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吟看着他黃豆大小的眼睛、再看看那犁耙般外翻的大齙牙,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勇氣,再去關注他那塌鼻樑、蒜頭鼻以及朝天鼻的詭異合體。
艱難地移開自己的視線,張風吟才漸漸壓下腹中的翻滾之意,爲沖刷下自己的噁心感覺,他把視線定在春柳兒身上後,果然好受得多,畢竟美人兒天生自帶淨化心靈效果。
可沒想到,視覺上的舒坦還未持續多久,耳朵又開始受折磨,一道比唐老鴨更公鴨嗓的聲音傳來,瞬間便把他的心情攪得糟糕無比。
隨意瞄上一眼後馬上低下頭來,果然是那醜高瘦個在說話,還真是啥人配啥聲,相得益彰臭味相投呸呸呸。
“講道理,我張得豪兄弟倆雖然醜,但多少還是有自尊的,不至於在這大庭廣衆之下騙人。”
張得豪努力地睜大那雙睜不大的眼睛,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正義秉然:
“這怎麼會不是功法的問題?再爛的功法,也不可能修煉年許還沒有任何反應吧,除非它根本就是假的。”
“咳咳咳...”
一陣激烈的咳嗽,差點把張風吟咳死,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病已經處於封印狀態,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復發。
這張得豪父母是得多沒眼力見,纔給他取了這麼個名字,簡直就是理想遭遇現實的巨大惡意。
“抱歉抱歉,沒忍住,各位繼續,繼續...”
張風吟擡頭就對上春柳冷冰冰的眼神,與此同時,其他人也都詭異地看着他,趕緊真誠地道歉,隨後裹了裹身上大衣往後退兩步。
“哼,少冤枉好人,這是本人祖上流傳下來的功法,乃是一元嬰高人所創,後經過先人多番完善後,才流傳至今。”
少年年紀不大,估計也就十三四歲,看起來要比王富貴稍顯年長,可能還不懂得太多的人情世故,見張風吟搗亂,氣呼呼地白他一眼,才更加氣呼呼地出言反駁張得豪:
“若不是此功法的修煉條件過於苛刻,族中數代人都未有符合之人,在下身爲單傳獨子又無功法可修,怎麼會做個不肖子孫,而將祖傳功法外售?
你們倒好,低價買走之後還想借此耍無賴。”
一聽他說完,張得豪還在思考怎麼應對,邊上不知名的瘦高個二號,便急匆匆地跳出,快速地向春柳擠上兩步,一張嘴就是刺耳的尖銳高音:
“春柳姑娘,你聽,他剛剛是不是說了,數代人都無一修煉成功,這不是西貝貨是什麼?難不成是千百年一遇的天才,才能修煉成功的絕世功法?可笑至極!”
“你閉嘴,別在我耳邊聒噪”
“你無恥!”
春柳和少年的聲音同時想起,春柳眉頭輕皺,看上去對麻桿二號突然的瞎囔囔,有些許的不滿。
不過她見少年有話要說,便忍住往下訓斥的衝動,不動聲色的退後半步,避開麻桿二號的口水濺射範圍,然後用眼神示意少年接着說。
小少年滿臉通紅,被氣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見春柳這漂亮大姐姐鼓勵,才內心稍靜,抿着嘴伸出小小手指指向張得豪:
“我這金光閃,修煉之人必須是金行相關靈根才行,不僅如此,還要有精確可控的強光來配合,當時我便說得一清二楚,你呢,你說什麼?
我來幫你回憶回憶,你說的是:老子哥倆都是純金靈根,對於修煉此功法有相當充足之把握,你無需多說,只要算我便宜三分即可。
現在,又來做這般無賴舉動,你不覺得可笑嗎?”
怎麼聽着有點像是好貨,貓在一旁的張風吟,低着頭眼裡精光連閃,思考一番後就接起話茬:
“小兄弟別怕,相信這位姑娘會幫你的...”
“你誰?”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春柳冷冷地打斷掉,只能訕訕地回道:
“路過的”
“哈哈哈...”
張風吟的模樣把周圍人逗得一陣笑,可惜的是春柳依然不爲所動,橫了他一眼:
“一邊去”
要不怎麼說顏值就是正義,春柳這一眼非但沒有丁點威懾力,還引得衆人一陣騷動,特別是直播間的畜生們,更是像二哈般嗷嗷叫得不停。
因爲他們的視角是和張風吟同步的,那風情萬種的一眼,其實真的是冷冰冰的一眼,只是人家漂亮,他們自己認爲的風情萬種。
那風情萬種的一眼,看得這羣單身狗、老司機是心花怒放,瞬間感覺自己戀愛來了/第二春/第三四五六春來了...
可惜,張風吟乾的從來都不是人事,這位金丹期往上的大美人,他可拍不起,所以只能驚鴻一瞥後,就讓他們繼續看張得豪去。
留下一羣計劃刨他祖墳的牲口,張風吟腆着臉繼續插嘴:
“別啊,這位美女您先休息會兒,我問點事。”
張風吟覺得有點悶熱,便拉開拉鍊,如抖披風般一抖他那件阿迪叼斯,貌似和藹地問小少年:
“小兄弟如何稱呼,對面那兩位麻桿對你什麼要求?”
出於某些不爲人知的原因,小少年似乎對張風吟沒啥好印象,只是出於家教或者其他因素,才皺着眉頭悶聲回答:
“我叫雲天,他們的要求是退錢還有賠償,要我退還他們五十塊下品靈石的功法錢,還要賠償什麼不知所謂的浪費時間費,同樣是五十塊靈石。”
說到這裡的時候,這雲天小朋友突然有些委屈,哭喪着臉:
“我現在哪有靈石退他們?那筆售賣金光閃的靈石,早在年前便已經換成其他功法,他們現在來此搗亂,拿功法無用作伐,無非就是看上我手中的築基丹罷了”
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張風吟摩挲着下巴:“哦?怎麼說?”
“就在月前,我上截山採藥時,碰見一過路的前輩,在他的要求下,領着他遊覽了周邊景色。
那前輩見我築基在即,離去前便賜下一枚築基丹。
而這事情,不知爲何就被他二人得知,此後便三番兩次上門要求購買,一開始我就拒絕,因爲這是他人賜予,讓我築基時用的,怎可轉手賣之?
誰知道這二人着實不要臉皮,天天就在我居所附近遊蕩,一見我出門就詢問是否出售。
實在不堪其擾的情況下,我只能答應出售,哪曾想,他們竟然只肯出價五十下品靈石。
這時我才知道,他們哪是想購買,純粹就是見我年紀小,想佔大便宜而已。”
聽到這裡,現場一片譁然,都在大加指責張得豪二人,說他們連孩子都搶,爲人不行手段卑劣,簡直就是人間渣滓,卑鄙下流無恥。
連那春柳都是面帶寒霜,一身的怒氣勃發。
張風吟也是一言不發,隱晦地觀察着這羣叫囂的傢伙,發現有些人雖然叫罵得狠,眼睛卻是有意無意地盯着雲天,箇中意味不言而喻。
心裡不禁暗諷:修仙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欺騙搶奪更是如家常便飯,這張得豪二人之所以被罵,不是因爲他們坑蒙拐騙是錯的,而是因爲他們沒騙成功,還讓人給捅出來。
要是換成在場的某些人,特別是叫囂得最大聲的那些,估計手段要比他兄弟倆下作三分,至少他倆還沒有直接出手強搶,只是壓低價格而已。
“然後...”
衆人見他又開始講述,就都停下來繼續聽着,只是,帶着複雜眼神看他的人,越來越多。
“然後,在被我拆穿之時,他們竟然出手搶奪,好在被人發現,讓我給僥倖逃離。
今日,我在此兜售採來的靈草,他二人上來,便再次要求我低價出售築基丹,不然就向奇珍閣舉報我賣假功法。”
得,當我剛纔沒說,這兩狗東西還是動手了,老子就覺得奇怪,狗怎麼可能改得了吃屎,張風吟暗歎:自己打臉果然疼。
“嘿嘿...”
雲天突然得意地笑道:
“在下年紀雖小,卻也不是傻憨,今日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此事,自然是有應對之法,一會兒事了,便在奇珍閣前輩的見證下,吞服那顆築基丹以絕某些人的不軌之心”
張風吟原本聽得津津有味,聽到這時不禁感慨,這修仙界,還真不敢小瞧任何人,鬼知道何時會遇見妖孽。
就像眼前這傢伙,還有之前的王富貴、林明霞、劉小帥等人,就沒有幾個簡單的。
感慨歸感慨,正事還是要做,他見春柳正待開口,趕緊搶在她前頭問出話來:
“美女,這功法是真的嗎?”
“是”
春柳的眼睛已經眯起來,她默默下定決心,如果這傢伙再打斷自己一次,就把他腿給打斷。
她這眯眼的表情如果是夏樹看到,立馬就知道,自己這位姐妹,已經處在暴走的邊沿。
對此張風吟仍然後知後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鬼門關前瘋狂試探,他往前幾步,走到沉默半天的張得豪面前,大咧咧道:
“我說你倆欺負個孩子有意思麼,現在在這位大美女裁判之前,我給二位個選擇你看如何?”
張得豪陰惻惻地看着眼前這個怪胎:“什麼?”
張風吟忍着嘔吐的衝動,笑嘻嘻地說:“五十塊下品靈石我幫他出,你把那什麼金光閃給我,大家各回各家,可好?”
“想得美,滾開一點,你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