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硬石板上足足跪了五分多鐘,四肢着地,額貼地面。剛纔頭磕着不痛,但跪了這麼久,又是在這個冬季,地面怪涼的不是。儘管不難受,但也不好受。
我在心裡不知操了眼前這位皇帝老兒幾代祖宗,極力壓制着自己要擡頭上瞧這位老混蛋尊容的衝動。奶奶的!這老王八如此這番做爲,明顯的就是在故意消遣於我。
又過去了五六分鐘,我心中的怒氣已達到了極頂。先前我雖然做好了給這老王八三跪九叩的心理準備,但沒有做好要罰跪這麼久的預先打算,而且還是用如此不堪的五體投地狗爬式造型。
“平身吧!”老王八蒼老的聲音終於慢悠悠響起。
“謝皇上!”我趕忙得脫牢籠般的一躍而起,挺身直立。還好我記住了自己的本分,沒有肆無忌憚的拿眼打量眼前這位年逾古稀的老頭,而是趕緊低眉順眼的躬身以對。
“謝安平,你可知道朕爲何宣旨讓你覲見嗎?”元昌帝對我的語氣還算平和,像是聊家常似的問詢起我來。
我如實恭聲作答:“陛下的聖旨上說,草民這個‘上體天心,進獻有功’……”
“哈哈哈哈!”元昌帝突然抽風似的大笑起來,截斷了我的話,“謝安平,你進獻的那兩份壽禮比起其他人的金銀財寶來是比較合朕的心意,但這不是主要的。你以爲朕是歷史上的那些昏君嗎?朕雖然已是古稀之年,但還沒有老糊塗,臣下說的假話真話還是分辨的清的。”
聽了他這一暗示性地話,我哪還有不明白的。心中暗罵句老王八,身體卻是在第一時間又跪了下去,裝出一副受驚狀。急叫一聲:“草民惶恐!”
“呵呵,謝安平你如果真的‘惶恐’的話,今日就不會出現在朕面前了。你說說,朕爲何要在這皇宮之中,召見你這一介平民呢?嗯?”
“草民不知!”我現在是真的不知道這老王八爲何千里迢迢的把我招進宮裡來了,不是因爲進獻有功,難道是因爲我長得帥嗎?我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你和那個毛縣縣令李成舟到底是何關係?”元昌帝突然問。
“沒什麼關係!”我下意識的回答,旋即微覺不妥。趕忙補求道,“就是在上次給陛下進獻壽禮之時,我和他有過幾次接觸。”
“呵呵,你可知李成舟今次也給朕進獻了一份壽禮?比起你的來,他地可是貴重了許多呀。”
“草民不知!”我悶悶的回答。心中卻是極爲不爽起來,那個李狗官既然送的賀禮比老子那勞什子神廁和廁紙貴重許多,那爲何還拉上老子一起進獻?想來肯定是對老子沒安什麼好心。
“聽說你是江南人士?”元昌帝又沒頭沒腦的問起我的籍貫來。
我心頭不由一凜,硬着頭皮答道:“是的!”
“那你的家鄉是在何郡何縣呢?”元昌帝輕描淡寫地追問。
“啓稟陛下。草民幾個月之前腦袋受了重創,得了失魂之症,除知道自己的姓名,以及根據自己口音斷定自己是江南人士之外,其他地往事一概不記得了。還請陛下恕罪。”我“失憶”後被陳家村所救的事情。十里集的很多人都知道了,這老皇帝說不定早就知曉了這一點,當着他的面,我也只能“據實”回答。
“呵呵。朕聽說你是被一山民從山上救下來的,當時你還受了很重地刀傷,可有此事?”元昌帝大概是見我回答無誤,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滿意之情。
“是的,陛下!”我心下不由暗罵,你孃的既然都知道了還問我作甚?
“嗯,你起來吧!”
“謝陛下!”
終於我又能正常直立。
“朕聽說你的生意做地很大嗎?”這元昌帝突又莫名其妙的問到了我生意上來。
“不大不大,草民也只能勉強借此混個一日三餐而已。”這關係到自家錢財的問題。我當然不能含糊。在這時代的法律可沒有規定“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而是規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自己的生意要是被這老皇帝惦記上了,那可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他要是想剝奪我好不容易聚斂起來的家財,那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
“哼哼!不大?朕讓內府採辦地這些雪紙,聽說就是出自你的安平商團。居然要每卷百文錢。整整是以前紙張售價的幾倍有餘。你如此坐地起價。實在是大大的奸商所爲。”
“草民冤枉呀!”我撲嗵一聲又重新跪了下來,奶奶的。我起來還沒站到半分鐘呢?
“草民的雪紙在十里集一直以來都是統一售價,童叟無欺。每卷只賣四十文錢,而草民儘管知曉那些購買之人一般一轉賣就在每卷五十文以上的價錢,但草民總是抱着‘有財大家發’的想法,不敢妄自加價,這個,與民爭利。至於,聖上讓人採辦地雪紙爲何如此之貴,草民想來大概一是因爲京城物價高於外地,二是十里集地原產地距離京城太過遙遠,使得雪紙銷售的成本增加,而且在京城之地物以稀爲貴,奇貨可居,所以才高到百文錢一卷地價格。”
其實,我還有一個原因沒說,這雪紙的宮中採購價之所以比起十里集的銷售價高出了兩倍有餘,百分之兩百是內府中負責採購的太監吃了大量回扣,奶奶的!這太監也是忒膽大了,連皇帝這麼位大主顧也敢如此狠宰,想不佩服也不行。不過,說實話任誰能得了負責宮中採辦事宜的肥差,那誰的屁股也別想乾淨。這樣倒吃回扣的事情,早成了有幾千年優秀歷史傳統的官場潛規則,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的文明時代。政府採購這一塊兒的貓膩事情也屢見不鮮。
沉默了一會兒,老皇帝纔開了腔,“嗯,諒你說地也是實情,朕就不與你計較了。你起來吧!”
“謝陛下!”我鬆了一口氣,第三次重新站起。
“安平,你這個雪紙是好個東西,難的是它質地面韌不易鬆裂、光潔如玉而又吸墨極強。比起以前所用的各類紙張,實在是好上了太多。所以朕雖覺得此物售價太過昂貴,但還是難以捨棄換用。若這雪紙能降低售價普及開去,讓大楚國的普通子民也能購買此物受用,那真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吉物了,有了它我們大楚國的文治武功必將震爍古今,讓後世的子子孫孫永記我們大楚國的輝煌盛世。安平。你可覺得然否?”
聽着皇帝老兒一開口就突然親熱地喚我“安平”,我就大覺不妙,等他帶着蠱惑性質慷慨激昂的把這句話說完,還主動的問我意見,我的整顆心霎時就“拔涼拔涼”的了。奶奶的!這頭老牲口。當初要了我的神廁和廁紙還不算,今天他這話的意思,顯然還想讓我“進獻”出雪紙地製作方法。這可是我的一大金礦呀!老子才挖了一個月都不到呢?怎能憑白送人?你他孃的還不如直接去搶好了。
我心下暗罵不已,馬上裝傻充愣。“陛下所言字字珠璣,但草民愚鈍,實在不敢對陛下的聖言妄加評斷。”
“好一句不敢妄加評斷。”元昌帝不無嘲諷之意的冷笑一聲後,就暫時沒了聲音。
我小心翼翼地偷眼瞄去,正見他端着一口青瓷盞自得其樂的喝着茶。
“謝安平,你可知罪?”毫無徵兆的老皇帝突然拍案怒喝,震得其上的茶盞叮噹作響。與此同時,軒門一下子被打開。涌進一羣如狼似虎地御前侍衛。
我馬上又重新跪倒,四肢着地,急叫道:“草民惶恐,草民實在不知所犯何罪。”
雖然知道元昌帝這頭老牲口是故作聲勢,主要的目的還是迫我“進獻”雪紙製法,但我跪下的同時,也留了一個心眼,趁機攤前了一米多。離着他的距離只有三四米遠。以防他要治我罪時,我能第一時間上前把他挾持爲人質。
“你此行進京假冒朝廷欽差。借爲朕從民間選文的名義搜刮地方,大肆收受賄賂。此事證據確鑿,不容你抵賴。朝中已有十數位朝官聯名上奏,要朕治你的罪。”元昌帝詞嚴義正,句句都說的我心頭髮亂。他娘地!老子又沒有得罪那些當官的,怎麼就有這麼多人在元昌帝七十壽誕之際,聯名參奏於我呢?我不由懷疑當中有朝廷大員從中作梗,存心找我的茬。而頭號的懷疑目標無疑就是上次那夥黑衣人的幕後老闆。
“草民冤枉呀!”我邊說邊咚咚咚的在硬石板上使勁磕頭,表演的十分到位,“草民奉旨上京,外人以訛傳訛將草民誤認爲欽差,草民完全是身不由己呀!還請皇上聖眼明鑑!”
“既然你是身不由己,那你爲何還收受衆士子官紳的賄賂?明顯就是砌詞狡辯。”老牲口一語就把我反駁了回去。
“皇上,小民是收受了一些士子官紳地賄賂,但小民也是情有可原地。”我不再趴伏於地,而是跪直了身體,梗着脖子,一臉的凜然之色。
“哦,你說說看。朕還是首次聽說收受賄賂還情有可原地。”元昌帝緩和了語氣,饒有興趣的看着我。
“小民此次上京原本都是十分低調的,但在一小鎮落宿的時候,小鎮上一些士紳聽聞了小民面聖一事,非要宴請於我,小民推脫不過只好答應了下來。不過,在席上當中幾個士人竟然要託稿於我,讓我順便在覲見陛下之時,轉交陛下。小民本着他們的一片赤誠之心就糊里糊塗的答應了下來。大概正因爲此事,以致其後一些人以訛傳訛說小民是爲聖上選文,最後更是莫名其妙的誤認爲草民是欽差。饒是小民百般解釋,但衆口鑠金,小民最後無法下才將錯就錯,對他們主動送來的錢財不再推拒。因爲據小民觀察,這些送錢給我的士子官紳大多都是在本地有錢有勢。其中不乏一些平日裡欺壓良善,魚肉鄉里之輩,我收了這些人的錢心安理得。只要我把這些錢用來救濟一些窮人,讓他們的生活能好過一些,再創建幾所免費學堂,讓那些貧困子弟也能有機會讀書識字,接受聖人之言教誨,‘自古貧賤出良才’。將來其中若有幾人因此成才,爲大楚做出自己應有地貢獻,那小民就予願足矣。如此做爲,小民也算是替那些送錢給小民的士子官紳變相做了件好事,給他們積了陰功。小民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把這些錢據爲己有的。這不是小民不貪財,而是聖人言‘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加上小民又略備家資。實無必要如此巧取不義之財。小民這番肺腑之言,句句發自真心,陛下若是不信,小民也就只能引頸而屠了。”
沒辦法,事到臨頭。我只能捨小財保大財,相比起此次一路收受的差不多十萬兩賄賂,雪紙的壟斷收益更爲巨大許多。更何況除了我本人之外,又沒有其他人知道我此次所受賄賂款到底幾何。倒時我來個二一添作五,又有誰人知曉呢?
我這一番長篇大論說的也算是言辭灼灼,擲地有聲,其公正無私之心可表日月。我說完之後,元昌帝撫須久久未語。
良久。他朝着軒內的衆侍衛一揮手,衆侍衛在那名統領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地倒退而去,並且還小心翼翼的重新關上了軒門。
“安平。你雖然情有可原,但你畢竟還是觸犯了朝廷的法紀,這罪名委實不小呀!”這老牲口雖然又親熱的叫起我“安平”來,但話裡頭敲詐我的意思明顯不過。
“草民死不足惜,但若是草民一死,大楚可就少了一個赤膽忠心的良民呀!還有安平商團幾百戶拖家帶口的僱工也少了一個東家了。草民還請陛下能法外開恩。”我知道這老傢伙沒有殺我的心思,於是就仗着自己臉皮厚地本領,主動請求他的寬赦。
“安平。朕知道你是個很成功的商人。朕今天就跟你做筆買賣如何?”
“跟我做買賣?”我吃驚的當下也顧不得逾禮。擡頭正眼看着元昌帝,只見他正對着我拈鬚輕笑着點頭。絲毫不介意我的正視,一副盡在掌握地篤定表情,或者說一副“老子吃定你的”可惡神情。
“那好吧。”我認命似的也跟着點點頭,旋即說道:“不過,做爲買賣的雙方,我們應該公平交易,你不能以大欺小,強買強賣。”
“呵呵,好!咱們一言爲定。你先起來,站直身子好說話。”元昌帝很是爽快地答應了我的交易原則,並且馬上顯出一副生意人的嘴臉來,“只要你是聰明人的話,就會知道我們這筆買賣,你是划算之極的。”
我第四次重新站起。奶奶的!當個皇帝還真是了不起,要你跪時你就一定得跪,不要你跪時你也得主動的向他跪。
“不知陛下與草民做的到底是何買賣?”我躬身以對,直接切入正題。
元昌帝淡然一笑,“朕只是向你購買幾件物品而已?”
我心中不由一突,購買我地幾件物品?我有什麼東西他還沒有的?難道問題出在那勞什子“天幣”上?我頭腦中閃過一絲明悟。
“那陛下要買的是何物品?”我故作不知的詢問。
“不急不急!”元昌帝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先聽聽朕給你開出的價碼吧!只要你能拿出朕所購物品的一件,朕就赦免了你這次的假冒欽差之罪,既往不咎;若是拿出兩件,朕除了給你赦罪之外,還封你爲五品地朝廷命官,賜黃金百兩,綢緞百匹,奴僕百名;若是拿出三件,你更可以前進一步,朕除了封你爲四品地朝廷命官之外,還賞爵與你爲縣伯,食邑七百戶,賜京城府邸一座,黃金千兩,綢緞千匹,玉如意十對,奴僕兩百人。最後若是你能拿出四件。朕親封你爲郡王,食邑五千戶,除京城之外,你可以任意挑選大楚任一未被封賞的地界做爲屬地,此外朕還賜你京城府邸一座,賞你黃金五萬兩,綢緞萬匹,玉如意百對。奴僕一千人。”
元昌帝剛開始說話地語氣還算平靜,但說到後來縱使他極力壓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但我還是聽出了他話裡頭的期盼和急迫之意。
“安平,你覺得這些個‘價格’如何?”元昌帝追問。
“草民惶恐。草民實在不知自己有什麼東西值得陛下花如此代價的?”我裝傻充愣到底。
“天幣!”元昌帝威嚴的一喝,挺身而起,“只要你一次交給朕四枚天幣,朕還可以賜你免死金牌一副,今後無論你所犯罪過大小。皆可憑此赦免其罪三次。”
第五卷 天幣傳說 第十六章 富貴險中求
乖乖!這勞什子天幣也就是一塊錢地硬幣這麼值錢嗎?給他四枚就給我封王,我那裡可是還有十來枚呢!四枚是郡王,五枚就是親王,六枚或再多幾枚的話他會不會連皇帝的位置都讓給我?我不由浮想聯翩起來。
“安平,你如實告訴朕。你還保有幾件天幣。”元昌帝此時已經無法保持他威嚴天下的派頭了,完全一副賭徒等待揭盅的患得患失表情。
“陛下請恕草民斗膽,不知這天幣是何物?”我裝出一臉疑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向元昌帝詢問。儘管我知道這天幣十有八九就是硬幣。但既然我先前裝作一無所知,做戲當然要做足,讓這個老皇帝真的以爲我對天幣完全不知情。說實話,到目前爲止,我除了硬幣被他們叫成天幣之外,實實在在是不怎麼明瞭它在這時代地象徵意義或者說是其他用途。在上次我“出售”了兩枚硬幣之後,就曾在私底下向多人問詢過天幣的傳聞,但大概是所處階層的緣故。我所問過之人都是一問三不知,俱稱從來沒有聽說過“天幣”這一詞。
元昌帝明顯被我問的一愣,接着若有所悟似的,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珍而重之的打開了它,向我展示裡面所裝之物。只見在以黃色綢布爲襯底的小盒內,赫然擺放着一枚銀光閃閃的一元錢硬幣,也就是這時代所謂地天幣。
“就是此物。相信你不會陌生吧。”元昌帝笑吟吟的看着我。並在第一時間合上小木盒重新塞入懷中放好。
“這就是天幣嗎?”我表演十分到位的目露驚奇之色,“草民曾把此物賣給了別人。它竟如此珍貴?”
元昌帝臉色不由一變,急問道:“那你現在可還有此物?你都賣於誰了?”
我看見元昌帝如此緊張此物,心念不由一陣閃轉,照如今的情勢看,他之所以知道我藏有天幣,十有八九是從榮掌櫃和李狗官兩人或其中一人那裡得到的消息,而結合先前老皇帝地“禮物貴重”一說,李狗官八成是拿上次我“抵買”給李老財的那枚天幣做了壽禮。
“陛下,草民斗膽相詢,這天幣到底有何來歷?”我避重就輕的繞開了老皇帝的兩個問題,換了別人也許不敢如此大膽,但我心中本來就沒對這個行將就木地大楚皇帝抱有多少敬畏之心,何況我先前和他約定了“公平交易”的原則,加上我現在握有天幣,買賣的主動權全在我,我當然要先探聽清楚了行情再說。
老皇帝的臉色不由一沉,旋即像是強壓下了怒火,森然道:“天幣是當年我朝皇太祖流傳下來的遺物,一共九件,朕現在已經收集齊了五件,獨缺四件。”
我一聽之下,心中更是大奇,他說的皇太祖不就是楚霸王項羽嗎?他遺留下來的?難道他也是後世來的人,或者說還有其他自己未明地原因得到的?
在這時代呆了這麼久,加上身邊多少還有點學問的老婆阿秀,我斷斷續續的相對簡單瞭解了當年“楚漢爭霸”之後的幾百年歷史。
據說,項羽當初奇蹟般的從劉邦的十面埋伏中突圍而出,並且順利的重返江東老家,他召集各路殘部不說,還一面放下他地霸王尊嚴向各路諸侯頻發求援信,一面鞏固城池廣徵士卒禦敵,憑藉着他地兩手準備他四次打退了漢軍的攻擊;其間他大肆選拔人才。提升了一大批軍中骨幹,而且他一改往日地驕橫和殘暴,仁厚待人,禮賢下士,用人不拘一格,制律法,訂條文,框範天下;興農桑。厚商人,振興經濟。更由他一手催生出了一個新興的武士階層,由此更進一步因軍功而進階爲嶄新的貴族階級,大大的鞏固他本人的政權統治。所以,在他重返江東的三年之後,也就是在他第四次打退漢軍的攻伐之時,他率領所屬的二十萬精兵發起了大反攻,以少勝多。殲滅了劉邦五十萬大軍地大部,他乘勝追擊收復了一大片原先被佔領的失地,最後甚至攻入了劉邦的關中老巢,迫使的漢軍最後只能狼狽西逃,憑藉巴蜀天險固守。但至此劉邦的幾十萬大軍早已十去其八,家底幾乎被項羽抄了個乾淨,手下的幾名大將更是或死或俘或降,其中如原本的淮陰侯韓信就被項羽親手斬殺。蕭何被俘,基本上已失去了跟項羽一決雌雄的本錢,敗亡也只是時間地問題。但正在項羽打得劉邦苟延殘喘,將要一統天下之時,北方卻傳來了匈奴和鮮卑握手言和,聯合三十萬大軍南侵的消息,項羽在考慮了一天一夜之後,不得不暫時撇下劉邦。班師北上抗虜。這位大楚歷史上的項太祖,身扛中原民族大義的旗幟,統帥中原各路諸侯的五十萬聯軍,與塞外地三十萬蠻軍展開了將近一年多時間的激戰,最後以中原聯軍的完勝而告終,殲滅蠻族軍隊將近二十萬人,迫視塞外兩族簽訂了臣屬條約,向以項羽爲代表的中原勢力稱臣納貢。通過這一役之後。項羽地聲勢如日中天。殘存的各路諸侯一切都唯他馬首是瞻,項羽順勢稱帝。國號楚,史稱西楚,定都洛陽,改名爲天京。按照項太祖原本的想法是等他稱帝之後,讓軍隊休整兩月就率兵去剿滅巴蜀的那股殘存漢軍,但他剛登上皇位不到一月就突然無疾而薨。因爲他生前沒有指定誰是太子,他留下的三個兒子的各自勢力就各不相讓,內爭不休,傾軋不已。新皇的人選直到大喪之後第三個月才被確定了出來,勉強登上了皇位,但只此一內耗,楚國的整體實力大損,加上新皇地皇位還不十分穩固,更失去了繼承太祖遺志,統一天下的客觀條件和雄心。這裡面關於項羽之死,民間一直有很多版本的說法,有說是遭天譴的,依據就是當年項羽下令坑殺了二十萬人的秦兵,以及殺了自己擁立的名義上楚國皇帝——義帝;也有說他是遭到了漢國所派刺客的暗殺致死,這個傳聞相信的人比較多,因爲項太祖不死地話,大漢國必被所滅,劉邦必死無疑。
我當初雖然隱隱猜測這時空地項羽有些不同尋常,但也沒細想到他可能也是來自後世的人。但現在元昌帝這麼一解釋,讓我很是確信這個時代歷史上地項羽真的有可能來自後世,他原本悲劇一生的轉折點就是被劉邦、韓信十面埋伏的時候,那時肯定在他身上發生了不同尋常的情況,或者說他有可能被後世某某人李代桃僵甚至借屍還魂。這些很有想像力的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
“陛下,不知這天幣有何神奇之處?”我終於向這個當事人問出了心中積存很久的疑問。
“這天幣歷來是我皇家之物,要說有什麼神奇之處的話,那就是此物質地古怪,非金非銀,堅硬非常,很是容易辨認。”元昌帝輕描淡寫地就把我這關鍵一問給打發了。
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關什麼皇家秘辛之類的事情,老皇帝肯定是不會告訴我的,只好無奈地繼續問道:“不知陛下是從何處得知草民保有此物的?”
這一問可有些講究,在我的猜測中李狗官是肯定上貢天幣了,但那個榮掌櫃有否上貢卻是未知之數,還是詢問清楚了比較妥當些。
“哼!謝安平,朕是在問你,不是你在問朕?”元昌帝終於忍受不住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禮問詢,勃然而怒。
“陛下,草民只是想把心中猜測的與陛下做一驗證,別無他意。”這回我倒沒被他“嚇”得當場跪倒,在目前的情勢下,我的氣勢若是弱於他。那這筆買賣自己無疑要吃虧了,而且動不動的就向他行跪,也未免太作賤了自己。
見我這一鎮定自若的解釋,元昌帝倒沒繼續發怒,反而我還從他眼中讀出了些許欣賞之意來。
“要朕告訴你也無妨,想來你心中也有數了。沒錯,就是毛縣縣令李成舟,他原原本本地向朕稟明瞭他所貢天幣的前後來歷。而且也是他推測說你不知藏有一件天幣而已。現在看來,這李成舟顯然沒有猜錯。告訴朕,你還藏有幾件天幣?”
我聽他這一解說,心中不由又是憤怒又是驚奇,憤怒的是李成舟這個狗官實在是陰損之極,也怪不得他在領旨之後不等老子就急匆匆的往京城趕了,十有八九就是爲了向皇帝老兒告密,而且很大可能是誣告。想置我於死地。我自信當初在跟李老財“交易”的時候,自己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李老財根本不可能猜到我還藏有天幣,而李狗官更不用說了,他能從何得知?在這世上除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後世帶來的錢包裡有十幾塊硬幣外。阿秀也是不明瞭的。這李狗官如此的向元昌帝一上報,我若是沒有天幣拿來上貢交差地話,肯定要被老皇帝懷疑,十有八九會被下獄接受嚴刑拷問。他奶奶的!李成舟這王八蛋借刀殺人的手段倒是使得爐火純青。至於我驚奇的當然是聽元昌帝話裡的意思。除了李成舟之外,那個榮掌櫃好像沒有上貢天幣或者說沒有向他上稟是從我處得來天幣的消息。而這兩種情況,前一種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爲上貢了天幣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冒着欺君之罪地風險,不把我給供出來。
交還是不交?這個問題不用多想,那肯定是要上交的,一個原因是我目前的情況我不交不成。我頭上還頂着一個假冒欽差的罪名呢?另一個原因就是我心動了,元昌帝開出的這個價碼對我來說等於就是天上掉餡餅地美事,兩塊錢就可以買個市長級別的官,三塊錢就可以買個省長級別的官,四塊錢甚至還可以買個有屬地的郡王噹噹,如此荒唐能讓我大佔便宜之事,實在是千年難遇,讓我無法拒絕。我早早就有地當官念頭也不是一兩天了。如此的天賜良機我若是錯過,那可是要追悔莫及的。但要上交幾枚天幣。這裡卻是大有問題。元昌帝可是說了,這天幣總共可就只有九枚,他手裡已經有了五枚,但若是那榮掌櫃手裡還有一枚的話,理論上講我這裡最多也就三枚。可問題是,我現在想買個郡王做做,若是上交了四枚,那榮掌櫃那枚突然冒將出來,總共九枚的天幣就變成了十枚,那可就露了底了。
不過,我馬上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來。元昌帝說的總共九枚,這是指從三四百年前流傳下來的九枚,而不是包括我現在所有的,也不包括李狗官上貢地那枚和榮掌櫃持有的那枚,嚴格意義上講,我和他倆的天幣都是“假冒”的,不是正牌貨。以後萬一剩餘的幾枚正牌天幣一股腦兒的冒出來,我依然有露餡的風險。
“安平,快告訴朕,你現在還有幾件天幣?”見我沉默不語良久,元昌帝終於沉不住氣的再次相詢。
富貴險中求!過了這個村兒可沒這個店了,我要是因爲害怕有朝一日敗露而畏首畏尾地話,那我一輩子就只能甘居人下,無法讓自己做個上等人,不再遭受別人地歧視。上輩子我無法選擇的做了一個農民工,早就受夠了世人地白眼,而這一輩子上天既然給我了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那我還有什麼可畏懼可猶豫的呢?
我暗一咬牙,硬着頭皮,躬身答道:“啓稟聖上,草民現在還有四件天幣。”
“你說什麼!?”元昌帝突然一聲大叫,嚇得我不由一跳,還好我聽出了他語氣中帶着的莫名驚喜之意,沒有當場條件發射般的向他下跪。
我只好鎮定心緒,再次恭聲作答:“草民說,草民還有四件天幣!”
說完,我就小心的擡眼看去,只見元昌帝雙手據案,渾身微微顫抖,老臉略略上仰,龍眼微合,一副凝神遙想狀。他這番作態無疑是在極力平復自己激動的心緒。
我見此也只好耐心以對,等這七十歲的老頭能慢慢的從大喜之下緩過勁來。
但我無疑高估了這位古稀之年老頭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先前那個造型擺了不到十秒鐘,身體就一陣無規則晃動,毫無徵兆的一屁股重重癱坐在了座椅上。
“皇上!”兩聲齊齊的輕呼響起。我只覺眼前一花,那兩個原本緊靠側牆站立,差點讓我當成雕塑的老太監,眨眼間的功夫就出現在了老皇帝身後,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我有點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才確認無誤,自己沒有看花眼。乖乖!這兩個老太監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大內供奉,絕頂高手吧。他們原先站的地方可是離着元昌帝至少還有十來米的距離,說到就到,身如鬼魅,實在是大大的嚇了我一大跳。我想起自己先前還有劫持老皇帝的想法,更是忍不住的一陣後怕。我以往自詡的“飛毛腿”,在這兩人面前實在是不值一提,沒準我還沒把手伸到老皇帝面前,這兩個老傢伙就已經把我給“當場正法”了。
“皇上,要不要老奴去傳御醫?”左邊一個老太監弓着身,低聲詢問。
元昌帝擺了擺手,睜開雙眼,端正了身體,望向我急問道:“那四件天幣,你可帶在身上了。”
我微微搖了搖頭,元昌帝臉上的失望之色表露無遺。
“你把它們藏在哪裡了?你快去速速取來。不行,朕馬上讓禁衛軍保護你去。”元昌帝臉上泛起一絲病態的暈紅,多少又恢復了些精神頭,說着就要重新站起。
“草民把它們藏在十里集的一處妥當之處,就不必勞動陛下的禁衛軍了。”我趕忙拒絕,事到臨頭我可不能不防着一手,以免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必多說,禁衛軍一定要跟去,不然朕怎能放心?”元昌帝毫無轉圜餘地的說完,又轉向身旁那名老太監吩咐道,“祁老你也跟着一起去,務必把朕要的東西帶回來。”
“老奴遵旨!”左邊那個老太監趕忙跪地應答。
見這老太監也要跟着來,我心下更是大感不妙。但見元昌帝可是鐵了心了,我一時也找不到理由拒絕。心中只能暗暗祈禱這位九五之尊做買賣的信譽良好,先前答應我的價格如實照付。
元昌帝擺擺手示意那“祁老”起來後,就站起身從書桌上拿過紙筆,一揮而就後,從案上取過一枚大印璽蓋了一個章。
“曹嚴,進來!”
元昌帝朝外一喝,先前那個看我不怎麼順眼的侍衛統領,馬上推門而進,急步走到近前書桌前向他單跪行禮。
“朕現在調撥一團禁衛軍給你率領,由你一路保護這位謝安平的安全。速去速回。”元昌帝把那張剛寫好的雪紙交給了一旁的祁老。
“臣領旨!”這回這叫曹嚴的統領變成了全跪,雙膝着地,雙手高舉,畢恭畢敬地從那位祁老手中接過了元昌帝的手諭。