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位小姐,今天是幾月幾日了?”我剛一見那少女端着熱氣騰騰的粥過來,就開口詢問。
“噗嗤”一聲那少女笑了起來,差點把碗裡的粥都給灑了。
“這位大哥你還真是有趣的很,我一個山裡的丫頭,什麼小姐不小姐的。我可沒這個福分,村裡的人都叫我阿秀,你也這麼叫我就是了。”
我有點尷尬的笑了笑,在現代不知怎麼的,“小姐”這個稱呼變成了某種特殊行業的專用名詞,我這麼叫她不就是當面罵她嗎?不過,照她剛纔的話,“小姐”好像還是一個十分尊貴的稱呼,難道我真的來到古代了?
“這個,對不起,阿秀,我一時口快說順嘴了。”我帶點歉意的解釋道。
阿秀輕輕一笑,無所謂的說道:“沒關係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大戶人家出身的人,平時交往的女孩子肯定都是小姐之流的吧?”
我被她這句話差點一口氣噎死,她這不是當面寒磣我嗎?
“咳咳,這個,阿秀,你好像還沒回答我剛纔的問話呢?”我趕忙岔開了話題。
“哦,今天剛好是寒露,九月初六。”
“我問的是陽曆不是農曆。今天陽曆是幾月幾日了?”我抱着一種莫名的心情,帶着點緊張的怔怔望着她,若她說沒有陽曆的話,無疑就是說自己真的八成來到古代了,若說有陽曆的話,那說不準這裡的陳家村是與世隔絕的一個地方。若是這樣的話,我還是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我無緣無故的會從江南水鄉來到了這裡所謂的太行山。
阿秀被我緊盯着看,臉上微微的一紅,“這位大哥你是不是腦袋還有些迷糊呀?什麼陽曆農曆的,我們不都是這麼叫的嗎?”
我聽她這一說,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輕鬆無比。
“那今年是几几年了?”我一臉平靜的問道。
“今年不是元昌六年嗎?大哥你的腦袋不會有什麼毛病吧。”阿秀一臉關心和不確定的望着我。
聽到她的回答,我突然的感到一種眩暈。現在我是百分之九十的肯定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古代了,而從自己身上的舊傷和特徵來看,自己好像不是借屍還魂,那自己是怎麼的就來到這裡呢?我使勁的用一隻完好的手拍打着腦袋。“元昌六年!”我極力的開動腦中存儲的歷史知識,雖說我從舊書上知道的歷史知識也夠多了,但我愣是想不起哪朝哪代的皇帝用過這個年號。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你腦袋真的不舒服嗎?你等着,我去叫村裡的張老大夫來。”說完阿秀就放下手裡端着的碗,急匆匆的向外跑去,我想叫住她時,卻早已沒了她的人影。跑的還真是快!
我躺在牀上極力的回想着這元昌六年到底是什麼朝代,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我的神經一向很大條,既然想不起來就算了,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古代,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在現代也是混吃等死,而在這裡說不定會過的比現代滋潤點。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着只見阿秀領着一個白髮老者進來,身後還跟着那“東子哥”和一位五六十歲的老人。
“張老大夫你快給他看看,他剛纔和我說了一些胡話,問我今年是几几年,還一個勁的拍打自己的腦袋……”
阿秀滔滔不絕的述說着我的“病情”,讓我有點哭笑不得,但她的一片好意我卻是心領了,只好任由眼前這位白髮老者坐在榻前的矮凳上,把一隻乾枯的老手搭在了我脈門。
老者一隻手號着我的脈,一隻手捋着他鄂下的長鬚,閉目凝思,一副仙風道骨、再世華佗的架勢。屋裡的人都乾巴巴的望着他,沒敢出一絲聲息。
好一會兒,正在我有些不耐煩時,這位老中醫才睜開了眼睛,放開了我的手,起身開始摸起了我的腦袋,不一會兒就在我的後腦勺找到一個結疤的傷處,我猜想定是我暈倒前撞在地面上磕的。老中醫摸到這塊傷疤,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重新坐回了矮凳。
“張老大夫,這位大哥沒什麼大礙吧?”阿秀最先出了聲。
張老大夫輕嗯了一聲,慢條斯理道:“這小夥子身體沒什麼大礙。不過……”說到這他故意的一頓。
“不過什麼?”阿秀和東子哥異口同聲的問道。
張老大夫顯然對他們的表現很滿意,接道:“不過,他的頭顱曾受過重創,想來他是患了失魂症之類的腦袋毛病了,他以前熟識的人和事大概都會想不起來。”
“啊!”房間裡的其餘四人都大是驚訝!其中當然包括我,心想老子不就是身上帶了點傷嗎?什麼失魂症?老子可沒失憶和老年癡呆的毛病。不過,我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來,在這個古代若我說出實情,他們信不信倒是其次,若被他們當成瘋子看就不好了。既然與其要撒謊來編造自己的“合理”身世,還不如現在順水推舟的解釋自己失憶了,這樣來的簡單又不慮被戳穿的風險。
“小夥子,你現在還記得自己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嗎?”張老大夫向我詢問。
我心中暗暗鄙視他的醫術,表面上卻十分配合的裝出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皺着眉頭道:“我記得自己好像叫謝懷樂,不過家住何方就不知道了。”
張老大夫怡然自得的輕輕頷了頷首,一副盡在掌握的篤定,“小夥子,你這病可是出在腦袋裡頭,可不好醫呀!這樣吧,我給你開幾服活血散瘀的方子,希望對你有用,你這病呀也只能靠老天爺開眼了,若是你哪天頭痛的話就記得找我,平時不要特意去回想你以前記不起來的事,這樣反而對你這病沒什麼好處。”
衆人都用一種十分敬佩的眼神看着他,其中當然不包括我。我想在現代的中國沒有幾個人對醫生抱有好感的,順帶着我對這眼前誤診自己的老中醫也沒什麼好感。
只見這老中醫站起身,從隨身帶來的一個木盒中拿出了一隻毛筆和幾支竹片,一手抓竹片一手抓毛筆,刷刷的就書寫起來。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目瞪口呆。用竹片子記字!?我記得沒錯的話,東漢就發明造紙術了,雖然那時社會上還不十分流行,而且一般的老百姓也用不起。但據此我可以大致的判斷出這個朝代應該是在東晉之前,因爲東晉的時候紙張的使用已經非常普及了,平民百姓也應該用得起。我不由爲自己平時愛讀書,什麼書都讀的習性開始慶幸不已。知道了歷史,就等於掌握了自己在這個古代立足的本錢。以後自己光光憑藉這一點說不定就能封王拜候。這樣想想,我渾身的熱血都彷彿燃燒起來。還真是期待呀!待會兒一定找機會問問,把這個年代給搞清楚。只是有些可惜了我一直就熟悉無比的滿清史,眼前這些人的穿着打扮顯然不是清代,若要是回到了清朝,憑着我熟知的歷史,那我還不混個大學士甚至中堂噹噹。
張老大夫寫完後,就把竹片交給了一邊的阿秀,囑咐道:“你到鎮上的王家藥鋪把藥抓來,趁着現在天色還早快去快回吧。”
阿秀答應了一聲,拿着竹片匆匆而去。這讓我心裡哭笑連連,想來他們的家庭也不怎麼富裕,去鎮上抓藥的話肯定要花掉他們一大筆錢。看來這份人情是越積越厚了,將來也不知道怎麼去報答纔是。
張老大夫也沒多留,跟其餘兩人交代了一聲就背起他的木盒子,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