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聯?”
鳥棲英雄的身體當即從沙發上彈射了起來,大驚失色道。
“什麼時候開始,你們有沒有報警?”
“先生,先生!稍安勿躁!”
見鳥棲英雄反應如此激烈,女招待也是嚇了一跳。
“可能是我的措辭有些不嚴謹,真子她把昨天的排班翹掉了,之後也聯繫不上。她不過是昨天沒有來上班而已。”
“這也不是小事,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可怎麼辦?”
鳥棲英雄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鳥棲花零高中畢業當晚第一次徹夜不歸,他差一點就衝到警署去報警。
“先生,我們這一行流動性很大的。而且晝伏夜出,晚上加班到通宵司空見慣,一兩天聯繫不上也很正常。”女招待安撫道。
“是啊,守部老弟,也許真子是家裡有事,過兩天就回來上班了也說不定。”武藤隨口附和道。
不,不可能!
守部真宮是離家出走,而且我前腳才從守部家離開,那對姦夫淫婦根本就不知道守部真宮現在位於何處。
“不行,我要見你們俱樂部的媽媽桑。”
見鳥棲英雄作勢就要往俱樂部裡面闖,女招待和武藤,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慌忙上前勸阻道。
“不行,媽媽桑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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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部老弟,冷靜!”
就在這時,從俱樂部的門外,走進來一個穿着酒紅色晚禮服的年輕美人。
“先生!你看,真子她這不是來了嗎?”女招待驚喜道。
鳥棲英雄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愣愣的看了過去。
黑色長髮在女孩的腦後紮成一個髮髻,露出天鵝般修長的後頸,她面容嬌俏冷豔,不言不笑,左眼角下點綴着一顆黑痣。
沒錯,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守部君的女兒?
幾經輾轉,終於見面了!
鳥棲英雄張了張口,卻吶吶無言。
守部真宮卻沒有注意到,坐在俱樂部大廳角落的鳥棲英雄一行人,從沙發吧檯間穿過,走到了後臺。
“先生,我說的沒錯吧。”女招待笑道。
“對不起,是我衝動了。”鳥棲英雄臉上露出幾分羞赧,重新在沙發上落座。
“先來一杯酒,守部老弟。”
女關公知情知趣的端起酒瓶,給鳥棲英雄和武藤都倒了半杯威士忌。
鳥棲英雄有點爲難的看了看桌子上的酒水,他是滴酒不沾的。
武藤端起來搖了搖酒杯,鼻子狠狠抽動幾下,一口氣灌了下去:
“守部老弟,看伱的樣子,和真子以前認識嗎?”
“呃,不認識吧。”
“那你……”武藤打了個酒嗝,奇道。
鳥棲英雄苦笑道:“我是受人之託,有些事要找真,真子小姐。”
“原來如此。”武藤點了點頭,“那你是要指名真子嘍?花枝,麻煩你去說一下。”
“真會使喚人!”花枝嬌嗔的推了一下武藤的肩膀,走了出去。
過了幾分鐘,花枝纔回來,滿是歉意道:
“守部先生,不好意思,真子已經被人指名了。要不要,給你介紹其他的女孩子。”
“不,不用了。我等等就行了。”鳥棲英雄連忙拒絕道。
花枝也不以爲意,笑着緊緊挨着武藤坐了下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開始談天說地。
雖然被叫做陪酒女郎、女招待,但實際上這份工作的正式名稱是酒水売,顧名思義就是銷售酒水。女孩子們的主要收入除了客人小費之外,就是酒水的提成。
鳥棲英雄還是第一次看見酒水売工作。
不得不說,花枝很是健談,談吐文雅,就連商業和政治也略懂一二。陪着武藤這個老主顧,也不時和鳥棲英雄搭話,沒有冷落他。
酒過三巡,話題不知不覺轉移到了守部真宮身上。
鼻尖發紅醺醺然的武藤,握着花枝雪白的手掌道:
“真子,雖然是個大美人,又年輕,但實際上並不適合幹這行。她太冷淡了,摸一摸手,都很不容易。”
飛田新地老街的俱樂部,和外面的妖怪街青春街不同,並不做皮肉生意,而是像古代藝伎般,主業是陪客人聊聊天,提供精神慰藉。
在日本,正規的俱樂部,都禁止客人和女招待在店內有過分親密的接觸。
但是摸摸小手,摟摟抱抱還是難以避免的。
“果然,還是花枝這樣伶牙俐齒長袖善舞的八方美人,更合我的心意。”
“武藤先生,你可真會說話。”花枝巧笑嫣然道。
“不過真子也是很不容易的。雖然說昨天翹了班,但實際之前兩個月,真子她排班都很滿的。”
鳥棲英雄聽着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女兒鳥棲花零,在陪酒俱樂部裡工作是什麼樣子。恐怕,他會氣到忍不住將整個俱樂部都掀翻掉吧。
“花枝小姐,真子她是有什麼難處嗎?是很缺錢還是……”鳥棲英雄忍不住問道。
“真子好像是單親媽媽。”
“誒!!!?”
鳥棲英雄立馬兩眼一黑,和之前偷聽到鳥棲花零交了小混混男朋友一樣,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但是花枝沒有善罷甘休,還在繼續補刀:
“而且,孩子好像有三四歲那麼大。差不多是上幼兒園的年齡,肯定急着用錢。”
“這,這……”
鳥棲英雄坐臥難安,臉色難看無比。
花枝這才似乎察覺到自己失言,連忙補救道:
“這些也只是我在更衣室裡道聽途說,可能是一些嫉妒真子的姑娘們瞎說。”
“我,我去上個廁所。”
鳥棲英雄吃力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朝廁所走去,花枝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翹。
“嘩啦啦。”
在廁所裡,鳥棲英雄捧着一把冷水衝了衝臉,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顫顫巍巍的拿起平光眼鏡戴到鼻樑上。
鳥棲英雄簡直是不敢相信,守部真宮竟然是單親媽媽?而且還有一個三四歲那麼大的孩子?
守部真宮不過才二十歲,這樣算的話,不就是在十六歲的時候生下的孩子……
可惡,如果有人敢對自己十六歲的女兒做這種事,鳥棲英雄一定要讓他嚐嚐地獄十八層各種酷刑的滋味!
不能再讓守部真宮在這種地方墮落下去了,代替已經逝去的守部君,鳥棲英雄必須把守部真宮引導回正途纔是。
振奮起精神,鳥棲英雄從廁所返回,途經一個包廂。
“香川大師,請你住手!不要對純做這種事!”
“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野球拳,野球拳嘛!”
包廂裡傳來男人得意忘形的聲音,隱隱還有女人的啜泣聲。
“呀!”
鳥棲英雄目光一冷,伸出手推開了虛掩着的包廂大門。
只見在包廂之中,一個穿着正裝衣冠楚楚的男人,一隻手抓住守部真宮腦後的髮髻,另一隻手拿着一件輕薄的衣物。
叫做香川的男人滿臉通紅,顯然喝了不少。
“哎呀,好香!下一個就是你了!”
“香川大師,你這樣做是違反店規的。”
被揪住頭髮的守部真宮,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道。
“哼,老街區區一家店能拿我怎麼樣。整個飛田新地都是我們弘道會的地盤!”香川蠻橫無比。
“香川大師,你喝多了。”
“是啊,香川大師。先鬆開手,這樣對女孩子,可是有失你漫才大師的風範。”
包廂的沙發上,除了一個捂着胸嚶嚶哭泣的女人之後,還有兩三個客人,見狀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前制止香川大師發酒瘋。
香川大師的酒品太差了,酒量不行還硬是灌了一杯又一杯,不知道是不是在藉着撒酒瘋的機會,耍流氓。
早知如此,就不帶香川大師來這個俱樂部了。雖然聽說香川大師,被大阪很多酒吧俱樂部拉了黑名單,但是也沒想到會難看成這個樣子。
先是對女招待上下其手,接下來更是過分,還放在鼻子下嗅來嗅去!
就算是在俱樂部,這種行徑也毫無疑問越界了,甚至可以說是猥褻。
“你們都給我滾!今天我就是要這麼做,看她以後怎麼裝那種高貴冷豔的嘴臉。”
香川大師絲毫不給其他同行者面子,我行我素。
說着說着,就要對守部真宮動手動腳。
他們相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香川大師是大阪府漫才屆的名人,聽聞還有暴力團的背景,讓他們也不敢隨意動粗。
“去叫俱樂部的保安吧。”
“誰也不許叫保安,否則我就要他好看!”
“不,不要!”
守部真宮臉色發白,極力的掙扎起來,但是她一個弱女子,頭髮又被人攥住,又怎麼抵抗得了一個發酒瘋的大男人呢。
眼看着香川大師氣焰愈發的囂張,守部真宮也只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放手!”
“好痛,好痛!”
“我叫你放手,沒聽到嗎?”
守部真宮感覺被拉扯的頭皮一鬆,急忙掙脫了束縛,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面生的青年男子右手抓住了香川大師的手腕。
“疼!我已經放手了,你該鬆手了吧!”香川大師連連慘叫。
鳥棲英雄冷哼一聲,才鬆開了右手。
香川大師看着手腕上那清晰的淤青的五根手指印,懷疑自己的臂骨是不是都要被捏斷了,他破口大罵道:
“混蛋!你知道我是誰嗎?老子的背後可是……”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把抓住了領口,鳥棲英雄把香川大師拽了過來,和他對視着,一字一頓的說道:
“給我向她們兩個道歉!”
“你……”
在如此近距離之下,香川大師看見鳥棲英雄的臉皮之下,青筋暴起,像是小蚯蚓一樣在不斷蠕動,頓時頭皮發麻,雙腳發軟。
“道歉!”
鳥棲英雄這一次只是聲若寒霜的吐出了兩個字,眼眸深處翻涌着殺意。
識時務者爲俊傑,香川大師酒醒了不少,囁嚅道:
“對……對不,起……”
“這麼小聲,是在說什麼!”
“對不起!我錯了!”香川大師帶着哭腔道。
鳥棲英雄按捺住自己的憤怒,就像是丟垃圾般,把香川大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得他七葷八素五迷三道。
“帶着他滾出去。”
“對不起,對不起。”
同行的幾個人連連道歉,攙扶着狼狽不堪的香川大師走了出去。
“先生,謝謝你。”
守部真宮精心打理的髮髻,被香川大師拉扯得一團糟,衣衫也有些凌亂,她簡單的梳理了一下,對着鳥棲英雄深深的鞠了一躬。
看着守部君的女兒,鳥棲英雄心裡有千言萬語,卻堵在喉嚨裡說不說來。
只能乾澀的點了點頭。
守部真宮安慰另外一位哭哭啼啼的年輕姑娘,朝俱樂部的後臺走去,被鳥棲英雄叫住了。
“等等。真子小姐,我可以和你聊聊嗎?”
“先生,你是要指名我嗎?”守部真宮疑惑道:“可是,我現在的妝容和髮型都……今天恐怕不能工作了。”
“不,沒關係。我只是單純的想和你聊一下,不在俱樂部裡。”
“……”
守部真宮遲疑了一陣,條件反射的想要拒絕,但是想起剛剛的援手之誼,還是點點頭。
“我現在去找店長請假。之後在二樓的酒吧碰面,可以嗎?”
約定好地點,半個小時之後,在一間酒吧裡,鳥棲英雄正在和換上了便服的守部真宮大眼瞪小眼。
“先生,你把我約出來,是有什麼事嗎?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鳥棲英雄低下頭,看着面前的檸檬蘇打水內翻滾的氣泡,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你吃了嗎?”
“哈。”
守部真宮忍俊不禁,露出了冰雪消融般的笑顏,不過她意識到這樣有些失禮,捂着嘴,眼角卻還是掛着幾分笑意。
這個男人身上有種矛盾的氣質,雖然看外表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但是卻有些老氣,帶着長輩般的和藹。
鳥棲英雄臉頰上也是有些發燙,他本來就不善言辭,而是還是和女兒差不多大的守部真宮。
他張了張口,想問守部真宮爲什麼要在夜店工作,是不是真的有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想問她是怎麼看待自己的父親守部君的。
摸了摸胸口的信封,鳥棲英雄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你喜歡假面騎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