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帝君的注視
“九洲，久違了啊！”
雨過天晴，神虹掛空，一場風暴席捲而過的大洋之上，一艘氣勢恢宏的龍舟悠悠劃過，雲雨逐漸稀疏的雲巔。
而在這艘已然隱匿，不爲尋常生靈所能窺探到的龍舟甲板之上，一位身着淺綠衣裙的女修，眺望着遠方海天相交處，浮現出輪廓的東華洲。
遙遙望去，雖然不及太上道山門靈氣鼎盛，仙韻暗藏，可也有恢宏神光直衝天際，猶如天柱一般，支撐天穹，威懾四方。
“師姐，我先前還忘問了，師姐你入山門前，是哪一種人士？”
風秉文站在落後這位師姐身爲起步的位置上，眺望着那一方熟悉的大洲，認真仔細的打量着這方浩瀚的大舟上，那遙遙升起的幾道如擎天巨柱般的神光。
說來也有些可笑，他雖然是在這方大洲中出生的，但是眼前這番景象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因爲他先前出入東華洲都是藉助太上道山門內設置的傳送陣，沒有橫跨大洋，以相對正常的方式進入，或者說返回東華洲。
風秉文完全可以想象至其他大洲而來的，不論是什麼修士，在即將進入東華洲時，看到那幾道神光時，心中無疑是非常的震撼，而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敬畏。
因爲這幾道直上九霄的神光，其並非是什麼神山仙土靈蘊外泄所致，而是神道帝君的神威，每一道神光，便代表一尊帝君。
越是強大的修士，越是能夠感受到，那幾道聯合起來，隱隱籠罩整座大洲的神光的可怕，如獄如海，不可琢磨，不可揣測，更不可冒犯。
“我？我入山門前，只是南贍洲一小國公主罷了。”
洛凌霄回首看了風秉文一眼，隨後輕描淡寫道。
“原來師姐入山之前還是一位殿下，難怪初見師姐時只覺師姐身上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原來出生如此不俗，不像我，我不過就是一鄉下村落的野孩子！”
風秉文笑了起來，有些刻意地吹捧着這位師姐，拍她的馬屁。
不吹不行啊，這位師姐的仙丹實在是太香了，他一路這麼吃過來，哪怕中途師姐誤會了一些，但是經過他一番耐心的解釋後，誤會消除，他還嚐到了帶着龍血口味的仙丹，能增長氣血，錘鍊體魄，雖然這一點對他沒什麼用途。
“如果可以選擇出身的話，我倒是寧願當一個在泥地裡打滾的野丫頭，而不是什麼公主。”
聽到風秉文的話，洛凌霄的語氣很是淡漠，隱隱透露着幾分哀傷。
“呃！”
這話風秉文感覺沒法接，聽這師姐的語氣，就感覺很有故事的模樣。
但這故事似乎不是很好的樣子，聽起來沒有什麼好結局，更沒有給這位師姐留下什麼美好的回憶。
“我出生的是一個很弱小的國家，國土狹小，民衆貧弱，在我有時的記憶裡，我記得我的父親，還有我的諸多兄長時常需要親自披甲掛帥出征。”
“這確實夠弱的。”
風秉文在心裡面嘀咕了一聲，但是沒有出聲。一個國家真要是到了王室成員，甚至統治者都需要披着盔甲拎着長槍短劍上戰場砍人的話，那這國家滅亡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太弱了，不亡都沒道理。
君主掛帥，不管贏多少次都是理所應當的，但相反，只要輸掉一次，小國的話，可以宣佈亡國了，但就算是帝國，這麼來上一次，也會元氣大傷。
“出生在這樣的國家，成爲王室公主，你覺得我是什麼處境？”
“想不出來！”
風秉文知曉，自己找錯話題了，誰知道這位看起來貴氣逼人的師姐，修行前的經歷那麼悲慘——小國公主，還能有什麼作用？無非就那麼幾種。
“你確實想不出來，在一次敵國入侵的戰爭中，我的兄長接連戰死，就連我的父親也身受重傷，而當時尚未成年的我，卻被推上祭臺，作爲祭品，祭祀神靈！”
“……”
風秉文嘴角扯了扯，微微低下頭顱，極力壓制自己臉上的表情。
如果可以，他想問一問這位師姐，她出生的那國家是不是隻有幾個村子大小，畢竟向神靈獻祭什麼的，也只有最愚昧無知的村民會這麼幹了。
而且往往祭祀的還不是什麼正經的神靈，而只是會棘手障眼法的精怪性靈，也不是沒有成氣候的妖物會幹這種事情，但是真正的大妖妖王是不會去碰香火的。
活人血祭，這是得有多大的膽子，有什麼樣的本事，還敢在九洲踩這條紅線，稍微有點底蘊的都知道，什麼東西是不能碰的。
“聽起來是不是很可笑？”
即便是沒有得到風秉文的迴應，洛凌霄也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顯然，風秉文的詢問，勾起了她心中並不美好的回憶。
“當年若非我師傅恰好路過，我已化作一捧灰燼啊，與我的父兄一樣。”
“師姐，實在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伱入山前有這樣的經歷，不過往事如煙，還請……”
“師弟，你知道師姐我的年紀有多大了嗎？”
洛凌霄打斷了風秉文安慰的話，微微回首，露出了完美的側顏，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雖然聲音很冷漠，可她確實是在笑。
“……”
風秉文閉口不言，這種問題沒什麼好猜的，沒意思。
“雖然是不怎麼美好的記憶，但我已經走出來了，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師姐才情無雙，心性絕佳，若非沉迷丹道，便是我師傅，也只能仰望你的背影！”
風秉文聽完，連忙送上一記生硬的馬屁。
“你這小子，別再說這種話了，你不擅長這種東西，聽得很怪。”
“師姐既然不喜歡，那我就不說了！”
青年道人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他確實不擅長拍馬屁，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人各有所長嘛，他不是這塊料，也是可以理解的。
“別忘了我們出來是幹什麼的，你不是向你那弟子討要我的煉丹心得嗎？既然如此，就領我過去瞧一瞧吧，看看你尋了怎樣一塊璞玉，若是資質不錯的話，我不介意指點一二，做她的引路人。”
“用璞玉來形容我，那弟子的話可能有些過了，她還擔不得如此稱讚！”
風秉文略微有那麼幾分不好意思。
講道理，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先天神人的轉世身份，有這樣的逆天背景背書，就他大弟子王姝的天賦，他看都不愛看一眼的，誰愛教誰教，他反正不帶。
“馬上都可以看到我那師侄了，你何必如此謙虛？”
洛凌霄完全沒把風秉文說的話當回事只當是在替自家弟子謙虛，她就不信了，她們太上道的人收的徒弟，資質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
當年如果不是她的天資足夠好，那恰好路過的師傅也不會將她救下之後又帶回去，頂多隨便找個犄角旮旯把她一扔，管都不會管的。
太上道弟子，不說人均一品脈象，最次也得有個二品吧，拉胯的極限也該有個三品，再低那就別進太上道的山門了，怎麼好意思啊。
“罷了，師姐我與你實話實說吧，我那弟子的資質真的是差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是勉強能修行罷了！”
“呵呵，師弟你不用與我說這些話，不論他的資質差到何種地步，只要他在丹道上有一定的天賦，我就能手把手地教他開爐煉丹，說的不敢與你保證，讓他成爲一名真正的丹師不是問題！”
洛凌霄依舊在當風秉文在鬼扯，完全聽不進真話，畢竟，常識如此。
“師姐你說的這番話，我可記住了，你不讓我那弟子學會煉丹，我可不放你走！”
風秉文連忙抓住話柄，他也算是爲那神人操碎了心啊。
“我雖是女子，但也知道言出必踐的道理，絕不可能反悔！”
洛凌霄瞧見風秉文這副模樣，頓時有些好笑道，不過心中也起了幾分好奇，這師弟所收的弟子到底是什麼水準，怎麼會讓他的表現如此怪異，好像資質真的極爲不堪入目一樣。
“不過，我此番外出，便是想要尋一位合適的弟子，我爲師弟你的弟子勞心費神，你也該爲我這事費一些心思！”
“這是自然，師姐請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尋一位稱心如意的弟子！”
風秉文拍着胸脯把這事給應承下來。
在他看來這是很好解決嘛，畢竟是涉及了先天神人，就找那位老二就可以了，他不是擅長推演卦算嘛，讓他算一算唄。
“入境了！”
兩人說話交談間，那開啓了隱匿法陣的龍舟駛過了東華洲與汪洋相交的邊境線，也就是在這一剎那，無論是風秉文，還是洛凌霄，都感覺身體微微一沉。
只不過沒等他們有什麼反應，那股讓他們產生了一剎那的異樣，甚至還會誤以爲是錯覺的力量，便挪開了。
“那是哪位帝君？”
原本心情還比較輕鬆的洛凌霄，此刻神情就有些嚴肅了，剛剛那種感覺，大抵是某一位神道帝君看向他們這裡了，雖然目光只是停留了極爲短暫的時間，但是那位帝君確確實實是關注他們了。
“不知道，我雖然跟神道的關係比較好，但是，我對那些帝君的瞭解是真不多！”
對於這樣的問題，風秉文表示無奈，他回答不上來，他知道東華洲神道最強的便是那些帝君一級的大神，但是有多少位帝君，而這些帝君的神名，又是什麼，他一概不知曉。
“真的？”
洛凌霄不關心其它，只關心風秉文那句跟神道的關係很好。
“這種事情我可不會欺瞞師姐！”
風秉文一臉正色道，開玩笑，就真要是被帝君給盯上了，他就是帶再多的通靈仙器也沒用。
“那就好！”
洛凌霄長輸一口氣，她可以確定，先前跟東華洲神道沒有接觸，憑藉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惹來敵視，換而言之，剛剛的那一瞥，大抵是與眼前這位師弟有關聯。
畢竟，一洲之地，何等廣袤，每時每刻出入東華州的修士生靈，難以計數，真要是每一位都需要帝君關注甄別身份的話，那縱然是帝君神力無邊也吃不消。
“看我做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風秉文的肩膀也微微繃緊，他自然想到了剛剛那一瞥的原因，可能主要在於他。
但是他並不因此感到得意，甚至還有些麻爪。這種頭頂上隨時都有一位大佬注視着他的感覺，太糟糕了，很不好。
“真要是欣賞我，想要感謝我，還不如賞我幾件神器來的實在。”
青年道人在心裡面嘀嘀咕咕，逼逼叨叨，表面倒是一臉平靜從容，沒有絲毫的異樣，盡顯前任太上道子的風範。
入境之後，倒是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常，沒有各路的山神水神香火神來拜訪，更沒有亂七八糟的修行勢力。
而這得益於龍舟的屏蔽天機法陣，一直都在運行當中，沒點本事的還真別想看見。
龍蛇秘境
入了東華洲後，風秉文直接領着師姐進了這一處特殊的天地秘境。
“神魔後裔！”
而入了秘境之後，本來在琢磨着風秉文的弟子會是什麼模樣的洛凌霄，目光直接被秘境中那最爲龐大之物給吸引了，雙眼綻放星光。
在她這種天賦絕頂的丹師眼中，眼前這一句擁有神魔血脈的天蛇屍骸，就是最頂級的煉丹材料，可以讓她的煉丹術更進一步，踏入全新的境界。
就算是太上道，也不可能將與神魔能扯上關係的頂級材料給她練手，積攢煉丹經驗。
“風師弟，你可沒跟我說你手裡還有這種好東西！”
原本氣度端莊，儀態萬方，雍容華貴的洛凌霄，此刻的笑容也變得有些放肆，她看向一旁的風秉文，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師姐，這神魔後裔的殘骸並非我的所有，而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率先發現的，這是她的東西。”
風秉文申明道。
“有什麼差別？”
洛凌霄不解，這有什麼不一樣？傳道授業的老師在地位上跟親生的爹孃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