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停着的車裡。
一對男女正在熱情擁吻。
男人的索求似乎更貪婪些,卻被女人直接推開。
“你不是說好了給我買前幾天看的那個包,怎麼說話不算數。”
女人一臉的牢騷。
“這不是忘了嗎,下次,下次一定。”
蘇啓隨口搪塞着。
“每次都下次,就是捨不得錢,我看你根本不愛我。”
女人翻着白眼。
“誰說的,我對你的愛掏心掏肺好嗎,明天,明天我就把銀行卡交你。”
“呵,這話你都不知道跟多少小姑娘說過了吧。”
“怎麼可能,我這麼專一,這話當然只跟你說過了。”
蘇啓說着又抱上去,又被女人推開。
“車外面有人。”
“管她呢,怕什麼。”
蘇啓不在乎的道。
“不是,你等等,她好像在往這邊看,感覺好惡心。”
女人有些嫌棄的說着。
“看什麼看……”
蘇啓一臉不耐煩的搖下車窗,看清了車窗外挺着大肚子懷孕的女人。
“老……老婆……”
……
“對不起!對不起!”
女人站在懷孕的林薇面前,一直不停的鞠躬道歉。
“他從沒跟我說他有老婆,還懷着孕,我不想當小三,對不起!對不起!”
林薇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沒有鬧,沒有責怪,沒有發火,沒有說話,眼神中只有黯然的死寂,就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了。
女人歉也道了,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被噁心了。
本以爲遇到個真命天子,對她百依百順,誰想到嘴臉敗露,居然是個婚外出軌的渣男!
蘇啓還走過來陰陽怪氣一句。
“老婆,真不能怪我,是她勾引我……”
“我呸!你個死渣男!敗類!”
女人被氣炸了,這世界上怎麼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說話能不能有點素質啊你。”
蘇啓甩鍋的樣子,想讓人抽他巴掌。
“渣男!你不得好死!早晚下地獄!”
女人再不想看見蘇啓噁心的嘴臉,體諒到孕婦可憐,她纔沒動手扇蘇啓巴掌。
甩下句惡毒的咒罵,氣的轉身離開。
……
“老婆,上車……”
蘇啓眼看着趕走了女人,趕緊轉頭跟老婆獻殷勤。
在外偷情被老婆抓包,雖然是第三次了,但他現在仍然心虛的很。
前兩次林薇都哭的厲害,這次不哭不鬧,反倒整的他有點害怕。
車子啓動,緩緩行駛在路上。
林薇頭輕輕靠在車窗上,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
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老婆,我前兩天看到了你喜歡的那個口紅,我明天給你買回來。”
“老婆,過幾天是不是你生日了,咱們出去吃飯。”
“老婆,你看……”
蘇啓一直在絮絮叨叨的沒話找話,不然車內壓抑的氣氛會讓他受不了。
也可能是因爲做了虧心事的人,臉皮再厚,也會緊張。
然而,林薇自始至終沉默。
直到車子行駛到一個十字路口,林薇突然毫無徵兆的開口說道:
“蘇啓,我累了。”
“累了?沒事,我們就到家了,我……”
“我們離婚吧。”
蘇啓身體一顫,沒及時踩住剎車,闖過了紅燈……
“呲啦——嘭!——”
側面開出的大貨車,直接撞翻了車。
兩具屍體,三條人命。
……
塵埃之人。
愚昧,貪婪,背叛,盲目。
信使爲你帶話,無名之霧祝福你。
迴歸阿撒託斯之懷抱,永墮舊日之牢籠,在恐懼中沉淪。
……
“抱歉,我沒有和任何人交往的打算,啓君,你是個好人。”
開局好人卡。
蘇啓晃了晃有些發懵的腦袋。
他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大貨車撞上來的那一刻。
下一秒。
一段全新的記憶,灌進了他的腦海。
他叫蘇啓,16歲。
一名普通日本高中生。
中日混血,父親在東京留學時認識了母親,在東京定居,生下了他。
優點有兩個,都來自父母。
一是雙語水平優秀,多虧語言環境。
二是顏值高,多虧基因好。
……
然而,不幸來的很突然。
3年前,父母車禍去世。
巨大的噩耗,險些壓垮蘇啓。
重新振作後,他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靠打工賺錢和政府救濟金,支撐經濟來源。
那個時候鼓勵他走出困境的,就是他的青梅竹馬,鈴木沙耶。
同時也是自己剛剛告白,然後發好人卡的這位。
居然穿越了……
而且一穿越就是這種年度慘案現場。
看了看周圍,還有不少同學圍觀。
嚯,莽夫啊。
大庭廣衆告白被拒。
不過,對於蘇啓這種婚內出軌被老婆抓包,都面不改色信口開河的渣男本渣來說,這點小場面完全不痛不癢。
他甚至還敢現在原地劈個大叉,給同學們秀一秀。
不知道該說是穿越者的從容,還是這個渣男的臉皮已經厚的沒有底線了。
……
現在是放學時間。
蘇啓壓根沒管周圍同學的指指點點,揹着單肩書包,轉身離開,出了學校。
他甚至都沒來仔細看,他告白的那個鈴木沙耶同學的臉。
因爲他現在心思壓根不在這。
蘇啓還在想自己穿越的事,在想那場車禍,在想林薇和孩子有沒有事。
可笑之極,一個無恥的渣男在死了穿越後,反倒想起自己的妻兒來了。
然而,他想也沒什麼用。
他壓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穿到個東京高中生身上,反正原來的自己,多半是已經死了。
蘇啓在公園找了個長椅坐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看年代日期,和自己車禍是同一天。
他又撥通了所有還記得的電話號碼,接聽過後,全是不是認識的人。
不是同一個世界?
蘇啓滿心疑惑。
但是他現在人在東京,錢包乾癟,一時也不可能回國確認。
再想想辦法吧,看看能不能攢個機票錢,回國看一下,不然心裡總是有這事。
當然,現在還是得先以這個東京高中生的身份生活下去。
蘇啓坐在長椅上腦子裡想事入神,眼前就沒聚焦,有些發愣,模糊中感覺眼前好像站了兩個人。
“他看的見,他看的見。”
“他看不見。”
“可惜,他看的見我就可以吃他了。”
奇怪的對話。
蘇啓注意力被對話吸引,眼神微微聚焦,看清了面前站的兩個“人”
兩“人”恐怖異常,渾身都是血,看起來形態有些虛影……
撞鬼了!
蘇啓身體一陣過電的感覺,神經瞬間崩緊,喉嚨中好像卡住了什麼東西,前所未有過的莫大驚悚與恐懼籠罩了他。
怎麼回事???
他的內心害怕的瘋狂咆哮。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眼前驚悚的場景,反覆沖刷他的心理防線。
蘇啓幾次抑制住了喊出來的衝動,因爲他聽到了它們的對話。
‘他看的見我就可以吃他了。’
自己是不是不該看到它們?!
自己是不是該裝作看不到它們?!
蘇啓不明白這句話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個意思,但是他這一刻沒得選擇。
兩個“人”血腥密佈的臉已經湊了過來,就在距離蘇啓的臉3釐米不到的面前,那耷拉在外的眼珠子,幾乎甩到他的臉上。
蘇啓的面部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他的眼神空蕩無神,扮作和剛纔發呆的神情一模一樣。
如同壓根沒看到兩“人”一樣。
他怕自己臉上哪怕出現一點微弱的顫抖,都會暴露自己能看到它們。
5秒過去了……
兩張臉還在。
10秒過去了……
還在。
20秒過去了……
“他看不見。”
“他看不見。”
“可惜他看不見。”
“好可惜,不能吃他了。”
兩個“人”一邊重複着,一邊離開。
……
“呼……呼……呼……”
劫後餘生蘇啓大口喘着粗氣,他的腿正在止不住的打顫,強烈的尿意上涌。
荒唐!太荒唐了!
這個世界怎麼回事?!
回家!不行!我得回家!
恐懼激發了蘇啓作爲人類,害怕時尋找自己巢穴最本能的行爲。
蘇啓瘋了一般的跑回家。
拿鑰匙開門,進了門,回到自己的“巢穴”,心底的恐懼才稍微平復下來。
然而……
“小啓,歡迎回家。”
屋子裡響起了母親的親切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