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復仇之匣的資料與魏雪瑩所看到的那場幻覺是完全吻合的,而且阿比蓋爾這個名字也確實在資料中出現了,至於那個爲阿比蓋爾打造復仇之匣的東方青年,我想應該就是宮奧偉了!
那麼他是如何活到現在的?那個復仇之匣又隱藏着什麼秘密呢?
這兩個疑問如果能夠得到解答。我想這次的工作也就真的可以到此收尾了,所以我和小艾馬不停蹄地再次開車到了宮家的莊園。還沒等我們按門鈴,大門便直接打開了,似乎宮家的人早就知道我倆會過來,而且早早便做好了準備。
莊園裡並沒有出現殭屍護院,我把車開了宅門口,只有宮言一個人站在那裡等着。
他的臉上依舊帶着些怒意,不過這怒氣似乎比之前消退了不少,我不知道宮奧偉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但我可以肯定這次宮言絕對不會跟我們再動手了。
我下了車,宮言愛理不理地說了句:“我父親在樓上等你們呢,他現在行動有些不方便,所以讓我來接你們一下。”
“不方便?他怎麼了?”我好奇道。
宮言輕嘆了一口氣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說完。他轉頭走進了宅子裡,我和小艾也跟着他一起進了屋。
只隔了一天,這屋子裡的氣氛感覺就變化了很多,不論是牆壁、地面、還是四周的傢俱擺設看起來都破損得十分嚴重,好像一下子舊了幾十年。這情況也讓我想起了關於復仇之匣那份資料上的描述,當阿比蓋爾抱着復仇之匣坐在花園裡時,周圍的所有花草樹木都枯萎了,另外那復仇之匣在被拍賣時也是破舊得很。
顯然,這一切的變化都與阿比蓋爾的復活有關。
宮言帶着我和小艾一直上到了頂層,然後來到了一個寬敞但同樣破舊的房間裡,在房間的最裡側有一張掛着帳幔的大牀,那張牀破舊得很,似乎只要輕輕一搖晃它就會散架一樣。
宮言走到牀邊輕聲說了句什麼,幔帳裡面傳出了輕輕的迴應聲,隨後宮言便將幔帳撩開,並朝我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思是讓我過去。
我走到宮言旁邊往牀上看了一眼,這一眼也不禁讓我大吃一驚,在牀上躺着兩個人,這兩個人已經老邁得讓人根本看不出年齡,如果不是他們的眼球動了一下,我甚至會誤以爲這是兩具木乃伊。
“這是……你爸爸?”我指着左邊那具“乾屍”問。
其實從面孔上我根本分辨不出這兩個人誰是男誰是女,因爲她們的樣子都差不多,臉上的皮膚都已經乾癟、發灰了,頭髮也掉光了,只有身上的衣服標示着他們的性別。
宮言點了點頭說:“這就是我爸爸,在她旁邊的是……是阿比蓋爾,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可是,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昨天他們不是還好好的嗎?”我好奇地問道。
“這是他們的選擇,是我爸的選擇,他說他已經此生無憾了,他想體驗一次完整的人生。阿比蓋爾也願意陪着他一起走完這段路。”宮言失落地說道。
牀上躺着的宮奧偉似乎看出了兒子的難過,他吃力地衝着宮言擡起了右手,宮言趕緊蹲在牀邊握住了宮奧偉的手。
宮奧偉回答說:“我已經活了太久了,生對我來說已經有些麻木了,有時候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詛咒。不過當你把她帶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終於明白我一直活到今天的原因。”
說完,宮奧偉轉頭看了眼他身邊躺着的阿比蓋爾,兩個人相視一笑。緊扣的兩手又握得更緊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需要一個詳細的說明。”我望着宮奧偉問道。雖然他的身體狀況似乎並不妙了,但剛纔他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卻依舊年輕,依舊有力,好像身體上的衰老只是一種假象。
“躺着跟你說話實在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但我現在真的坐不起來了,請原諒。”他依舊紳士地向我道了句歉。然後平靜地解釋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放棄的,而且你一定找到了關於那個盒子的線索。”
“對,雖然麻煩了點,不過還是找到了。”我回答道。
“那幅畫是我畫的,那盒子也是我親手做的,我就是雅各布,那是我當時在意大利的名字。關於復仇之匣的傳說,大部分都是真實的,但中間有個很嚴重的偏差,這個偏差完全影響了整個傳說的正邪。另外這個傳說也並不完整,它缺少了前面的部分,也缺少了後面的部分,我可以把傳說補充完整。”
“好,你說!”我擡手示意道。
宮奧偉緩了一口氣,然後再次開口道:“我是在中國出生的,一個普通的手工藝人,後來一次很偶然的機會跟着販賣絲綢的商隊到了歐洲。本來我並沒有想過要留在這邊,但是商隊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強盜,我們的人都被殺了,我以爲我也會死,不過奇蹟發生了,我遇到了阿比蓋爾,她就像個從天而降的仙女,把所有強盜都殺死了。”
“她怎麼殺的?該不會是用巫術吧?”我插嘴道。
宮奧偉笑着點了點頭,“是的,是巫術,教會說她是惡魔,是女巫,其實那是真的,阿比蓋爾確實是個女巫,而且是個惡女巫。當時她並不是想要救我,她只是想殺人而已,而她殺人的理由只是覺得好玩。”
“她一出現,那些強盜就好像被抽乾了水分一樣,全都變得跟木乃伊一樣,等這些強盜都死了,她又奔我走過來。說來也可笑,我當時根本沒想過她會來殺我,我就是覺得她是來救我的,而且她太漂亮了,我的眼睛只顧着看她的臉,根本沒考慮害怕之類的事。”宮奧偉道。
“因爲你不害怕,所以她放過你了?”我再次插話道。
“嗯。”宮奧偉輕輕點了點頭說:“她也很奇怪爲什麼我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害怕她,她問了我很多,可我當時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我就只會一些討價還價時說的話而已。後來她把我帶去了她住的地方,幫我治好了身上被強盜砍過的刀傷,再後來她教我說意大利語,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無法自拔地愛上她了。”
“你或許並不清楚女巫的事情,我其實也不太懂,就算到現在我也不懂,我只知道她需要通過殺人、抽乾人的靈魂來獲取魔力,只要有魔力了,她就不怕那些女巫獵人。不過她的殺人方式太招搖了,爲了保護她,我做了一些可怕的事情,非常可怕的事情。”宮奧偉說。團歲長才。
我不禁眉頭一皺,然後猜測道:“難道,傳說裡鎮上的變態殺人犯,其實就是你?”
宮奧偉再次點頭道:“是的,人都是我殺的。從去那個鎮子定居之前我就開始幫着阿比蓋爾殺人了,但我只殺那些該死的人,從不殺好人。不過到了鎮上之後,阿比蓋爾遇到了麻煩,她開始衰老了,因爲我所殺的人都是男的,她需要女人的精華來恢復青春。”
說到這,宮奧偉沒有繼續下去了,他只是躺在那裡看着我,似乎是在給我時間去消化他所講的一切。
他的判斷是對的,我確實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才可以。關於復仇之匣的傳說確實就是一個女人在枉死之後化鬼復仇的故事,但宮奧偉所講的版本卻來了個180度大反轉,本來的反派教會竟是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
“既然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女巫,爲什麼會被教會砍頭?她被女巫獵人攻擊了?”我再次提出了疑問。
宮奧偉側頭看着阿比蓋爾笑了下,然後再次望向我說:“真正殺死她的不是女巫獵人,是我。”
“什麼意思?”我再問。
“她爲了我不再殺人了,她就想那樣老去,然後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死掉。是我太貪婪了,不想看到她就那麼死了,所以我才殺人,割掉女人身上最精華的部位拿回來給她,讓她恢復青春。可是她不肯要,只想老死,一直到教會的人對我們起了疑心,她才吃掉了那些血肉,恢復了容貌,然後替我攬下了所有的罪。”宮奧偉道。
“那後面的事情呢?復仇之匣又是怎麼回事?”我繼續問。
“那個盒子是她教我做的,在教會的人抓走她之前她就告訴給我做這個盒子的方法,她壓根就沒打算活着回來。她說只要將她的頭放在裡面,她的靈魂就會得到封存,而不會因爲殺了太多的人而下地獄。我照辦了,教會也沒有爲難我,讓我帶走了她的頭,可我不甘心,我想要救活她,所以我又殺了一個人。”宮奧偉道。
“她因此而活了?”我好奇道。
“嗯,活了,我殺了一個人,然後把那個人的頭砍下去,再把她的頭放上去,結果她就活過來了。不過她活過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出了我的心臟放在盒子裡,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死,傷口也很快癒合了,我知道這是她的巫術,我以爲她是想跟我永遠生活在一起,永遠活下去,不過後來我明白了,她是想讓我知道這樣活着其實反而是一種折磨,長生是一種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