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曹嚴有傷在身,我很寬容的沒有讓他跟我一起挖坑。畢竟按照我們現在一起合謀殺過人的關係,可是很鐵了,我當然多少也要照顧一下他大難不死後的起伏情緒。
把老太監埋在此處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畢竟現在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加上這裡也久不住人了,空着也是空着,現在拿來闢作埋屍之所也算是別有用途。只要自己以後把這處當作禁室,不得住人便是。
我在原先“藏寶坑”的基礎上,先是用鎬,後乾脆拔出自己的大刀當鏟子用,忙活了將近半個多鐘頭,才挖出兩米多深,一米多見方的坑洞來。本還想再挖的更深一點,這樣就不會發出屍臭什麼的,更難讓人發覺,但此處兩米多深就已見水,也只好如此將就了。
忙完之後,我本想用腳把老太監的屍身撥拉到坑裡,但臨時起意,本着廢物利用的原則,我彎腰在屍身上摸索了起來。
不摸不知道,一摸還真是嚇了一大跳。我從他懷裡居然摸出了整整五千多兩寶鈔,其中單張五百兩面額的還是我首次見到,總共八張,質量考究,像是金箔所制,餘者最小的面值也都五十兩。太監愛財,自古皆然,看來這位大內高手也不能例外,這老變態也許對自己的武功太過自信了,就這樣大方的身揣鉅款,現在倒是都便宜給了我。不能不說我這幾天頗受財神的觀照,隔三岔五的就有人給我送錢。
我絲毫不客氣的把這一疊寶鈔揣入了懷中,因爲我早有先見之明的是揹着曹嚴搜身的,即使他看見我的動作,也不知道我到底搜到了什麼東西。
我又鍥而不捨地在上面細細摸索了一陣,除了一塊金燦燦的宮廷腰牌之外,卻再無發現。宮廷腰牌對我來說留着可能是個罪證,所以我也沒要。正待就此放棄,卻又想起自己前世去外地進貨時把“鉅款”藏在內褲暗兜裡的事,鬼使神差的把手伸向了屍身的下方部位,一摸之下,果然其然,有料的很。
當下我也顧不得非禮勿視的聖人之言,馬上就扯下了老死鬼的褲腰帶……
奶奶地熊!我忍住噁心以及一陣尿騷味的化學攻擊。在他內褲的暗兜裡搜出了一件物事來。
看着手裡這張淡黃色的像是獸皮的東西,我忍不住一陣失望。隔着褲子摸起來還以爲是大面額的寶鈔呢?卻沒想是這玩意兒。不過,這位老變態這麼寶貝這東西,把它藏在自己的要害部位,想必肯定是有其珍貴之處的。搞不準就是所謂地武林秘笈之類的東東。
我攤開這卷獸皮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我不認識的一些字體,雖然和時下的楚體有些相近,但還是有着很大地差別。我草草看了一下也無心仔細辨認,就把他塞入了懷裡。
我很有禮貌的把老變態的褲子重新拉上。站起身一腳就把他的屍身連着腦袋一起撥拉進了大坑裡。
我也不急着埋土,畢竟挖個坑不容易,我是要拿這坑埋仨人地。雖然擠了點,但他們三人好歹能在九泉之下做個伴兒,我這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轉身笑嘻嘻的走向已經坐在那張牀榻之上的曹嚴。
到了近前。我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關心的問道:“曹將軍,現在身體可好些了?”
“還行,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對於我突然的和顏悅色。噓寒問暖,他這個老男人顯然還有點不適應,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嗯,我看曹將軍的氣色還是差了一些,我這兒剛好有顆家師贈予地靈丹,特別是對內傷有很好的療效。”我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並從披風的外兜裡拿出一粒黑乎乎的藥丸,遞到他面前。此藥丸是在我挖坑的空隙時間悄悄所制。成分是百份之九十九的黑泥。
在短暫失神驚慌之後,曹嚴忙推手拒絕道:“謝兄弟地好意曹某心領了,這是令師贈予地靈丹妙藥,怎能讓曹某暴殄天物呢?謝兄弟還是自己留着,以備萬一吧。”
“曹將軍不必見外,這靈丹我還有一些備着,你儘管服用便是。”
我的臉色說變就變,馬上轉爲冷峻。一副他若敢拒絕。我就要他好看地架勢。我這番欺軟嚇人的表演。在前世做爲村裡孩子王的時候就耍得爐火純青。
“這……好吧。”曹嚴現在完全是我案板上的魚肉,這一點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苦着臉伸手把藥丸接過了過去。
“呵呵,曹將軍,你這便服了吧,早用早好嗎。”我見他乖乖就範,又對他示以好臉色,笑呵呵的催促他服用藥丸。
“這……如此珍貴之物,我還是留着在返京路上服用吧。”曹嚴很沒有藉口的推脫道。
“叫你服就服。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嗯?”我又變臉,手握刀把,殺氣騰騰的看着他。一副他若不肯就範,就要上前動刀子的架勢。
如此的態勢逼迫下,曹嚴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不再堅持,馬上拿起藥丸就拋入了口中,咕咚一聲吞嚥了下去。
“呵呵,很好!”我滿意的朝他點着頭,這種掌握對手身死的感覺讓我很是愉悅,想這曹大將軍當初對我可是跩得二五八萬似的,現在在我面前還不是乖得像條小狗?
“謝兄弟,你實話告訴我,我這吃的藥丸可是真的療傷用的?”曹嚴不無擔心的看着我。
“唉!”我重重嘆了一口氣,故作有點尷尬的看了他一眼,“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你剛纔所吃的是我師門秘製的‘七日斷腸散’,七日之後想必我們都已經回到京城了,到時我會把解藥給你的。”
曹嚴臉色大變。怒道:“謝兄弟,你如此做是何用意?難道信不過曹某的爲人嗎?”
媽的!信得過你纔怪。我心下暗罵,嘴上卻說道:“曹將軍地爲人我當然是信得過的,但是,你也知道,從你在皇宮首次見我之時,好像這個對我就有所偏見和誤會。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呀!我保證等到了京城,交了差之後。我就把解藥交給你。”
曹嚴怔怔的看着我,沒有接話。
我想了想,便從懷裡數出好幾張五百兩面額以下的“碎銀子”,遞到他面前,“曹將軍,見者有份。”
我朝他很是客氣的遞過去了差不多一千多兩的寶鈔。我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爲了儘量讓他減少對我的怨恨之心,對付他這樣的人物,打他一巴掌再給他一顆紅棗吃是很有必要地。這樣一來,軟硬兼施下,至少在我重新回到京城跟老皇帝做成買賣之前,他應該不會再對我有什麼不妥的行動。
“這……”曹嚴眼裡泛着光,但還是微有遲疑之色的。不敢伸手去接。
“曹將軍,你莫不是嫌分得少了?這裡可有一千多兩了。”我故作不悅的看着他。
“謝兄弟,千萬別誤會,我哪會嫌少呢?”曹嚴不再猶豫的趕忙一把接過。
“嗯。你就暫且在這裡歇着,我去外邊弄點石灰過來。”至此我也算是對這個頭疼人物徹底放心了,畢竟在他以爲,他的一條小命還捏在我手裡呢。沒有我的解藥,他七日之後就等着斷腸好了。
我走出房門,外院裡靜悄悄的沒有什麼響動,更無人影,想來那些護衛都被盡職地禁衛士卒驅趕出院外了。我先是去外院的廚房裡拿了一個籮筐和一把鏟子。這纔來到外院的廁所旁,鏟了滿滿一筐子上次建造新式茅廁時剩下的石灰。
石灰防腐,想必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我提着一籮筐地石灰重新回到案發現場,用鏟子挑着石灰灑在屍坑裡,直到屍身變成了全白,我才滿意的歇了手。
我撣了撣披風,就向着曹嚴說道:“好了,你這就跟我去整整儀表吧。別讓你的那些屬下瞧出了破綻來。”
說完我就率先朝門口走去。曹嚴一副認命似的下榻。緊跟而來。
我外院廚房我和他相互對照着整理了一下儀表,這樣“親暱”地舉動。我倒是無所謂,反而弄得這位四十多歲的壯漢一臉的忸怩尷尬之色。
直到曹嚴全身修飾的看不出一點受傷的樣子,我們才一前一後朝着院外走去。
我們剛站到院門口,外面就傳來一陣的騷動。
卻見自家院門前的大道上已經塞滿了一大票的人,要不是百多名禁衛士卒人人擎刀組成人牆,肯定早已涌進院子裡來了。這羣人打頭地無疑是村長兼陳氏族長的老爺子了,有他在場坐鎮,也難怪外面如此安靜。先前我在院內聽見外面的響動,還以爲只是百來名士卒發出來的呢。
“阿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秀呢?你怎麼一個人帶着這麼多官兵回來了?”想必老爺子已經把這些問話憋在肚子裡很久了,一見我出現就連珠炮的向我高聲發問。
“爺爺,沒事。我只是回家拿點東西就走,阿秀還在京城的王爺府做客呢?安全的很,你不必擔心。”這麼多人面前,我也不好跟他多說什麼,只好言簡意賅的撿能說地說了。
說完之後,我就讓曹嚴吩咐手下放老爺子近前,他當然照做了。而且很是上道地不待我說明,就派出一名士官去村外催馬車。
老爺子帶着一臉疑惑的隨着我進了院子。
“阿樂,到底怎麼回事?怎麼一下子來這麼多官兵?”兩人剛剛在外堂口站定,老爺子就壓低着嗓子追問。
“爺爺,你放心。這些官兵都是皇上派過來保護我安全地。”說到這我馬上轉移話題問道:“我不在的這幾日,村子裡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吧?”
老爺子搖搖頭,有點不滿的瞪了我一眼,“除了上次你讓人運送棺木回來外,就沒什麼大事了。其他的幾項生意都很好,村牆的施工你也看到了,進展的都很快。”
“這就好。我不能在這裡多留。等外面地馬車一到,再逗留一會兒,我就得走了。”我無視他的不滿,對於天幣這事,我是抱死了不告訴他的,這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想他無辜牽累。
“你這次回來到底是拿的什麼東西?有必要讓上千人的官兵隨行保護嗎?”老爺子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了這個問題。
“爺爺,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這東西是皇上點名要的。我若告訴了你,被皇上知道的話,非殺了我的頭不可。”
“那就算了。你這次回京後,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可眼看着要過年了。”關係到我性命地問題,老爺子也不好多問,自覺的轉移了話題。
我估摸了一下,照好的回答:“應該在一個月內就可以回來的,放心。過年的時候我和阿秀肯定都回來了。”
“那就好。今年大夥兒好不容易能過個肥年,你這位大善人要是不在的,可就要全村失色不少了。”老爺子絮絮的唸叨着。
“是啊!到時我一定會回來,跟全村人一起過個好年。”我像是對他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地。這一次我和元昌帝的買賣要是真成了。那無疑這個年是肥的不能再肥了,但要是萬一元昌帝的人品有問題的話,或者有其他意外地話,那我這個年可就只能用淒涼來形容了。
“嗯!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下次回來後,要是可以的話,趁機在京城多辦點年貨回來,也好讓我們這些鄉下人見識見識京城的稀罕物。”老爺子想是想到了未來的過年情景,笑呵呵地擼起顎下的鬍子來。
“好好好!即使你老不說,我和阿秀也不會白走一趟京城的。爺爺,你老就代我去跟外面的村人說明一下吧,叫他們各自散了去。別跟那些官兵發生什麼衝突纔是,他們可是皇上的派來的禁衛軍呢?”
我這一說老爺子馬上緊張起來,咂舌道:“老天!我就說這些官兵不一般吧,原來是禁衛軍。不行!我得出去讓大夥兒都散了。”
說完他也不再理我,急匆匆的朝着院門而去。
沒過多久,就傳來了老爺子叫村人各自散去的呼喝聲。
我跟着來到院門口,只見現場地“觀衆”已經散去了大半,這才放下了心。不然有這麼多人堵着。待會兒要想運屍的話。可就有點麻煩了。
“阿樂,我還得去村外頭知會東子一聲。我先前還讓他叫齊了人手,戒備那些禁衛軍,不讓他們進村呢?他們萬一有個好歹可不成。”說完他就朝我揮了一下手,小跑着去了。看他的樣子,這回顯然嚇得不輕。
我扭頭向着像是發呆中的曹嚴,說道:“曹將軍,我看就讓各位軍爺,再辛苦一下,散開擴大警戒範圍吧。”
曹嚴馬上聞弦知意的點點頭,指揮着這百來名士卒散開,遠遠的在村道兩端盡頭站崗。
我這才向他一示意,重新帶着他返回院子,在外院平時護衛所住的一個房間,搬了一個大木箱出來。至於它的用途,不用我說,想必這位侍衛統領也已經知曉。
沒過多久,那輛雙人御駕地皇家馬車在原先派出士官地引路下,終於奔馳而來,堪堪在我倆面前停了下來。
“可曾有人進過馬車嗎?”馬車剛一停下我就朝着那兩名御者問話。
兩人俱都搖頭。
“你也去那邊把守去。”曹嚴很是配合默契的支走帶路地士官。
等那名士官走後,我們馬上擡起那個大木箱子,就登上了馬車。
車廂裡那兩個倒黴鬼的屍體果然還在,整齊的疊放在原先的車廂頭位置。
我和曹嚴俱都是很有感觸的看了一眼這兩具死不瞑目的屍體,我是在感慨老太監的報應不爽,剛剛滅了兩個人的口,他自己沒過多久也跟着歸了西。至於曹嚴的感觸,倒也不難猜,肯定是在暗自慶幸他自己沒有跟這兩人一起做了亡友。
我們兩人都悶聲不響的在車廂內放好木箱子,由我打開後,又由我一手一個提着兩具屍體,塞衣服似的把他們硬給一起塞了進去。反正兩人是被捏破喉管斃命的,渾身上下也沒什麼血跡,我也不嫌他們不淨。
曹嚴在旁一直緊皺着眉看着我施爲,顯然對我如此處理他同僚的屍體有些不滿。
我也不理他,使勁把木箱子上的栓子扣上後,就示意他和我一起擡下去。
曹嚴雖然受了傷,但畢竟還是孔武有力的,擡起這裝着兩具屍體的木箱子還不是特別吃力。其實,我完全自己一個人就能扛着這箱子出去,但畢竟這樣做太過讓人注目,只好讓曹大將軍受累了。
把箱子擡到案發現場後,我打開箱子,例行的對兩具屍體進行了搜身。可惜這兩人的油水少了許多,加起來的寶鈔和碎銀子纔不到五百兩,其他的他們倒是有幾件隨身飾品,但我完全看不上眼,不顧曹嚴惋惜的表情,讓它們都做了隨葬品。
想起這兩人從京城開始就對我形影不離,一路上兢兢業業,盡忠盡職,實在是古代安全保衛工作人員的楷模,我頓時突發感慨,雙手合十,誠心誠意的爲他們做了一番葬禮致辭:“姜大哥,王大哥。我和曹統領已經給你們報了仇了,希望你們早登極樂,早死早超生,來世投胎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