到那前方正在畢恭畢敬的爲其引路的老翁,更是震驚不已。
“這是何人?居然能讓南竹仙翁爲其引路!”
“實力看着不行,只是他腳下的,可是真龍?”
“沒有血氣,只是靈體,只是龍氣森然,氣象不凡,恐怕與龍族有莫大的淵源。”
被驚動的半妖,看向風秉文的目光,好奇,敬畏,羨慕,不一而足,而不論是什麼樣的情緒,其中都沒有半分惡意,甚至當風秉文的目光環顧時,與其恰好碰上時,還趕緊露出友好的姿態。
誰又不是傻子,這少年雖然境界還不是很高,但氣機純淨,而且看這陣仗,再看看爲他引路的南竹仙翁就知道了,必是出身大門大派。
他們這些血脈不純的半妖還是恭敬些爲好,要是萬一是個心眼小的主,因爲他們的態度不恭敬而記恨上了,日後說不得就會被趕出仙境,那可就不好了。
“浮生仙境,貧道先前沒有聽說過,卻是孤陋寡聞了,我太上道山門也沒有如此之景,當真可嘆!”
風秉文站在水靈所化成的紫玄龍軀上,望着周圍的山巒大澤中浮現出來的,披鱗戴角的身影,語氣讚歎。
“尊駕說笑了,這等陋地如何能與太上道山門相提並論。”
南竹仙翁一激靈,一點兒都不敢接着話茬,連連推脫,開什麼玩笑,也只是說的好聽罷了,自稱仙境,實則是一處妖土,處處都是人與妖所生的半妖。
“太上道山門可沒有這般熱鬧,便是走上八百里,都難以撞見一生靈。”
“呵呵!”
老翁陪笑,卻是不知道都怎麼接,這世上可沒有幾人見過太上道的山門,這是聲名最盛,卻又只處於傳聞中的道宗。
“芙蓉城在何處?還有多少距離?”
“馬上就到了!”
“這芙蓉城主在此地,地位如何?”
風秉文認真詢問,雖然臨行前,他師傅將一樣重寶交予他,但那畢竟不是萬全,還需先做好準備。
這浮生仙境乃是東華洲一處半妖安置點,這就註定其中的半妖不可能合心同力,說是一盤散沙,可能過分了些,但估計不會差太多。
就眼下情況來看,只用對付那芙蓉城主極其麾下勢力就足夠了,在此地潛修的半妖大概不會出手幫他,畢竟太上道真傳身份擺在這裡呢,除非這些半妖不想活了。
“尊上有所不知,這浮生仙境之中分爲一殿,二宮,三湖,四山,九城,芙蓉城主只不過是九城之一罷了,他真開罪尊駕,老朽便能替殿主做主,將那廝交由尊駕處置。”
這老翁的話也不出風秉文的預料,事情還沒確定呢,就準備把人給踢出去了。不過換位思考,他估計會做差不多的選擇。
“尊駕請看,那處便是芙蓉城,其城主俗名樊明,其父乃是元庚劍宗的一位教御,其母卻是一位獅妖,繼承了其父的劍道天賦,也擁有其母的妖軀,實力頗是不俗。”
老翁駕雲引路片刻,便看到山間隱現的一座大城,風秉文隨之望去,便見嘈雜喧鬧,妖氣沖天,頓時眉頭大皺。
雖然被稱作半妖,但是其體內還有一半的人族血統,可以修行道家仙法,就如同爲他引路的老翁,雖然也不是純粹的人族,但是他的身上可沒有丁點妖氣。
“將他喊出來吧!”
紫玄真龍盤旋不動,風秉文屹立其雙角間,俯瞰不遠處的妖城。
“請尊駕稍等。”
老翁一點兒也不覺得風秉文的態度有什麼問題,畢竟人家的徒弟讓人給逮了。
“樊明,你若是還沒斷氣,便滾出來,太上道真傳駕臨此處,速速前來覲見!”
道喝聲在妖氛厚重的大城之中迴盪,很快,便見到一道黃棕妖雲升騰而起,其中可見一位魁偉的大漢,臉部的線條就如刀刻般分明,濃密的鬍鬚至耳下一直延伸向下,雙目炯炯有神,真如雄獅。
“太上道真傳?”
只是此時,這位儀態氣度極爲不凡的大漢臉上卻是露出焦急之色,先是拜見了那仙翁後,目光隨即向後,便看到揹負雙手,屹立於真龍雙角間的少年道人。
僅僅是看到對方所攜帶的儀仗,這芙蓉城主便信了七八分,心中更是忐忑,因爲他不久之前就已爲了自己的親子報仇爲目的,抓了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孩回來。
那女孩一直衝他嚷嚷着他師傅乃是太上道真傳,而跟他一同前往的七夫人,卻對之嗤之以鼻,認爲這女孩兒純粹就是在胡鬧,因爲她身上並沒有看到什麼高明的煉氣法門,其所用的法術雖然巧妙,但是品階極低,很是粗糙。
正是因爲那位夫人種種蠱惑的言語,他一番思量之後還是將人給抓了回來,即便是女孩的身旁還有兩位血脈極爲不俗的神獸異種,可是在那七夫人的蠱惑下,他都下意識的選擇了無視。
“浮生仙境,芙蓉城城主樊明見過太上真傳!”
這少年是由看守仙境出入門戶的南竹仙翁帶過來的,有這位仙翁的背書,芙蓉城主雖然心中不想相信,但還是先行拜見。
“我的弟子呢?”
風秉文毫不理會這半妖的拜見,目光冷漠的盯着他。
“真人,其中或許有些誤會,可否聽我……”
芙蓉城主還想再掙扎一下,可是風秉文已然失去了耐心,是非曲直他早就打聽清楚了,他不覺得自己那位弟子做錯了什麼,反倒是做了一件恩澤百姓善事。
是以,當問過一聲之後,移山仙鼎自他的背後浮現,厚重的玄黃仙氣垂落而下,絲絲縷縷,將風秉文的身形盡數遮掩。
而與此同時,與風秉文相距不到一里的芙蓉城主頓時變感覺渾身一沉,即便是張口呼氣,閉眼挑眉這等簡單的動作都有些艱難,不過他很快就從這陷入泥沼般的困境中掙脫出來。
不過,還沒有有等他有所動作,便看到一條身長數十丈,通體玄黑,間有紫紋閃耀的真龍直接撞了過來。
噗哧!
一連串鮮紅如玉珠的血滴從天空中落下,雖然有所準備,但是沒想到風秉文手段如此猛烈的芙蓉城主,當即便從空中跌落,砸進一座山丘之中,亂石迸濺間,煙塵滾滾。
待到煙塵散去之後,便看到一處天坑之中已經顯出獅鬃與濃厚毛髮的芙蓉城主,仰躺其中,胸口坍塌凹陷,鮮血就如同不要錢一樣,從其身體中涌出,在他身下浸出一片淺淺的血窪。
“仙翁!”
感受到身體中的氣力與生機正在流失的芙蓉城主仰頭望着那位以往慈眉善目言笑晏晏的老翁,想要尋求幫助,因爲他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之中正有一股冰寒的力量在侵蝕他的生機,而他的妖體卻被擊穿了。
“自作孽不可活!”
老翁側身避讓,絲毫不理會這位以往頗爲恭敬,還孝敬了他不少靈物的芙蓉城主。
若是其他的麻煩,他出手倒是無妨,可這位乃是太上道的真傳了,他現在是對這位的身份再無任何懷疑了。
低出一個大境界,以下克上,一擊秒殺,除了那些道宗真傳以外,還有誰家的弟子能有這等實力,即便是藉助了仙器之力也是如此,仙器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
“劉兄!”
芙蓉城主的目光看向另一處,只見那位太上道真傳的身後也隱隱綽綽,跟着不少的半妖,其中還有不少他相熟的人影。
只是此時,那些與他喝酒吃肉的半妖一個個迎上他的目光,就像是碰上了瘟神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世態炎涼!”
樊明慘笑一聲,滿心悲憤,入目所見,俱是半妖可無一出手者。
“樊兄,這是你自己爲美色誘惑,犯下的罪過,就不要想着拉他人墊背了,不過兄弟一場,汝勿憂,汝妻汝子吾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