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悠緊緊握着手裡的錘子並盯着不遠處的張啓瑞。
張啓瑞看起來像是並沒有死,可是他脖子上依舊留有着之前被徐悠用刀劃開的傷口,現在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但那並不是因爲血止住了,而是因爲張啓瑞的血已經流乾了。
徐悠並不懂醫學但她清楚張啓瑞不可能還活着。那滿地的血跡足以證明張啓瑞早已經死了。
“我弄死你。我他媽弄死你!”張啓瑞揚起腦袋瞪着徐悠大聲喊叫着,一邊喊他也一邊用力撐着地面將上半身擡起來,他的兩條腿則吃力地蹬着地面將身體朝徐悠所在的位置推。
徐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她舉着手裡的錘子喊道:“你別過來了!我……我會……”
“你會什麼?你已經殺了我了,還有什麼你做不出來的?對了。我已經死了,我要讓你來陪我,我要讓你永遠沒辦法跟樑棟在一塊!”張啓瑞咆哮了一聲,接着手腳也加快了速度,他就像一隻動物一樣就這麼爬着快速來到徐悠的跟前並張開了嘴奔着需要的大腿咬了過來。
徐悠被嚇得驚呼了一聲,她的右手也本能地將手裡的錘子揮了出去。
砰的一聲,錘子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張啓瑞的太陽穴上。
張啓瑞被打得腦袋一歪,整個身體也隨之向側面倒了下去,不過他剛剛倒地便立刻再次起身過來想要咬徐悠,徐悠也只能再一次將錘子砸向張啓瑞的頭。
張啓瑞一遍又一遍地被打倒卻又一遍又一遍地爬起來,很快張啓瑞的腦袋就被錘子砸得嚴重變了形。連人的模樣都沒有了。這時張啓瑞好像害怕了,他不再想着去咬徐悠,甚至還向後倒退。
徐悠這時候的腦袋裡已經完全空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身體在機械性地重複着揮舞錘子的動作。
張啓瑞被徹底打怕了。他用含糊不清的聲音求着饒,說什麼再打下去他就真的沒命了,就好像他現在還活着一樣。
徐悠根本聽不到張啓瑞的聲音,或者說她即使聽到了也完全停不了手,她就那樣一直打一直打,直到自己筋疲力盡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了,自己也累得靠在牆上站不穩了這才停手,而此時的張啓瑞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脖子上只剩下一堆爛肉,根本看不出腦袋的輪廓。
即便這樣了,但張啓瑞還沒有“死”,他的身體還在拼命地向後躲閃着,最後蜷縮在了房間裡的另一角瑟瑟發抖,無論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的張啓瑞已經徹底懼怕了徐悠,或許在他的眼裡徐悠已經不是那個任由他擺佈的柔弱女人,她現在已經再次變回了曾經的“巨無霸”。
之後徐悠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在屋子裡發了多久的呆,中間張啓瑞的電話又響了好幾聲,她自己的手機也響過,可是徐悠都沒有做任何動作,她只是默默地貼着牆坐着,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個已經沒了腦袋卻依舊可以動的張啓瑞。討東華扛。
而突然之間的一陣敲門聲讓徐悠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慌忙地從地上站起了身,可是之前消耗了太多的力氣讓她根本站不穩定,剛剛起身的一瞬她的腿便隨之一軟,整個人也摔倒在了地上。
等她艱難地爬起來的時候,剛剛那敲門聲卻突然停住了。
徐悠以爲敲門的人走了,可突然間門鎖卻從屋子裡面自動轉了一下,接着房門被人從外面輕鬆推開了,一個戴着無框眼鏡看起來十分斯文的男人隨後走了進來。
徐悠呆立在原地腦子裡再次變成了一片空白的狀態,她什麼都沒想,也沒辦法想任何事情,她所能做的在這一瞬就只剩下了等待警察的到來。
可是那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並沒有做出任何激動的反應,他沒有被眼前的場面嚇到,沒有驚呼、沒有轉頭逃走、更沒有打電話報警什麼的,他只是默默地走進屋裡來並隨手將房門關上並且從裡面給門上了鎖。
在走到裡屋地上那一灘血跡跟前時他蹲了下來,然後將右手的食指、中指併攏輕輕放在血窪中,口中喃喃地念了句什麼。之前在牆角里不停顫抖的張啓瑞頓時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然後便一動不動了。
看到這場面徐悠才猛地回過神,她膽怯地、結結巴巴地開口問:“你是……剛纔打一直打電話的……那個大師?”
斯文男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了張啓瑞的手機旁邊直接用手將手機拿起來看了一下,之後他才微笑着衝徐悠點了點頭說:“我就是這個大師,不過你不用這麼叫我。”
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好聽,再配合他的相貌,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壞人,徐悠也莫名其妙地因爲斯文男的一句話而放下了戒心。
“那我……我該……”徐悠繼續結巴着說,她腦子裡清楚自己其實是想問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可是她的嘴裡卻含糊地沒辦法將話語表述清楚。
斯文男衝徐悠再次笑着擺了擺手道:“你不用着急,可以先喘口氣冷靜一下,然後再把這裡發生的事都跟我說一說。”
對於徐悠來說眼前出現的這個斯文男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最重要的是她認爲自己並不是殺人而是在正當防衛而已,她急需一個人來證明她確實不算是謀殺。
斯文男這根稻草確實有救命的作用,當徐悠把一切都跟斯文男說完之後斯文男第一時間對徐悠回答道:“你做的沒錯,張啓瑞確實該死,你並不應該因爲他的死而受到牽連。而且這事說起來我也是有責任的,我想無論從什麼角度上來說我都應該幫你這個忙。”
徐悠聽到斯文男的話眼淚立刻流了出來,她連連向斯文男點着頭,可在獲救的短暫歡喜之後她卻很快冷靜了下來。她並不知道斯文男到底是做什麼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男人絕對不是警察,而得到一個並非警察的人的肯定其實也沒有太大用處。
另外,他要怎麼幫這個忙呢?
徐悠疑惑地看着斯文男,雖然她什麼都沒講,但她的眼神已經將自己所有的疑慮全都說了出來。
那斯文男看出了徐悠在擔心着什麼,他連忙回答說:“這裡的事你放心,屍體還有現場的刀、血什麼的我都會清理好的,可能你對我的職業有懷疑,對於這一點我是向你說太多的,不過你真的不用懷疑,只要下樓離開就可以了。唯一需要你自己注意的就是下樓的時候小心點,別被人看到,至於你身的血嘛……”
斯文男四下看了下,然後指着房間裡那個簡易衣櫃說:“從裡面隨便拿件衣服套在身上吧,把血擋住。”
冷靜下來的徐悠開始對斯文男的話產生懷疑了,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會這樣幫他而且不求回報的,這怎麼想都讓她覺得有些可疑。
斯文男見徐悠站在原地沒動便笑着說道:“你真的不需要擔心,我肯定會幫你把事情處理好的,如果你在擔心我別有所圖的話那大可不必了,事情都到這步了你覺得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要不然就這樣吧。”
說完,斯文男走到牆角將那把染血的刀撿起來用眼鏡布將刀柄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之後便用手直接拿着刀在張啓瑞的身上連續補了好幾刀。
“這下我們算是一條船上的了吧?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快點走吧。”斯文男說道。
徐悠不知道斯文男到底要做什麼,不過他都已經做到現在這份上了徐悠也沒什麼更多的要求可以提了,於是她終於聽話地到衣架那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件襯衫披在身上擋住了血跡,然後便急匆匆地開門離開了張啓瑞的公寓。
徐悠非常小心地聽着走廊裡的動靜,在確認樓下沒有腳步聲之後她才快速跑下樓去。
在回到車裡之後徐悠長長舒了一口氣,等稍微緩過一口氣之後她立刻發動汽車回到家裡,進門之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細清洗她那件帶血的衣服,之後又把張啓瑞的那件襯衫用剪刀剪成了碎布扔進了垃圾袋。
當天晚上徐悠回到了醫院裡,她很努力地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雖然她的表情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發生的樣子,不過樑棟的癱瘓也讓徐悠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藉口,只是這個藉口並不能讓她徹底安心。
在提心吊膽地度過了一夜之後,隔天一大早徐悠便開始關注市內的各大新聞媒體,看看有沒有關於張啓瑞被殺的報道。
好消息是媒體什麼都沒有報道,而壞消息是這並不意味着她已經安全了。
隨後的一週時間裡徐悠一直在擔心,不過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殺人案的新聞,也沒有警察找上她,她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臟也漸漸被她放下了。
而就在徐悠認爲這一切可能真的過去了的時候,她的手機裡突然有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徐悠戰戰兢兢地接起電話,從電話中立刻傳出了一個她非常熟悉的聲音。
“你好,還記得我嗎?咱們之前見過的,在那個男人的家裡。”
徐悠聽得出來電話的人是誰,這就是那個戴眼鏡的斯文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