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車後有轍。
宋長勝曾經用蔣瓊玉的名頭威脅過塔依爾，也算是狐假虎威。
但僅僅一個名號，就能讓塔依爾猶豫不決，變向的說明了蔣瓊玉的強大。
宋長勝之前對蔣瓊玉的瞭解，只限於報紙上的報道。
她是大原力師，北鹿牧場的所有者，是鹿泉市有數的大人物。
放眼北庭行省，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現在這隻老虎的目光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所帶來的壓力，是不言而喻的。
蔣瓊玉一個巴掌，能拍死半個南城議會，剩下的一半是嚇死的。
說實話，剛一開始，宋長勝的腦袋有點懵，“她怎麼就注意到我了，我還沒有這個本事吧？”
“基液作坊.......場長一直關注基液市場，你突然進場，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彭生小心說道。
“你說笑的吧，我小打小鬧，連你們任意一個實驗室十分之一的產量都沒有吧？和北鹿牧場更沒法比，她這就注意到我了！”
“可是她就是注意到了，誰讓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做生意呢？說的不好聽點，你這是和北鹿牧場爭利。”
宋長勝無語了。
他還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但兩者不是一個量級，他喝的只是基液市場的一點湯水。
別說肉，骨頭都沒舔到。
這樣就能引起一位大原力師的注意，他不相信！
宋長勝兇狠的望向彭生，“說！是不是你在裡面搞鬼！”
宋長勝自問沒有虧待過彭生，該有的報酬一分都沒少。
即使彭生有過小心思，但看在對方報信份上，他也沒追究。
難道是我對他太好了？宋長勝只能這樣想。
“不是我......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彭生連忙否認，
“你忘了麼，有人想要搞你，我連夜給你報信！你要經營基液作坊，也是我忙前忙後！就連季浩都是我找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啊！”
“那你怎麼不早給我提醒，一個小基液作坊就能驚動蔣瓊玉？還有，你是爲了北鹿牧場實驗室收購毒丸公司的基液。這些事情我現在才知道！”
“我給你提醒了！”
“什麼提醒？！”
“你做成第一批基液成品的時候，我一個勁的衝你眨巴眼，你自己沒注意到！”
“呵呵！”
宋長勝氣笑了，把彭生一直逼到樓梯轉角，再無退路。
冷聲道，“你是覺得我的刀不快了，還是我好的讓你心中失去了最後一點敬畏？”
“我沒有從中作梗的理由，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你出事了，我自己也脫不開！”彭生示意他冷靜，臉上的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宋長勝制止了想要上前來的守衛，冷靜了下來，退後兩步，淡淡道，“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就當做沒發生......”
“我沒做！”彭生否認。
“無論做沒做，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你要給我打聽消息，睜大你的眼睛，豎起你的耳朵！記住，我們的利益纔是一致的，想想你從我這裡得到的東西。”
宋長勝需要彭生，需要對方在北鹿牧場的影響力。
他直勾勾望着彭生，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如果我倒了，我只是說如果，那麼一定會有很多人和我陪葬。”
“我知道我知道！”彭生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幫他分析道，
“蔣瓊玉是一個務實的人，她既然注意到了你，就一定有所圖。在此之前，你不會有任何事情。”
“說一說，北鹿牧場現在的情況，以及你能想到她要我做什麼。”
宋長勝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魔幻分析機，試着解析了幾個項目。
【蔣瓊玉的圖謀】【北鹿牧場的形勢】.......
很遺憾，以蔣瓊玉和北鹿牧場爲主題的項目都無法運算。
毫無疑問，力量層次上的差距過大。
好在，宋長勝也並不是吃素的。
發動所有渠道收集有關蔣瓊玉的資料，開始做必要的應對。
也許蔣瓊玉只是偶然提起興趣，但對於宋長勝來說，他必須打起所有精神。
確保自己不陷入什麼未知旋渦。
蔣瓊玉消息收集的越多，宋長勝越是吃驚。
這位可真不是善茬。
蔣瓊玉沒買下北鹿牧場之前，北鹿牧場一片亂象。
坑蒙拐騙、毀屍滅跡不時上演。
北鹿牧場和鹿泉市市政府以及本土勢力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聯邦法律維護的就是牧場主的利益。
在這片152平方公里，相當於一個小城鎮的牧場裡，本身就是封閉的，員工吃住都在裡面，
牧場管理層採取高壓統治，工人雖然多，但修爲上要比管理層低多了，而且他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根本無法反抗。
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沒個人就沒個人，就說被花豬撞了，讓大馬踩踏了，常有的事，反正好解釋。
自從十多年前蔣瓊玉買下牧場之後，一切改變了。
她憑藉鐵腕手段和強力修爲，收拾、清理原來的管理層，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
建立了高附加值、高回報的北鹿實驗室。
深耕竹海資源，構建景區，開放牧場的各個景點。
從此，北鹿牧場從封閉的獨立王國，變成了人人可參觀的景點，所有的一切放在明處。
重新設定了人事框架，之前的工人有一些得到遣返，埋藏在這片土地的枯骨獲得了昭雪。
蔣瓊玉不僅實力強，還有謀略，手段高明，手腕強硬。
這對宋長勝來說，幾乎是最糟糕的消息了。
深夜。
莊園。
宋長勝召集來了萬子平、劉和元一起商量。
至於彭生，提供了一些信息之後，因爲明天還要工作，離去了。
書房內，悠揚的音樂聲響起。
原晶留聲機裡播放着使人放鬆的音樂。
朱仁義行動速度很快，中午剛吩咐的事情，下午就做好了。
只是宋長勝現在沒有多少心情欣賞，注意力都放在了這次危機。
“彭生，他有多少可信度？”萬子平合上一份文件問道。
宋長勝搖了搖頭，“只有利益關係，也許對我有幾分敬畏，但他對蔣瓊玉更忠心。”
“要不然，和他‘打聲招呼’？”劉和元提議道。
很顯然，他打的“招呼”，彭生一定不喜歡。
宋長勝制止了這個暴力分子，“沒必要動他的家人。現在我們需要他發揮作用。我們有必要提前知道，蔣瓊玉想要得是什麼，這樣才能制定應對方案。
彭生有一句話說得對。這個女人做事目的性很強，既然她注意到我了，那就一定有原因，也一定很快就會表現。”
“也許基液作坊只是一個幌子。”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史苦，突然說。
宋長勝三人都擡頭望向他，鐵憨憨也會動腦子了？
“我要是想打死一個人，能找到無數個理由，所以，重要的根本不是理由。”史苦有模有樣的分析道。
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都低下了頭。
確定了眼神，還是那個鐵憨憨。
四人討論了一夜，確定基液作坊只會是一個誘因，宋長勝的生意在蔣瓊玉眼中，不是一個級別的，什麼都不是。
一個又一個排除，將所有不可能的斃掉，剩下的那個就是答案了。
只剩下，走私貿易這個巨大的旋渦。
得到結論，宋長勝心中一片冰寒。
現在北方三行省的氣氛有些嚇人，鹿泉市也受了影響，地下議會和沙海幫的爭鬥，也有意識停止。
這時候，誰都不想成爲那根導火索。
“蔣瓊玉女士拜訪。”宋長勝正想着，朱仁義遞來了拜帖。
宋長勝心中一驚，這還真是催命鬼一樣，說到就到。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說我不在家，不見！”
宋長勝決定從後門走人。
“小傢伙你可真是不老實！”宋長勝剛一轉身，就見到半空中，一個女子遙遙望着他。
真，飛了起來。
蔣瓊玉面相看非常顯小，身高不高，甚至有些矮，屬於站在地上，平視看不到頭的那種身高，樣貌精緻，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插着腰就直直的望向宋長勝。
宋長勝僵在原地，心中一片驚駭。
蔣瓊玉個頭雖小，但氣勢卻猶如大山一般壓過來，這就是大原力師的威勢麼？
宋長勝根本就不知道這女子怎樣出現的，連她怎麼飛的都不懂。
轟！
蔣瓊玉一步踏出，便落在了宋長勝身前一米許，腳步踩在空氣中，明明沒有着地，卻似乎引起了某種共振，連帶着腳下建築也隨之一震。
“膽子倒不小，不僅瘋狂收集我的消息，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基液生意，還想着跑！”蔣瓊玉自顧自的飛到了客廳主位，坐下。
宋長勝揮退了左右守衛，在大原力師面前，人數已經沒有意義，直視着她道，“蔣小姐擅闖他人的住宅，也並不是做客之道。”
“你的基液作坊以後成爲北鹿實驗室的下游供貨商，成品由北鹿牧場統一出售，並且幫我關注毒丸公司的動向。”蔣瓊玉沒有理會他，手指點在椅子扶手上，自顧自說道。
宋長勝沒想到對方如此強勢，開口就替他做了決定，“如果我說不呢？”
蔣瓊玉伸了伸一根手指。
嘭！
倏忽！
宋長勝連反應都沒有，似乎被一座山壓在了地上，他想反抗，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蔣瓊玉淡淡收回那根手指，“小弟弟，你似乎有些飄了！你有和我談判的資格麼？不要以爲在南城有了點名氣，就目中無人！
這個世界大得很，不要輕易拒絕一個比你強很多人提的要求。現在，你再考慮考慮？”
宋長勝試着動一動，卻發現還是動不了。
“哦，忘了，你還沒法說話。”蔣瓊玉似乎才意識到，彈了彈手指。
宋長勝全身一震，發現身上的山消失了。
他站起身來，臉色鐵青，心中罵娘，望向坐着的蔣瓊玉，嘴上卻平靜道，“我同意！”
“哈哈，就喜歡你能屈能伸的性格！那就再讓彭生與你對接吧，你要知道，有很多人想到和北鹿牧場合作而不可得，要珍惜這次機會。”蔣瓊玉哈哈一笑，反問道
“你似乎有些不服氣？”
“沒有。”宋長勝否認道。
即使心中已經想了無數未來報復的方法，但嘴上依然服服帖帖。
“有也沒有關係。”蔣瓊玉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漫不經心道，
“這世間從來不乏自命不凡之人，嘴上掛着‘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又河西’，實際上卻只是坐井觀天的人物，有氣，那就好好憋着！”
她看了看手錶，望向宋長勝，“兩分鐘。剛好符合你的身份，沒耽誤我的時間。”
身體一動，蔣瓊玉已經飛了出去，淡漠的聲音卻留了下來，迴盪在客廳，“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你同不同意，因爲你根本沒有選擇！”
咔咔！
宋長勝望着那個遠去的身影，沉默無語，手指捏的咔咔作響，指節發白！
他已經不是什麼都沒有的小人物了，低聲喃喃道，
“沒有人可以如此的無視我，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