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好的基礎打下,對後繼任者的要求小了很多,只要後面人不亂搞,三亞就不太會出什麼大問題。
“謝謝!”
西島大食堂,換上絲制禮服的哈倫•拉希德從座位起身,身影微躬,操着一口蹩腳的中文行道謝道。
“先帶下去!”
徐增壽揮了揮手,示意人將哈倫•拉希德帶走。
與哈倫•拉希德,這一夥溝通,問題不小。
語言是一重,瓊海雖有對應準備,從兩年前開始培養了一批學習外語的鴻學生,但終究經驗不足,找的老師也有問題,沒辦法,中西方斷絕交流的時間有些長了,曾今被留在中原的阿拉伯後人,在現實的生活窘境下,不說全忘了自家民族的歷史,忘了大半卻是真的,語言這一塊在福建也沒用,漢語說的流利,可本族語言就那一回事。
其次是兩地信息差。
兩重的問題下,雙方交流比預想的還要難。
“說說你們的看法!”
哈倫•拉希德離開,主持全盤工作的徐增壽,目光落在四位鴻學生身上。
這四位鴻學生,語言天賦極強,若非被挑出來研究西方語言與歷史,早就在去年九月離開學院。
“大膽的說,有什麼好猶豫的!”
瞿通開口道。
自家的學生,因爲老師,經驗的問題,在之前的會談中表現不佳,但事情怪不到他們頭上。
更何況這是自家的崽,愛護都來不及!
再說了,人不都是在一路跌跌撞撞下成長起來了嗎?
“是!”
四人對視一眼,小組組長高傑開口,“經過這幾日的溝通,與小組討論,我們個人認爲,交流溝通並非大問題。
就像瓊海剛完成的簡化漢字工作,簡化漢字幾千個,但常用漢字不過數百。
任何語言也是一樣。
口頭交流因個人習慣帶來聽讀問題,短時間內無法攻克,但若是以文字交流,問題並不大。
我們已翻閱過了隨船文件,對比對照之下,我們所學文字並沒問題。
問題在於,哈倫•拉希德這個人不老實,不僅是拉希德本人,他屬下也一樣。
大王道破了核心的一點,打破了我們思維上的迷霧。
藉此我們通過深度分析,發現了三個問題。
第一,拉希德的身份存在問題。
拉希德從出現在我們視線開始,便以阿拉伯帝國的貴族標榜自身,這一身份沒有具體的證據不好戳破,哪怕我們覺得他不是,不符合我們對貴族的印象與理解。
但其千不該,萬不該,在昨天的會談中,爲增加自身籌碼,給自己套上了哈里發後代的身份。
哈里發,是音譯而來的一個詞語,意爲繼承者。
但與我們所理解的血脈繼承不同,哈里發是精神繼承者,有點類似佛門,道門,領袖之位的交替。
同時哈里發在阿拉伯帝國,掌權的只有四代,最後一代正統哈里發,已離世七百多年,他們是否有後人在世,我們並不清楚,但想來地位不會很高!”
聞言,在場衆人紛紛點頭。
龍子龍孫多了都不值錢,更別說這種領袖後代,再說了最後一任死了七百年,就算留有子孫後代,子子孫孫繁衍無數,也不是瓊海可以考證的,就像三國時期的劉皇叔,他到底是不是漢室血脈,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族譜,那也是可以編的嗎?
就像朱家靠上了朱熹一樣。
說到底,這重身份真的不值錢。
結合會談的情況,貴族的身份既有可能是哈倫•拉希德自己標榜,以提升話語權的手段。
“第二個問題,這幫人的來歷存疑。
據他們的訴述,他們是來自阿拉伯世界的商人,走至南亞之後,與市面上發現了來自東方的貨物,然後便大膽的進行冒險。
但這裡有兩個問題,第是時間,二是船隻。
時間上表面看問題,我們的船隊四月抵達南亞東面,他們在五月出現在西面,那麼問題在我們貨物是如何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跨越千里陸地距離,從大陸的東面出現在西面的。
爲這一問題,我專門傳信海事局瞭解過,據當時出海的海員講述,南亞道路可沒我們中原好的,並且那片大陸上並沒有統一,存在多個國家。
裡面的巧合太多。
如果沒有第三個疑惑,這不是問題,畢竟巧合這種東西誰也說不好!”高傑說的有些顛倒,但意思卻很明確。
“你想說的第三個點應該是航程對吧!”林天麓眉心微皺。
“是的!”
高傑點了點頭,航程的問題他專門詢問過林天麓,這位瓊海海上經驗最豐富的人。
“的確有問題,以我們看到那艘船,來計算時間的話,他們的速度太快,我本人雖然沒去過南亞大陸,也不瞭解那片海域的具體情況,可如果真按照他們所說,時間上只是正好卡點,但他們船帆是壞的,而是不是短時間壞的,是已經壞了半月,那麼……”越想不對勁的林天麓,擡頭看向高傑,“你們的判斷這夥人是什麼來歷呢?”
“海盜!”
高傑吐出兩個字。
海盜,是一門極爲古老的職業,幾乎同船的誕生而伴生,大規模的海盜行爲出現在十六世紀,大航海興起之年,最早卻能追溯到公元前。
人分三六九等,海盜內部也有高低。
如果高傑的判斷沒錯,哈倫•拉希德這夥人真是海盜,那定然是一支實力不弱的海盜,弱者是無法跨越無垠海域出現在南海。
可怎麼一來,瓊海需思考的東西就多了。
合作伙伴爲海盜,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將你想到都說了!”
林天麓與瞿通,徐增壽,交流了一番目光,繼續說道。
海盜,林天麓這輩子接觸的多了。
低級的海盜靠着小舢板在水上運動,襲擊沿海村莊,打一槍換一地,說是海盜不如說是以船爲搶掠平臺的土匪。
中級的海盜,借多艘小舢板,船隻,組合成團伙,遊蕩在重要港口,水道附近,打劫過往的船隻。
高級的海盜,則混在商船中,平日裡打着商船的旗號,偶爾掠奪一番,首尾收拾的齊活,上岸後能自圓其說,一般不被揭破,鮮少有人能發現其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