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老妖被收拾了,窮奇和燭龍卻還在鬥,估計不分出個勝負這兩個傢伙是絕不罷手了。
我本來想阻止他們的,可是小艾卻抓住我的肩膀衝我搖了搖頭說:“窮奇對你有用。讓燭龍打敗它!”說完,他又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我光禿禿的左手腕。
我的左手腕的創面看起來十分古怪,感覺就好像肉攤上賣的骨架,可以直接看到紅色的肉和白色的骨頭,但卻並沒有一滴血流出來。我想這個情況多半是跟妖種、以及之前小艾在我背上捅的那一錐子有關。
燭龍和窮奇估計還要鬥上一會,我琢磨着它應該也不希望我插手,所以我也沒過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小艾並提問道:“這幾天你跑哪去了?跟艾生平見面了吧?”
小艾輕嘆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他說有事情要告訴我,讓我到這地方來,他要告訴我的事你應該很清楚吧?”我問。
“他要做的事始終沒有變過,具體的計劃他沒告訴我,但關於讓你來這裡的事,其實這就是一個騙局。給光頭設的一個局。”小艾迴答說。
“你是說,艾生平也想讓這光頭死?爲什麼?”我不解道。
“原因很簡單,他理想中的世界不存在這個光頭老鬼的位置,所以必須要在合適的情況下處理掉這個人。”小艾迴答道。
“看來我還真是被他充分利用了。”我無奈了感嘆了一句,然後接着問:“那他人呢?”
“估計已經走了吧。”小艾道。
“走了?那關於死亡預言的事呢?那個卷軸,還有那個唱片,這事他還沒跟我說清楚呢!”我道。
“這個問題我可以代替他來回答,其實也不用我說什麼,你去看一下就全明白了,跟我來吧。”說完,小艾邁步走到了掛鐘下方,擡起鐘錶之後按了一下後面的機關。
牆壁隨着嘎啦啦的聲音分開了一道暗門,在暗門後面又是一條狹長的走廊,我們三個人順着走廊一路走到裡面的一間起居室。屋子裡的擺設非常簡單,只有一張牀一張桌以及一個木板凳。
在桌子上放着一個古舊的唱片機。上面放着一張黑膠唱片。
“我們之前拿到的那張唱片實際是個副本,這個纔是正品。”小艾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朝着唱片示意了一下。
死亡助理曾經通過一面鏡子向我傳遞信息,這張唱片應該也藏着一些特別的東西。我走到唱片跟前伸手觸碰了一下,但並沒有任何感覺,我又把唱機打開,當歌聲出現的時候我的眼前的一切立刻發生了改變。
跟通靈的感覺不同,我看到的畫面並不穩定,而且變換得特別快,就好像我進入了某個人的夢裡一樣。這個夢時而歡快,時而變得難過,時而憂傷,時而帶着一絲神秘。漸漸的,我的周圍被各種各樣雜亂的顏色所充斥,這些顏色逐漸變深,最後變成了一片漆黑。
在漆黑當中有一個聲音,那聲音彷彿有着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我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聲音走了過去。
在黑暗之中彷彿出現了一個光點,我越是向着那聲音前進,那光就越是明亮,好像在指引我走出那片黑暗。
當我終於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時候,我又置身在一座城市之中。這座城市沒有鋼筋混凝土的高樓大廈,四周的房子很精緻,到處都是綠樹、花草,人們在街上悠哉地行走着,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笑容,似乎這裡只有快樂。
“你喜歡這裡嗎?”
一個小孩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頭向後看,一個6、7歲大的小男孩站在我面前,我認得他,他和照片上小時候的我長得一模一樣。但我可以確定這個人並不是我,因爲我沒有他這麼有禮貌。也沒有他這麼安靜。
他手裡拿着一個小號的卷軸,上面有好多人的名字,他將卷軸遞到我面前說:“如果你喜歡這裡就在上面籤個名,將來你就會到這裡來的。”
“你是誰?”我並沒有理那個卷軸,而是開口問那小孩。
小孩衝我笑了笑說:“我就是你啊。”
“別逗了,我可以不記得我小時候是你這樣的。”我道。
“所以你的童年纔不快樂,你一直都不快樂,現在也不快樂,你總是被煩心的事糾纏着,你討厭鬼怪,甚至還討厭錢,因爲這東西讓你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並不喜歡做的事。你希望平靜地躺在牀上睡上一整天,睜開眼可以看到花草樹木。聽聽蟲鳴鳥叫,就像一個隱士。或者,哦,對了……”
小孩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轉頭朝着遠處指了一下。在他所指的方向上,房屋街道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沙灘,在沙灘的盡頭則是碧藍色的大海,沙沙的海浪聲聽得我無比舒服。
“還需要大海,還有舒適隨意的衣服。”小孩一邊說一邊朝着我身上一指。
我一低頭,發現我竟換上了一件花花綠綠的短袖襯衫,穿了條大短褲,腳上一雙人字拖。
我不得不承認,這感覺真的舒服極了,而且我確實喜歡眼前這一切,不過想要得到就必須有所付出。我的神智依舊清醒着,我知道這些都是虛幻的,那小孩讓我看這些東西無非就是在引誘我在那個卷軸上籤上名字。
“如果我簽字了會怎麼樣?我死了以後靈魂會來到這個天堂嗎?”我問。
小男孩衝我詭異地笑了一下,接着整個世界全部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男孩的臉被火焰灼燒甚至融化成了一灘血水,緊接着從血水之中生出了一個人,死亡助理艾生平從血水中站了出來。
“剛剛的夢你喜歡嗎?”艾生平問我。
那果然是個夢,而且好像是我自己的夢。
“還不錯!不過現在我不想討論這個,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麼?”我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
“其實你應該很清楚,我並不存在,這裡只不過是你自己的夢而已,問題的答案你早已經想清楚了,只是你不願意去承認這一點。你害怕承認我是對的,爲什麼呢?因爲你始終認爲地獄是讓人的靈魂受盡折磨的地方,你害怕自己會下地獄,所以你努力地做一些能讓自己避開地獄的事情,其中也包括阻止我。但是你或許已經漸漸發現了,地獄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艾生平的話聽似含糊,但我卻明白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所代表的含義。
那個歌手跟艾生平簽訂了一份協議或者是契約之類的東西,於是他下了地獄,並從地獄中得到靈感。他將這些靈感變成歌聲,並藉由這些歌聲將來自地獄的信息傳達給艾生平。
地藏王菩薩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我對印度佛教的瞭解並不多,但上一次我與駁王轉生的接觸讓我覺得駁王似乎並不壞。
世上有惡人,惡人變惡鬼,惡鬼下地獄,如果單純只是在地獄中救贖那些罪人,就相當於一邊開着放水閘,一邊卻又開着進水閘,地獄這個“水箱”永遠都放不乾淨,但駁王將會清洗整個世界,讓世上沒有罪之人,如此一來地獄也就空了。
不管艾生平最初選擇學些法術、學習梵咒的目的是什麼,但現在他絕對跟從前那個一心是想復仇的他完全不同--在他看來,他爲之而努力的目標絕對有着非凡的意義,他從地獄中聽到了駁王的聲音,得到了駁王的指引--從我接觸到駁王那一刻起,我其實便知道了這個答案,只是我心裡一直不願意承認。
我看了眼面前的艾生平,他也同樣回望着我。很快他的臉開始發生變化,他漸漸變成了我的模樣,就好像我在照鏡子。只不過這面“鏡子”並沒有忠實地反映我的表情,他看起來很平靜,很安逸,不像我,每天都被煩心的事攪擾着,我的眉頭現在都緊鎖着。
漸漸的,我的周圍地獄一般的場景消失了,我又回到那個狹小的起居室裡,只不過我並沒有站在唱機旁邊,而是躺到了牀上。
我習慣性地用手撐牀,左手捏了下腦袋,這個動作也讓我一下子愣住了,因爲我本來應該光禿禿的左手腕上冒出來一隻手。
習麟在旁邊靠牆站着,小艾則坐在牀邊的板凳上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驚訝地望向這兩個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手哪來的?”女撲盡劃。
“命都能借的,何況一隻手了。”習麟破天荒地搶先一步回答道:“燭龍勝了,窮奇的力量已經被削弱到跟你的多即差不多了,恐怕連多即都不如。你的小徒弟替你把窮奇收服了,然後換了你的左手。”
“我靠!”雖然我知道大概會是這麼一回事,但如此快地換上了一隻手,這多少讓我有些驚訝。
我攥了攥拳,感覺並沒有什麼異樣,就像並沒有斷過似的,我想這可能是因爲窮奇的妖種原本就種在過我的左手有關。
“該不會也跟麒麟臂一樣動不動就不受我控制吧?”我半開玩笑地問了下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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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搖頭說:“不會,它現在就像燭龍和多即一樣,全都聽你的,窮奇的真名我寫在了字條上,這是它妖魂的封印盒,你拿着。”說完,小艾也把收服式鬼所需的各種法器都交到了我的手裡。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或者這根本就是死亡助理早就算計好了的,不管小艾是不是有了進步,我想我的進步估計是最大的,電影裡有麒麟臂,漫畫裡有寄生獸,我呢,換了只妖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